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

　　江彧是上午九点接到父亲的电话的，说这次爷爷的病发来的很急，早晨出门散步时摔倒在路上的，由于时间还早，并且那地方去的人也少，结果有人发现打电话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脑部积血严重，医生说即使做手术也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苏醒，此时也是靠呼吸机协助才坚持着最后一口气，人已经毫无生命复苏的迹象了。凌晨五点被送到医院，经过各种检查后已经六点了，在爷爷被送到医院那时候江父接到了电话，之后一边电话与亲戚联系着过去帮忙一边赶紧赶回去，还好最近没有出国，并且只是在临市，两个小时内就赶回去了。到时已经七点多了。奶奶不忍心看爷爷受那么大的罪，忍痛和江父商量过后就打算拔掉呼吸机，让爷爷享受最后的安宁。
　　江父来到病房时，奶奶正在给爷爷擦脸，傍边还站着许多闻声来帮忙的亲戚。爷爷已经深度，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面部臃肿，只看了一眼，江父连忙转过头，忍不住用手拭去落下眼泪，纵然是知道老爷子近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一直吃着药，生活上还能自理，日常还总是锻炼，怎么看都不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大事的人。但这件事来的猝不及防，毫无准备，让人措手不及。虽然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但是现在就以这样的方式摆在人眼前时，还是让人一时无法接受。
　　子欲养，而亲不待。
　　江父知道江彧从小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感情深，也没想着瞒着，两个小时后，眼看爷爷真的要走了，他就给江彧打电话说了。

　　因为是周末，当时江彧刚醒，还没有起床，手机振动时一看是父亲，他已经预感到有什么急事要发生了，且不说父亲和他平时也就联系的少，但在上午打电话还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上午一般都是江父开各种会议，几乎没什么时间的，都是很忙的。
　　“爸？”江彧瞬间清醒了很多，赶紧接起了电话。
　　“嗯。我。。。。那个，你在学校吧。。。”
　　江彧等了半天就等到了这句话，说话犹豫这根本不是父亲的作风，况且沙哑的声音更让江彧起了疑心。
　　“我在学校啊，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彧问。
　　“咳咳。”江父清了清嗓子，仰头尽量往上看“。。。你回来一趟吧，你爷爷现在在医院里。”终于说出口了，江父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江彧瞬间石化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事，这么突然，太突然了。父亲不说他也知道，都已经直接叫他回家了，绝对不是只是生病住院这么简单。他不敢再往下想，脑子里很乱。
　　“儿子，我已经让助理给你定了下一班飞机了，是下午的航班，你收拾一下吧，给老师请个假。回来我们再说。”江父定了定神，说到。
　　江彧坐在床上，手机没有挂断，但是他已经听不清那边的江父在说些什么了。记忆里与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的画面一张张闪过，还是那么的清晰，他努力想想象一下爷爷现在生病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但是没有，想象不到，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可能。母亲去世时他还小，不记事，也没有那么多哀伤，他也想象不到如果母亲活着会是怎样，同样他也想象不到失去一路陪自己长大、疼爱自己的爷爷会是怎样。这一切都像是晴天霹雳，让人害怕。
　　就像梦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江彧缓过神来看了一眼手机，父亲的电话早已经挂断了，是一条信息，下午航班的通知。
　　所以，这不是梦。
　　江彧连忙起来下床，慌乱中忘记了自己的脚还受着伤，一下扯到了脚踝，疼的他啊了一声。郭祺本来就准备近期呆在宿舍照顾他，本来在打游戏，突然听到他鬼叫，连忙转过身，
　　“哎哎哎，你小心点，碰到脚了？去上厕所吗？我扶你。”郭祺走过来扶着他下床。
　　但是江彧没有往卫生间走，而是在自己的衣柜里乱翻。郭祺有些不明白，听到他接了一个电话，但是没说几句就没声了，郭祺本来也没在意。
　　“你找什么啊，我给你找吧，你脚还伤着呢。”
　　“身份证。”
　　“你找身份证干嘛啊？”
　　“我下午回家。”
　　郭祺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伸手就要摸向他的额头，被江彧的手给打回来了。
　　“我去，你没有发烧吧？你回什么家啊？这点小伤在学校养就好了，江大少爷，你有点矫情了，我都屈尊窝在宿舍里照顾你了。”
　　江彧没有理他，找到身份证后往兜里一揣，拿起手机就准备出门。
　　郭祺本来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看着他脸没洗、衣服没换、鞋没换一瘸一拐的就准备出门还是震惊了，拦住他，
　　“你到底怎么了？就算你要回家，你打算以你这种逃荒的模样回家？”
　　江彧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匆忙地回去换衣服、换鞋、洗刷。
　　郭祺看着卫生间里疯狂刷牙的江彧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想了想还是问：
　　“彧哥，到底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彧正在洗脸，闻言双手撑着洗脸池边缘，没有动，头低垂着，水珠从脸上不断滑落，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只是水。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两分钟，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江彧闭了闭眼，“我爷爷生病住院了。”
　　“原来是这样啊，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没什么大问题的。”
　　“你懂什么？”
　　江彧满脸水珠狠狠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郭祺突然被吓到了，他本来想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江彧的反应这么大。
　　“我，我只是。。”郭祺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他怕自己又一个出言不逊激怒了江彧。
　　江彧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再怎么说也不应该乱发火，毕竟郭祺也是关心他。
　　“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
　　“没事，这事发生到我身上我也控制不住。”
　　“你不懂，要是不是严重的事我爸根本不可能把我叫回去。”
　　郭祺点点头，往别处看了看“那什么，你现在就回去吗？订票没？”
　　“我爸给我订了，下午的机票，”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你身上还有伤呢，给老师请个假就好。”
　　“这点小伤不碍事，回去有人会接我的。我可能要停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留下写作业吧，等我回来时让我抄抄。”
　　郭祺笑了笑，没再说话，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说是最好的。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