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塔

　　孟觉明从地板上站起来坐回到床上，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舒格说：“过来。”

　　舒格没动，从浴室的镜子里与孟觉明对视，两个人的目光里都带着试探。几秒钟后，孟觉明起身走过来将舒格抱起来放在盥洗池上。

　　“地上滑，帮你把拖鞋和睡衣拿进来，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孟觉明捏了捏舒格的招风耳，先示弱。

　　舒格双腿悬空，轻轻地踢了孟觉明的膝盖一下，“不许凶我，更不许生我的气。你没道理生气。”

　　“我没生气，又怎么可能凶你呢。”孟觉明温柔地对她说，转身前又坦白道，“我昨晚熬夜了，没洗澡没换衣服，今天又赶飞机……你快洗澡，然后等我洗干净了，再好好跟你聊，好吗？”

　　舒格看一眼他褶皱的衬衫和眼睛下淡淡的青色，好像这一刻她才放平心态去看他。忽然间，她自见到他起就产生的怨气开始慢慢消散。她翘着二郎腿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我发现了吧。”

　　孟觉明将舒格的东西拿进来，搂着她的腰抱着她穿上拖鞋，“那待会儿你检查一下？”

　　舒格经不住他这一下，立刻将他推出门外。

　　因为是跟闺蜜一起出游，舒格带了款式大胆的睡裙，她擦干身体换上，发现肩头露在外边太多，于是披了条浴巾在外面。

　　她故作镇定地去吹头发，对孟觉明说：“我洗好了。”

　　孟觉明原本已昏昏欲睡，看见舒格身上的睡裙，即刻醒了神。他觉得这场景太不真实。她湿着头发穿着睡衣坐在那里，跟他每次梦里她的样子都不一样，却更加可爱。

　　舒格害怕孟觉明洗得太快，头发吹成半干就缩进了被子里，还顺手关上了房间里的灯。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水流声停了。舒格蜷缩在黑暗的被子中，有种难以描述的恍惚感，她抠着自己的手心，又用力扯发烫的耳朵。

　　凌晨三点，月亮都已经落山。宁静的房间里只有孟觉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舒格捂住跳动的心脏，尽量发出均匀的呼吸。

　　“睡着了？”孟觉明声音轻得像云，他隔着被子找到舒格头的位置，轻柔地拍了拍。

　　舒格在被子里哼了一声。

　　孟觉明捕捉到她的羞涩，躺倒在另一张床上，没再发出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舒格从被子里探出头，孟觉明开了床头的灯，正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注视着她的脸。他躺下后一直看着她，她实在太娇小，几乎只占了整张床的小小一隅。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孟觉明半靠在床上，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露在外面，胸膛宽阔，有未擦干的水珠从锁骨滑落。他坚硬的发丝湿润着，额前碎发耷下来，给明亮的眼睛晕染上一层雾气。

　　舒格喉咙发紧，默默扯着被子遮住一半眼睛，“关灯吧。”

　　孟觉明笑一下，听话地把灯关上，躺平身体。

　　舒格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却觉得身后仍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大脑发热，掀了被子，抽出浴巾扔在了一边。

　　见她动静不小，孟觉明缓声问她：“想和我一起睡还是自己一个人睡？”

　　“谁想和你一起睡！”舒格腿又踢了下被子，床发出咯吱声响。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和你这样。”孟觉明会心感叹道。

　　舒格转过身来看着孟觉明，黑暗中，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脸。

　　“开一点灯吧。”她说。

　　孟觉明将床头的灯开到最亮，“再不睡的话，天都快亮了。”

　　“睡不着。”

　　“紧张？还是你在期待什么？”孟觉明玩笑着，又表态，“总之这件事情……我等你自己愿意。”

　　听了这话，舒格耳根发烫，她避开孟觉明的目光，“什么鬼话。”

　　“那我就睡啦，我真的困了。”孟觉明说着话，半闭上眼睛。

　　舒格没吱声，辗转反侧着。

　　听见她折腾，孟觉明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讨厌听你叹气。”舒格闷声道。

　　“我亲近你也不行，不亲近也不行，你可真难伺候。”孟觉明起身快速躺倒在舒格的身边，“乖一点，把你哄睡着我就回去。”

　　舒格身体僵住，与孟觉明四目相对，呼吸不受控制。她低下头，挣扎了一下，“好热，你这样我更睡不着了。”

　　“那你觉得这样好，还是你自己翻来覆去的好？”孟觉明掀开被子。

　　跌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舒格后背一紧，抬手推开他，“你身上太热了。”

　　“别这样叫，容易出事。”孟觉明按住舒格的手，“我也很紧张。”

　　“你装什么装？”舒格蜷起腿，不敢作声了。

　　孟觉明抓住舒格的脚踝，问她：“睡觉还要穿吗？”

　　舒格在他的接触中燥热想动，却不敢再动。她与他隔出一段距离，说：“为了我们俩都好，你就安分一点吧。”

　　“谁不安分？”孟觉明低声笑，“你在好奇什么？”

　　舒格“呵呵”笑了两声，“我好奇什么，我什么没见过。”

　　“啧啧，真了不起。”孟觉明平躺着，不再看她。

　　舒格也往里去了去，贴着墙。

　　“别贪凉，你过来一点。”孟觉明又对她说。

　　舒格不肯动，“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我要想对你图谋不轨，一进门你就完蛋了。”孟觉明伸手将她捞过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三十岁了，是个有生理需求的正常男人，现在这样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既然难受就滚回去睡。”舒格恨恨道，“你也空窗没多久，至于这么饥渴嘛。”

　　孟觉明堵住舒格的唇，送上今晚他们俩之间的第一个吻。

　　舒格捂住孟觉明的嘴，“我不想。”

　　“我没想干嘛，只是亲一下。”孟觉明捧着舒格的脸，“我自制力比你想象的要厉害。”

　　舒格的手缓缓的、尝试般的往下探了探，触到那里，她缩回来，“我也没保守到非得你……”

　　“我什么？”孟觉明吻了吻舒格的眼睛，将她搂进怀里。

　　舒格在孟觉明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拜你所赐，我现在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讨厌。”

　　舒格下嘴力气不小，孟觉明“哎哟”一声，他扣住舒格的下巴，“让我伤过心了，现在又想家暴我？”

　　“我看你挺沉醉其中的。”舒格又咬了他的手指一下，“喜欢吗？”

　　“你确定要这样招惹我？”孟觉明说，“你千万别心理有负担，你怎么对我都好，这说明你心里有我。”

　　“你别想套路我。”舒格抬起下巴看着孟觉明的眼睛，“我说过跟我在一起很累的，我提醒过你的。谁让你要我做男朋友的，你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我没办法像对待别的人那样理性的对待你。”

　　“其实我最怕你不开心，除了这个，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接受。”孟觉明坦诚道，“从小到大都是一样，你的心情就是我的晴雨表，我拿不住你的时候，很沮丧，会觉得自己无能。”

　　喉咙里一阵发麻，舒格哑了声音，轻轻地在孟觉明的唇上落下一吻，“不该推你的，这一下算是补偿你。”

　　“你没少打我，不如一起都偿还了？”孟觉明深深地吻她，直到两人呼吸渐急，他松开她，喉咙沙哑了，“想继续吗？”

　　舒格舌尖麻掉，她下意识摇头，“那你真能控制住？”

　　“你抱抱我吧。”孟觉明再次表态，“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舒格暗自问自己此刻愿不愿意，她找不到答案，感觉不到孟觉明的主动，又开始偏激。她控制住乱七八糟的想法，顺势搂住孟觉明的脖子，“那就算了吧，咱们俩是走纯爱路线的。”

　　“年纪大了，纯情不起来了。”孟觉明握住她的手，“现在你长得有模有样了，我难免产生不纯洁思想，其实你好奇的事情我同样也很好奇……”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舒格戳了戳他的胸口，想给他一个台阶下，“这里跳得好快。”

　　孟觉明抓住她乱动的手：“要，还是不要？”

　　“不要不要。”舒格搞不懂，这种事水到渠成，他为什么非要问，她转过脸，冷声道：“困了，我要睡觉了。”

　　孟觉明从背后抱住她，像上次电话里那样叫了她一声。

　　“太肉麻了。”舒格嘟嚷着。

　　“晚安，宝宝。”孟觉明坚持这样叫，又吻了吻她的耳朵，“你就算七老八十，在我面前也是个小宝宝，有本事就折磨我一辈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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