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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邝露照着文曲星君说的方法,制好菊花糕。
样子比文曲星君所做的倒是更加精致。
她知道锦觅擅做鲜花饼,润玉一直很喜欢,于是她这个从前衣来伸手的太巳府千金苦练厨艺,希望自己的手艺能得到润玉青睐。
改日还得找文曲星君请教请教酿酒的方法。
九重天的土壤水流皆有灵力,不需梨花化作春泥。
她可按照酿造菊花酒的方法酿造梨花酒,等秋梨成熟,还能制成梨膏梨脯。
秋梨润肺。
润玉勤勉政事,焚膏继晷,兀兀穷年。
从前为救锦觅耗费半生精血,后又因天魔大战吞噬穷奇遭到反噬,身体已大不如前。
这三百年休养生息,也只不过恢复了六成灵力。
走至璇玑宫,发现破军、武曲、廉贞三星君似乎正与润玉共商国是。
破军破阵,廉贞治吏,武曲杀敌。
这三位星君齐聚一堂,必定是为了妖族之事。
邝露看了看手里端着的菊花糕菊花酒,默默退了出去。
一会儿她就要去布星台当值,今日,怕是无法将这菊花糕送到润玉跟前了。
……
“陛下,妖族近日蠢蠢欲动,大有与天界一战的趋势。”破军星君道。
“战便战呗,妖族若敢攻上天界,我武曲定会第一个冲锋陷阵,上阵杀敌,毫不畏惧。”武曲星君身为武将,最是心性正直威武不屈。
“武曲,这六界四海各族之事纵横捭阖,波诡云谲,断不可暴虎冯河,贸然行事。”廉贞星君道。
武曲星君被呛,愤愤道:“这妖族不过区区小族,竟也敢藐视天威,以下犯上!”
“天魔大战后,天界调养生息了三百年才恢复昔日盛况。妖族… 便是用这段时间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廉贞星君道。
“除昔日火神旭凤掌管魔界与天界抗衡之外,其余各族一直对我天界俯首称臣,妖族怎会突然萌生反叛之心?”破军问道。
“俯首称臣不过表面功夫。陛下继位前,先帝不仁,废天后跋扈,妖族已对天界心生不满,只因老妖尊剑老无芒,无心政事,妖族势力式微才隐忍至此。三百年前,恣睢以雷霆之势打败老妖尊,成为新一代妖尊,便四处招兵买马,勤加练兵,意欲向天界宣战,一统六界。”廉贞星君道。
“一统六界?恣睢真是痴人说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天界英才济济,陛下更是英明神武,怎会怕他?倒不如直接开战,一了百了,早日断了恣睢的春秋大梦!”武曲星君争道。
“莽夫!”廉贞与破军异口同声道。
“你们…!”武曲星君气愤。
润玉看着争论不休的三人,神色端肃。
六界四海,唯吾独尊。
雷霆雨露,尽出天门。
天帝一怒,十方俱灭。
他曾说过,要建立秩序,重振天界三千威仪。
可当年,令天界陷入困境的也是他。
事出有因,若当年他没有发动天魔大战,天界不会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整顿生息,妖族也不会有机可趁。
罪己诏以下,他作为天帝,虽知错在自己,却不能再继续低头。
天帝,必要维护天帝的威严。
“好了,三位星君不必争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本座急召你们前来,是因为探子来报,妖族又有新的动作。”
“还请陛下明示。”
“恣睢今日,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何地?”
“翼渺洲。”
……
布星台上。
晚云渐收,星河沉静,如琉璃,如银镜,不染纤尘,皓色千里。
布星之法,邝露早已烂熟于心。
只是每次看着繁星如流萤闪过时,她总会想到过去润玉还是夜神时教她布星的场景。
想必在润玉眼里,这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可在邝露心中却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爱他,卑微如尘埃,而不是璀璨如繁星。
这布星台,冰冷依旧。
但邝露能感受到的寒意,不过润玉当年的十中之一。
冷到极致,就成了炙热,焚尽一切的炙热。
邝露此时,只觉萧瑟。
“今日寒露氐土貉。邝露,你分心了。”
邝露蘧然,发现自己竟差点布成了心月狐。
“陛下…”
“继续。”
那声音温凉如水,却不容置喙。
邝露稳住心神,挥舞长袖,斗转星移。
“氐宿何践,苍斗翠之,土滨之宿,了然吾令众星乘云。”
邝露转头,见润玉一袭云纹锦绣龙袍,银光淡淡,不怒自威。
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今日是邝露当值,陛下怎会披星前来?”
“政事繁杂,思绪纷乱。趁着夜深人静,我便出来走一走。”
他自称我,而非本座。
邝露心中柔软一片。
“可是为妖族之事?”
“嗯。”
他走上布星台。
布星之道与下棋之道同理。
一子错,满盘皆输。
见润玉伫足凝神,邝露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如那些在璇玑宫只有两人相伴的时光。
“在凡间,这氐宿四有 ‘绿翠珠’的美称。”润玉道。
“绿翠珠?”邝露仰头,见那颗星翠绿通透,还真不负绿翠珠三个字,“好美。”
她想起天魔大战时那一尾青龙了。
“凡人不凡,俗人不俗。在我眼里,不过以天为盘星作棋。”
“陛下,邝露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便是。”
“邝露自幼呆在东海瀛洲,后又留在九重天百年,至今都未去凡间历练一番。所以……”
润玉的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似是仔细思索了一番,才道:“也好。”
见润玉同意,邝露显出浅浅笑意。
“邝露知道陛下最近烦忧,所以会过一段时日再去凡间,也好留在这九重天为陛下排忧解难。”
说到最后,邝露已有些许羞涩。
她小心翼翼却又满心期许地看向他,见他也同时在注视她,眼里似是有星光闪烁,不觉心如鹿撞。
只是,明明那头调皮的魇兽,并未在这里呀。
玉露初零,金风未凛。
清樽素影,长愿相随。
一时无言,有零星几瓣梨花竟被晚风吹至布星台,花影偷移,疏莹时度。
菊花糕。
差点就忘了。
“陛下,邝露今日从文曲星君处讨得一壶菊花酒,又制了些菊花糕,想请陛下品鉴一番。”
见润玉不说话,邝露有些着急,便连声道:“我知道殿下一向不胜杯杓,但这菊花酒,邝露已替殿下尝过了,酒意很淡,口感却清甜。”
她一急,连称呼都颠倒混乱。
这番言语,倒不似平日那个谨言慎行的上元仙子,字字句句尽是女儿家的娇憨。
无心插柳。
一声殿下,令润玉心念微动。
往日时光不可追,可在润玉心中,也是怀念那个两袖清风温润如玉的夜神殿下的。
“好。”
……
邝露与润玉并未呆在璇玑宫,而是坐在了梨花树下。
终于,不再是月下独酌,对影三人。
邝露,润玉,还有那头正吃饱喝足吐泡泡的魇兽。
邝露只要微微抬头,就能见润玉满身清霜,与她不过一桌之隔。
“陛下,觉得如何呀?”
“酒不错。”
“那……”
润玉执起一块菊花糕,左右仔细翻来翻去看了看,神色复杂,“这菊花糕……”
邝露心跳如雷,忍不住身体前倾凑上前,“如何?”
“甚好。”
天帝一笑,人比花娇。
邝露平日里再端庄大方,见润玉这般,也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等梨花落尽,我还会酿梨花酒,制梨花糕。等秋梨累累,我还要把它们做成梨膏梨脯,定不辜负它们结成硕果的美意。”
“上元仙子不仅厨艺日渐精进,倒是连说话也愈发好听。这秋梨亦有灵性,可未必愿意被你制成梨膏梨脯。”
“殿下莫要诓我,邝露种这株梨树可并未浇灌一丝灵力,不过是承自然雨露恩泽而长成,它们哪有什么灵性呀。”
“果真未浇灌一丝灵力吗?你可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一百年前,这梨树差点被你种得枯死,你便偷拿了太巳府的五芝玄涧浇灌,才使得这梨树时至今日一直枝繁叶茂。你可知道那五芝玄涧,饮之长生,与天地相毕,乃元洲元贞仙人所赠。如此珍贵之物,倒被你拿来浇树。”
润玉想起自己在观尘镜里看到的景象:
一向稳重的邝露偷偷摸摸回太巳府拿了五芝玄涧便一路小跑到梨树下,头上的水晶冠摇摇晃晃,两颊如烟霞,似是怕被人发现,一倒就是一整瓶。
当时他正为政事烦恼,见此情景也是哑然失笑。
邝露听润玉滔滔不绝,言语笃定,吃惊地睁大眼:“陛下怎会知道?”
“本座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
邝露觉得这菊花酒的酒意有些上头,心口一片灼热。
既然天帝陛下无所不知,那你可知道,邝露对你的万千情意?
只是这话,她终是没有问出口。
要是这菊花酒的酒意再浓些就好了。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润玉放下杯盏,一伸手,便有梨花落于他宽大的掌心。
“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润玉今日小酌,似有感慨。
“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邝露想都未想,便接道。
语毕,润玉不言,邝露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连忙起身跪下:“邝露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润玉既以梨花自比,她却说下土难分别,这不正是在说当年锦觅未能钟情润玉之事,暗指锦觅眼光俗气吗?
润玉散尽梨花,转头俯视一脸惶恐的邝露,轻叹。
“我何时要你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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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喜欢彦佑丹朱,所以用风流倜傥的贪狼星君和呆萌的文曲星君代替。
那面可以实况转播的镜子不知道叫啥,所以随便掰了一个。洞清镜好像是仙三里白豆腐的用的那个来着……
伪更 把洞清镜改成观尘镜了。
最后,今日玉露对手戏,算不算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