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落记

　　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官老爷听完了汉子的话看向秦大少爷，只见秦大少爷一脸通红，似乎很是忌惮汉子要说的话。

　　这下难道可以从秦家身上多挖一些钱财？官老爷想到，那时候只说不要判得太过，但是这秦大少爷可是直接闹到了老神仙的面前，还有人要作证将这个弄死。罢了，总有出路。要是真的罪无可赦，秦家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

　　于是官老爷就放心的看向了正准备说话的汉子，摆手表示让汉子开始说话。

　　汉子会意，将大和尚交给他的案件稿子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秦大少爷听得云里雾里，这里面的事有的是他干得但是有些又不该按到他头上，只是要说反驳也说不出来。

　　“那天豆腐铺的女儿六岁生日，穿了一身的新衣服，这秦大少爷看得眼热，非要我去抓小姑娘，把小孩子弄得半生不死，又要我去处理掉……”汉子龇目欲裂，愤然道“这人将小孩的手脚折了，舌头也拔了，弄得不成人形，但是就是没有弄死她，居然要我亲自动手，不然就去官府告我弄死了这个孩子。”汉子声音又转为悲愤“我当时刚刚被他带回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猖狂的做派，但是人微言轻，只能听从……”

　　这段话里面除了秦大少爷真的让汉子去处理小女孩之外，其他都是假的，但是要是秦大少爷说自己没有残害孩子的身体，没有威胁汉子，却是无法证明的，更加上鉴络之前说了鉴玉叫的凄惨，这下更加的说明了秦大少爷不仅喜欢孩子，而且喜欢残害幼子，罪大恶极。

　　“我只能听秦大少爷的话，将孩子扔进了河里，看着那孩子沉下去。”汉子说到这里，猛地低下头“官老爷，草民有罪啊，草民有罪！”

　　官老爷看见汉子的动作，叹气，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秦大少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师爷等到汉子冷静下来才看向秦大少爷，现在这个大少爷一脸的呆若木鸡，仿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样。

　　“我没有弄伤孩子啊。”秦大少爷说“我喜欢那些孩子，怎么会弄伤她们呢？”旁边的夫子听到秦大少爷的话，皱眉看向大少爷，不自觉的移开了一些，这话这时候说，怎么听都像是在狡辩。
　　“你没有？你哪里没有？”汉子说“那位鉴玉小师傅，本来水灵灵的一个小孩子，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血淋淋的，你说是不是？”

　　“我……”秦大少爷闭上了嘴巴。

　　鉴络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问“那时候鉴玉穿着衣服吗？”

　　“自然是没有的。”汉子低着头回答鉴络。

　　“鉴络那天和我们买了一个荷包。”鉴络说“正面是彩蝶纷飞，背面是皓月云霞，荷包里面装着小钱，鉴络很喜欢，我看见是藏在怀里的。”

　　“去库房翻翻。”师爷对着身边的人说。

　　那人飞快的跑去了库房，不久就抬着托盘走出来，上面赫然放着一只染血的荷包，正面彩蝶纷飞，背面皓月云霞。

　　“你还怎么狡辩！”老道士生气的站起来“秦老爷一辈子忠烈，到老居然出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简直有辱门楣！”

　　夫子心里对秦大少爷甚是不屑，但是收了秦家不少钱，自然还是要为了秦大少爷说话的。于是就开口说“一个荷包，哪里的小姑娘都有，这上面的血也不能说明是原本就有的。”

　　“要知道之前你们库房可是有人偷箱子呢，怎么知道是不是那些小吏没安好心放进去的。”秦大少爷说。

　　听到这里，官老爷有点不开心的说“要不是库房那两个小吏，现在站在这里的鉴络小师傅就没有了。”

　　老道士哼了一声，对着官老爷抬手作揖“大人，这个秦大少爷明知故犯，显然是不会悔改的，要是留着，指不定又有小孩子受难。”

　　官老爷内心是同意老道士的说法的，只是面前的可是秦老爷那个元老的儿子，不好操作啊，自己还想要多干几年呢。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先要将秦大少爷关押回去，我和师爷商议个一两天，再作定夺。”官老爷沉吟了一下说“届时，一定会给慧声师傅和丹迁师傅，还有鉴玉小师傅一个交代。”要是真的在现在定下，秦大少爷必死无疑。

　　丹迁知道官老爷是想要向秦家多要点钱财，至于秦大少爷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掉了，她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秦大少爷，脸上看不出好恶。

　　“丹迁师姐，这个人会被惩罚吗？”鉴络这时候忽然开口问。

　　老道士看向鉴络，又看了一眼丹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天道公正，不会偏私，你就放心吧。”

　　鉴络抬起头看着这个慈祥的老道士，点点头，跟着丹迁离开了官府。

　　在房间的时候，鉴络又开口“丹迁师姐，那人不会给鉴玉偿命对吗？”

　　丹迁藏在袖子里面的手一紧，转头问“偿不偿命官府定夺，鉴络，你要是想太多，很容易有心魔的。”

　　“师姐，鉴玉是被秦大少爷弄死的，我知道的。”鉴络说“那时候我就在房间里面，今天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之前说要是我按你说的做，秦大少爷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丹迁看向鉴络，鉴络的表情很平静，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丹迁，鉴芝没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今天她也是按着大和尚说的去做了，但是没有像鉴络这样提出疑问。

　　“鉴络，你我不过是局中棋子，任人摆布。”丹迁移开了眼神“要是你真想要知道什么，就去问问大和尚或者慧声师傅吧。”

　　鉴络眼神一闪，就想要行动。

　　“但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冠，还是出身山野之间的红鹤院，他们不见你也是情理之中。”丹迁说“况且，鉴络你到时候要用什么名头去见两位师傅呢？”

　　鉴络一愣，随即说“我就想去问问鉴玉的事情。”

　　“鉴玉是谁？”丹迁拿起茶杯问“你该如何回答？”

　　“是我的伙伴，枉死在秦大少爷的手上。”鉴络说“慧声师傅曾经说过她聪明伶俐，日后必成大器。”

　　“所以你为什么让慧声师傅接待你？”丹迁放下茶杯“他们是临泽的神仙，你就凭着别人叫你一句小仙童，就得意忘形了吗？”丹迁的语气重起来。

　　鉴络不说话站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鉴络，你要知道，我们什么都不是。”丹迁说“只是这次恰巧，仙人们用得着我们。”

　　“那么鉴玉？”鉴络抬起头，眼里带着希冀的问。

　　“我们会给鉴玉安排衣冠冢，只是她的尸首是找不回来了。”丹迁叹气“那个荷包就放进衣冠冢里面吧，还有她的衣服用品。”

　　“师姐，鉴玉能得到公道吗？”鉴络问。

　　丹迁沉默的看了鉴络一眼“公道是给该有之人的，鉴玉该有就会有，该没有就求不得。”

　　鉴络听到丹迁的话心里一颤，木木呆呆的走到自己的小床边上。什么该有不该有？不是公道自在人心吗？难道是只在人心？

　　老道士和大和尚在一个房间里面喝茶，大和尚看不惯老道士装模作样，老道士看不惯大和尚大摇大摆，两个人双看生厌，但是现在偏偏就得合作起来。

　　“大秃驴，今天我家的小娃娃可是给你圆了谎，将你别了出去，你要怎么报答？”老道士说“要是那两个小娃娃没忍住将你的事情说出来，恐怕官老爷就会发现你是秦大少爷的人了。”

　　“呸呸呸，我什么时候是那个窝囊废的人了。”大和尚说“老牛鼻子，你好好说话，我是秦家的人，但是不是秦大少爷的人。”

　　“也是，那个大少爷看着就是个废物。”老道士喝了一口茶，说“在公堂上面哆哆嗦嗦的，一点都没有你家主人的气概。”

　　“你还说，要不是你半路杀出来拦住了我，我一下子就能解决了这个大少爷了，还要跟你穷折腾。”大和尚说“不过真是想不到啊，秦老爷居然一早就想要除掉这个儿子。”

　　“都说虎毒不食儿，秦老爷这是为什么？”老道士听到大和尚的话之后皱眉。

　　“这个秦大少爷多多少少惹了不少事。”大和尚含糊的说。

　　“但是不是都被他外公摆平了吗？”老道士说。

　　“哪里哪里，不是那些事。”大和尚想了想说“也算是，是司马家的事。”

　　“司马小少爷死了这么多年，司马家还记仇吗？”老道士挑眉。

　　“不是司马小少爷的事情。”大和尚说。

　　“你就说出来，不要卖关子了。”老道士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

　　“豆腐店的小女儿是司马老爷的私生女。”大和尚说“本来是打算大一些就接回去的。”

　　“这我懂了，但是私生子私生女这些事又不少，这又跟秦老爷要杀大儿子什么关系？”老道士不相信秦老爷会因为一个司马家的私生女杀儿子。

　　“归根到底，就是这个大儿子丢人。”大和尚说“人不过两脚羊，生死还能自己说了算？”

　　“丢人，这儿子确实丢人。”老道士嗤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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