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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霜历26年1月4日
零点钟时，网络上忽然进一步的爆出来更清晰一些的照片，已经隐隐约约的能看出来与闻家驷幽会的女性的体态特征，更有不少的网友认出这是港丽酒店的走廊，通过种种的蛛丝马迹，线索便全都集中在了寒霜的身上。
恶意的揣测与嘲讽随着背后操作人的推动而呈现一种激增的趋势。
半夜时分，寒霜伏案在资料堆中经历了好一番手机铃声的狂轰滥炸，后来索性关了机，连工作用的邮箱也退了出来。
那天晚上之后，第二天陪寒霜吃过早餐，闻家驷便去了兰州督工。寒霜本就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纠缠，索性将存在手机里的他的号码也一并的拉黑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似乎也根本没想过要与他商量。
“她怎么还敢来上班？换成我，早缩在角落里不出来丢人了。”
寒霜一早上踏进正久公司的大门时，便听到周遭那些探听的不怀好意的喁喁低语。
正遇上陈齐强拎着公文包匆匆而来，他远远地看到寒霜的背影，脚步滞了一滞，随即一齐登上了正久的员工专用电梯。
时间还早，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知道闻总最近诸事缠身。”陈齐强淡淡地说道。
寒霜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他便又笑道，“替我问候闻总一声。”
“哦，好。”寒霜点点头，屏息敛气，说：“您有心了。”
陈齐强在静默中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寒霜率先的走了出去，正要转身拐向右手边的会议室里，却听见陈齐强在她身后淡淡的开口道：“小心点儿，别惹祸上身，这是为你好。”
寒霜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已经消失，脚步顿在原地，她一动不动的背对着陈齐强站着，肩脊挺得笔直。
你看她在六岁之后，就很少有什么盛大的情绪，仿佛永远是一张没有表情的寡淡的脸，刻薄又严肃，使人不敢亲近。这两年尤其变本加厉。
但其实，她这人不是没有情绪，她只是不习惯把热烈的情绪写在脸上。
她是典型的摩羯座。但没人说摩羯座就该一辈子隐忍，偷偷摸摸的深深记恨。
寒霜掉过头来，冷笑了一声，“你难道还不知道么？从你把那些照片交给媒体，让我不得不应对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的‘花边新闻’和网站上居高不下的热搜点击率时——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惹祸上身了。”
陈齐强漫不经心的跟上来，“好吧，那你更应该小心，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我蹬鼻子上脸。去工作吧，祝你好运。”
寒霜是气极反笑，“您让我问候闻总——如果你担心的是闻总回来以后会怎样对付你的话，那您以前明显没有真正激怒过女人。也祝你好运。”
陈齐强愣了一愣，寒霜却已然绕过他推开了会议室的玻璃门，迈着比平日更坚定稳固的步伐。
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双眼所见，只是她浑身的利落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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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历26年1月5日
热度持续不下。
“这些都是真的吗？”陈韬忽然将电脑屏幕转向寒霜。
彼时她正在手提电脑上飞快的打字，闻言便匆匆地往陈韬手中的电脑屏幕上瞥去了一眼，不由得随着视线的扫动而呼吸一滞。
“假的。”她在愣了半秒钟后，不假思索的断然否定。
陈韬反而颇感兴趣的又研究了一遍屏幕上显示的花边新闻，他一边啧啧有声，一边肆无忌惮的偷眼打量着身旁这位简直是被全网围攻的女人。
寒霜如今的红火程度，堪比是顶级的流量小花。五湖四海的任何一个看客都可以随意置评，而不需要付任何行动的责任。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墨守成规的女人——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发型，你的衣着打扮，你的言行，天生给人一种职场上很凌厉的强者的感觉。可这两日扑面而来的那些新闻热搜，又让我……打破了对你的最初认识。我想你应该是极度渴望自由，且乐于打破常规的玩世女人。看看你偷偷交往的那个男人——”
“说够了没有？”寒霜忽然横了他一眼。
“没有。”
“那也闭嘴。”她的语气是不容置喙。
陈韬看了她一眼，反而轻笑了两声，“你在发慌？被我说中了？”
“看出来了。”他自顾自的点点头，慢悠悠的加以点评，“你喜欢让你感到害怕的男人。”
寒霜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双唇。
她年纪还小一些的时候，当然看过一些国产大女主的电视剧。里面的女主几乎都可以通过男人来获得自己往上爬的机会，可她怎么这样苦，如果注定这些纠缠了她多年的男人是要与她有着匪浅的情缘的，为什么如今却成了她事业上的拖累？甚至是绊脚石？——她的事业，总被一些男人下绊子。
她的一切郁郁不得志，似乎也都是为了男人。
晚饭时分，周瘦鹃忽然将寒霜叫回总部，她看到了网上的各种报道，出于私心，也出于头顶上大老板施加的压力，她不得不找来寒霜了解一下其中的隐情。
寒霜看了一眼屏幕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措辞都是一样的激烈而伤人，她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扭过头去不看。
周瘦鹃没有看她，只是把手搭在桌子上，轻轻地扣了两下，“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实的，都是假文章，是公众号、是媒体人、是博主大V专门骗流量骗点击率的。可是，寒霜，你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关注你的这些新闻。”
“关注我的新闻，关于我是三陪女？关于我的□□易？关于我的那些被虚构的不堪入目的曾经？您也知道这些都是假新闻，稍微有些辨别力的人都该清楚，否则，这个社会对于女性未免有太多不公正了吧。”寒霜紧蹙着眉头。
“我当然知道。可你叫不醒装睡的人。他们甚至上升到认为这是渎职案，他们对你抱有难以置信的敌意，所以就算是假新闻，也照样会有那么一批人去关注，就目前而言，他们甚至恨不得你曾经是个杀人犯，恨不得你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渎职？”寒霜听出了周瘦鹃话里的意味，亦立马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事务所高层领导们的意见，她不由自嘲的重复了一遍。
“寒霜，”周瘦鹃站起身来，“半年前你刚来到事务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女人帮助女人。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而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看中的人，一定也不会错。社会对女性有很多偏见，每个人也都有在深渊苦苦求生的历史。”
“总有那么几个家伙是拼了老命，扒拦了指甲盖在挣扎，最终鲜血淋漓的爬回人间。没有一个人是靠纯粹的精明和小智慧成功的，大家都是饱经历练。寒霜，你还年轻，我知道你聪明，人也很有干劲，可是这就像是劫，过去了，前面是风景无限，过不去，那你就得永远背负着骂名。多少年后别人提起你，也都会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假新闻，抹黑污蔑，到头来随风一声笑，那是看不起。”
寒霜立在那里，茫茫然只觉得很累，却又卸不下身上的这一股拼劲儿。她有些丧气，“可是现在所有的消息都是对我不利，但凡有一点希望呢，我也拼一把，拼死拼活也要在这里站到底。我知道背后的推手，可我拿他真没办法。”
“你知道背后的推手？你知道？”周瘦鹃诧异的回过头来。
“知道。不就是陈齐强——陈经理么！”寒霜冷笑一声。
周瘦鹃沉吟良久，似乎是若有所思，“昨天零点大范围发布的假新闻，应该不是陈齐强。”
寒霜猛地抬起头来，面露惊愕，“那是谁？”
周瘦鹃俯下身子，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击了几下，随即弹出来一个页面。她招手让寒霜来看，寒霜探头过去，先是惘然半晌，而后忽然睁大了眼睛，错愕的后退了半步。
周瘦鹃看到她面上的这些表情，跟着问道：“你知道是谁了？”
她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会是他。
随即迟缓地点点头，一句话有千斤重，她说——“知道了。”
周瘦鹃的表情却没有轻松分毫，她踱了两步，“就算知道了是谁，你也拿他没有办法。报警也没有用。我私下里已经找过了技术员咨询，这些假新闻都是他用不同的服务器发的，中国的警察只能管理中国的事情，而他的那些服务器却设在国外，不受国内法律的制裁。”
寒霜的表情几乎纹丝不动，甚至连双手都还随意的垂在身体两侧。但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够发现，她其实压抑得很，连头发丝都在用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滔天波澜。
“我觉得你暂时不用管网上的这些假新闻。认识你的人，她们会懂你，知道你不会干这些事；不认识你的人，又没必要懂你。老板那边，我会替你通融几句，你的这些新闻暂时还不会对永华造成太大的影响，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寒霜忽然抬起一双凌厉的眸子，看得周瘦鹃心里也是一惊。
“不，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在那一瞬间，她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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