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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送灵归山
灵萱才两岁半，个子矮矮，短腿，走得再快都不如大人一个慢步，于是出了房门，就被黄嬷嬷抱在怀里。
现下天色还是昏暗的，阴暗处，角落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鬼东西，这一路前往承天门，灵萱暗暗看在眼里，细细数了数量，大概有好几十个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的阿飘，它们聚在一起，或嘲笑：皇帝又如何？还不是像他们一样会死亡，死后还是会变成鬼。
或唏嘘：皇帝啊，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没比它们这些普通人死后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被鬼差带回了地府，且因为是皇帝，当了鬼之后，它们还没有普通鬼自由呢。
灵萱偶尔听得到它们的谈话，她认真思考它们的对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那便宜老爹死后不得自由，她也就不会被他回来拆穿她是穿越的了吧？
这段时间，她偶尔会烦恼，要是便宜老爹从地府跑出来了，识破了她是假货怎么办？
现在没有这个烦恼了吧？她趴在黄嬷嬷肩头，转头转脑看着广场上的人，这里还在宫门里面，只有一众嫔妃和一众宫女、嬷嬷、小太监。
大家正在排队，等待上马车，而绿蕊、初夏正和珍妃的宫女一块往马车上装行李，毕竟要出去好几天。
珍妃正和几个年轻宫妃聊天，她们的声音很小，当然灵萱离得近听得到，且就算听不到，就从那两个年轻宫妃脸上焦虑的表情也可以看出，她们大概在忧愁以后的日子，不知她们该何去何处？新皇是不是会让她们进寺庙为大行皇帝祈福、守节？
灵萱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便宜老爹临终之言，似乎是让长兄放这些没有生育的宫妃出宫，不管她们是独自生活，还是再嫁为人妇，朝廷都不要苛刻。
长兄会答应么？
这会她心思不在阿飘身上，转头转脑只顾着数未生育的宫妃，最后数出十五个未曾生育的宫妃。
总觉得便宜老爹后宫没多少嫔妃，万万想不到还是有十多二十人呢。
胡乱琢磨着，灵萱打算有机会就为这些宫妃放出宫的事情当一回助力，但最后多半她做不了什么，她年纪太小了，小孩没人权，不会有人听的，且或许她说点什么出格的话，还会被当着妖孽处理了呢。
正郁闷，黄嬷嬷细声说道：“公主，咱们要上马车了。”
灵萱才回头一看，牛贵妃她们都带着孩子上了马车，马车已经在缓缓移动了，轮到她们了，而后就是没有孩子的宫妃，她们大概要两三个宫妃坐一辆马车，而有孩子的宫妃就是领着孩子坐一辆马车。
此时，天色仍旧昏暗，鹅毛大雪换成了如细沙般的小雪，天气很冷，大家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基本上都冻得不想说话了。
进了马车，车帘放下来，虽说不能完全隔断寒冷，但确实比在外面站着好很多。
珍妃带的伺候的人只有两个，齐嬷嬷和大宫女连柔。
但灵萱却是三个，黄嬷嬷和绿蕊、初夏都带上的，方才她有看到哥哥姐姐们身边也都带了一个嬷嬷两个宫女，但牛贵妃她们也确实只带了一个嬷嬷和一个宫女，而没有孩子的宫妃只能带一个丫鬟。
难怪大家要拼命生孩子，生了孩子才有更多享受的权利，没有孩子，连未来在哪里，她们都不知道。
哎，愁！忧愁！
灵萱还是被黄嬷嬷抱在怀里，她偷偷掀开窗帘一角，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外面。
一行马车驶出皇宫，在承天门外的广场上停住了，外面已经没有高大的城墙，这里应该就是皇宫南门宫门口了。
车厢里没人说话，珍妃似乎有心思，一直心不在焉。
她身边的左右护法齐嬷嬷和宫女连柔一直在暗暗看着灵萱，灵萱起初没有发觉，她的注意力被宫外辽阔的天地吸引了。
但她修炼入门了，虽然才炼气一层，但比普通人强多了，至少五感是之前的好几倍，被人偷偷关注着，她焉能发现不了？
她不喜欢齐嬷嬷，总觉得她就算阴沟里的老鼠那般，心中藏着许多恶毒的思想，她想把这些思想强加在她身上。
至于连柔，倒是没感觉她有恶意，相反还带着一丝怜悯的感觉。
灵萱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是她感觉错了？她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她可是公主，而且还是与新皇无碍的公主，新皇再怎么样也会把她养大成人，然后好拴婚朝臣。
还有，她还有母亲在呢。
这一个多月，她可是已经打听清楚了，她就是珍妃亲生的，珍妃或许做母亲不算很好，但再怎么样也不会对女儿不利吧？
车队停了将近一刻钟，四周都是用着灯笼照亮，所以光线昏昏暗暗，根本看不太清楚，马车又启动了，灵萱顺着窗帘一角往外面看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风吹得挺大的，黑暗中或许是树木草叶在随风狂舞，就好像鬼影那般晃来晃去，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他们这十几辆马车接上了皇帝的御驾，遥遥的坠在太子妃所带领的东宫车队后面，马车继续前行，行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天色都快亮了，终于来到京城的南城门口，朝臣及诰命夫人们都在城门口附近等了许久。
因为要调整队伍，所以在城门口这里等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天色真的亮起来了。
冬天昼短夜长，天色都开始发亮了，至少也是辰时过了。
黄嬷嬷和珍妃从包袱里拿出了糕点，让大家赶紧吃了填肚子，这车队出发，不到晌午只怕不会停下来。
灵萱肚子不是很饿，毕竟出发时吃过早饭，但还是被黄嬷嬷塞了两块梅花糕，又喂了一些白水。
水壶里带的水已经凉了，黄嬷嬷和初夏用手温了许久才没有那么冰凉。
吃饱喝足之后，就连珍妃也赶紧跟着下了马车去如厕，免得若是路上想了，车队根本不会停，到时候出糗可就贻笑大方了。
又是一刻钟，号角声响起了，还在广场上游荡的人赶紧跑回马车，所有人上了马车，前面的马车就动起来了。
但车队太长，灵萱努力伸长了脖子都看不到最前面的紫檀木棺木和皇帝的御驾。
走的是官道，官道上看不到一丝积雪，但道路两边都积着很高的雪堆，且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路旁站岗士兵。
灵萱有些咋舌，大概为了出殡这一天，巡防营、禁卫及京郊大营的士兵都被调来铲雪了。
要保证出殡队伍的顺利，这些士兵是不是要一路从京城铲雪铲到皇陵？
行走了一段时间，天色彻底亮了起来，还是在刮风下雪，好在雪仍旧不大，只是飘着细碎如沙子的小雪。
马车前行的速度不算快，至少还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不是一晃而过，远处山林一片白，看不见一丝丝绿意，离得近的树只剩下枝干，枝干上都挂着积雪，好些树枝都被积雪压断了。
灵萱看了好一会，终于觉得外面没什么有趣的了，放下窗帘窝在黄嬷嬷怀里。
“母妃，你不高兴吗？”最初来的时候，灵萱看珍妃那做派不像是亲妈，但这会知道她是亲妈，对她不会照顾孩子，对孩子不是很亲昵的作法都给予谅解，毕竟她才十八-九岁，还是个娇小姐，怎么会养孩子呢？
据说，珍妃娘家父母皆亡，她领着几个婢女守着老宅子深居浅出，要不是她父母的亲戚都在战乱年间死光了，她绝对守不住家业。
当然家业也不多，也就是一座三进大宅子和一栋带门面房的三层小楼。
至于珍妃为何会进宫？据说是去寺庙上香碰上了老皇帝，老皇帝春心萌动，就把她带进了宫。
最初没封妃，是生了孩子之后，珍妃才被封妃的。
老皇帝对生了孩子的宫妃一向大方（当然这是因为叶皇后去世老皇帝放飞自我了），像牛贵妃、黎贵妃都被封为贵妃，石淑妃也被封为二品妃，珍妃品级只比淑妃小一级，是六妃品级。
突然出现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无声，齐嬷嬷和连柔皆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而珍妃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灵萱正纳闷呢，珍妃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舍不得便宜老爹么？她对便宜老爹这样情深义重么？
但不像啊，那是为什么？
下一瞬，她看到了什么？她绝对没有看错！
齐嬷嬷居然掐了珍妃一下，虽然是隐藏在珍妃背后，黄嬷嬷她们察觉不到，但灵萱的目光恰好穿过缝隙，看到了齐嬷嬷动手的那一瞬间。
珍妃眨了眨眼，微微皱了皱眉，偏头瞥了齐嬷嬷一眼，齐嬷嬷依旧一板一眼道：“娘娘，就算陛下不在了，您还有公主呢。”
珍妃一头雾水，好似齐嬷嬷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黄嬷嬷刹那间就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对什么都一无所觉。
灵萱有点小困惑，这个齐嬷嬷这么厉害吗？都能挟制珍妃这个主子？齐嬷嬷是那种可以爬在主子头上作妖的奶嬷嬷么？就像贾宝玉那奶嬷嬷那样……
“母妃，你不高兴吗？”灵萱从黄嬷嬷怀里爬了出来，直接爬进了珍妃怀里。
珍妃抱住她，低头看她的样子充满了惆怅和愧疚，她微微摇头道：“母妃没事，灵萱别担心。”
这么可人的孩子，为什么就不是……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嬷嬷，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灵萱转头转脑，一会看齐嬷嬷，一会看连柔。
“齐嬷嬷，你别板着脸嘛，这样看起来好凶。”
“你要像连柔姐姐这样，才讨人喜欢哦。”
灵萱闹不明白珍妃和齐嬷嬷之间的事情，只好闹一闹她们，拐外抹角地探一探。
不过多半探不出什么来，或许等她回宫之后，她可以找那些阿飘问一问，当然要等她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再说。
这之后，这一路珍妃都没在像之前那般神游天外，齐嬷嬷也或许是不想节外生枝，没再做越矩之事。
每天晌午时分，队伍就会停下来，修整一个时辰左右，会有士兵送来粮食，大家可以升火炉煮热食。
晚上都是安营扎寨，就算是到了某个小镇，也一样是安营扎寨，毕竟人这么多，小镇安置不下来。
当然，晚上扎营时，趁着吃饭的时候，灵萱有注意到偶尔野外会有阿飘驻足观看，不过它们不敢靠近。
这样行走了大概六天之后，天色黝黑之后，终于到达皇陵。
送灵入皇陵是在第三天，所以第二天新皇和朝臣们忙得飞起，灵萱他们被禁止出营，只能呆在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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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中午好，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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