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塔

作者:夏诺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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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孟觉明在后面人的催促下钻进一辆空车里。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晃了下神,报出孟觉音家的地址。

      舒格说完刺耳的话后在电话那头沉默着,孟觉明用力按着手机的边缘,放空了几分钟后,决定去找她。

      “我好不容易跟朋友一起散散心……”阿群和Lisa已经办理好入住,舒格被催促上楼,她只好安慰孟觉明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吵架,你就别……”

      “舒格。”孟觉明正经叫她的名字,他声音压得很低,“地址发给我,我不会耽误你跟你朋友一块玩的时间。”

      “我说了不要,你凶什么?”舒格听见他叹了口气,怼他:“既然你这么烦,就不要来找我了。”

      “我哪句话凶你了?”舒格情绪很急躁,孟觉明害怕她独自生闷气,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急。

      舒格少见他这样对她说话,按捺住心中的小火苗,直接挂了电话。

      古城晚风微凉,一轮皎月挂在树梢上,景色别致。舒格却无赏景的心情,看见Lisa从后备箱搬了半箱酒进房间里来,她立刻从里头拿出一瓶当水似的喝了起来。

      阿群倚在阳台上抽烟,朝舒格吐了口烟雾,“吵架了?”

      “不至于。”舒格说。

      Lisa捏了下舒格的脸,“作吧,第一次谈恋爱都这样。”

      舒格喝完一整瓶啤酒,红着脸躺倒在地板上,她看着头顶的琉璃灯,抬手遮住被光刺激的眼睛:“男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你把问号变成句号,就好理解了,字面意思,用来做的。没有男朋友,想要,那就叫约.炮。”阿群玩笑后白了舒格一眼,“人家孟觉明不是你男朋友的时候,也是一直宠着你,你这是就是角色还没转换过来。”

      “去你的。”听了这话,舒格哈哈笑了起来。

      “你俩……睡了?”Lisa惊声问,“他活儿好吗?”

      “没法聊了。”舒格无语地长叹一口气,她莫名想歪,心一热,说:“其实我并不是很期待我的初夜。”

      阿群和Lisa交换一个眼神,随后两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谈恋爱只是为了身体的愉悦,那这个我自己就可以解决。”舒格又说。

      “看来你没少自己解决。”阿群啧啧嘴。

      Lisa掀开舒格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你看起来娇小,比例倒是不错。”

      舒格立刻捂紧胸口防备着这两人,“很有料的好嘛。”

      “孟觉明身材怎么样?”阿群坏笑道。

      “够了啊。”舒格试图终止这个话题,“现在就别提这个人了。”

      “你嘴上说无所谓,心里还是介怀。你也就对孟觉明一个人这样,他也是活该,遇见你真是可怜,这大概也就是他的命。”

      舒格想起孟觉明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她认真问阿群:“就连你也觉得我对他任性?”

      “谁谈恋爱不任性啊。你俩的事,我们外人不好评价,就希望你怎么舒坦怎么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数的。”

      “好啦,他不是要来找你嘛,大不了姐姐帮你过过人,到时候你睡着也安心。”Lisa又说。

      舒格努努嘴,玩笑道:“我哪天真跟他睡了,一定偷偷直播给你们俩看,让你们俩好好品品。”

      “可以可以。”阿群搓了搓手,“指不定你俩突破了,你也就真的依赖他了。”

      阿群话音落下,舒格指着她对Lisa说,“这位上大学时就是夜店小公主了,我变成这样都是她带的。”

      “那敢情好,我鉴男指数在圈子里也是很高的,最近公司盛传我是……”Lisa将后几个字压低声音念出来,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好似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恶意诽谤。

      三人笑成一团,酒精上头,说的话愈发没着没调。舒格是不谙情事的人,在两人的调侃中,总是忍不住想起某人。她第N次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自她挂掉孟觉明的电话后,这人就没有了声音。

      阿群与孟觉明微博互关,她发了条仅好友圈可见的微博,标记了民宿的坐标。见舒格心神不宁,她一切尽在掌控,拍了拍舒格的头:“你还是想见到他的吧。”

      舒格没吭声,翻了翻这段时间自己跟孟觉明的聊天记录,字字句句她都冷淡如水。见面就会好吗?她不禁在心里盘问起自己。

      这周孟觉明来回奔波,回到上海又熬了一个通宵,这会儿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车停好在民宿后院里后,他发微信问舒格睡了没,舒格的消息回复过来时,他的倦意一下子散去。

      孟觉明开好房间上了楼,敲开几个姑娘的房门后,他直接对阿群和Lisa说:“我借舒格用一个小时,回头再好好感谢二位。”

      “一个小时不够吧?”阿群裹着毯子倚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孟觉明高大的身材,冲他眨眨眼睛,“我就好人做到底,今晚这房门我会反锁。”

      孟觉明低头笑了一下,又跟坐在地板上的Lisa打了个招呼后,一把将舒格从门里拽了出来。

      阿群眼疾手快,将舒格的睡衣等细软也递了出来,孟觉明及时接住,拖着舒格去了他开好的房间里。

      孟觉明开了间两张床的房间,舒格进门之后缩在墙角,心中冰火两重天。她强迫自己酒醒,拼命想要忘记刚刚Lisa和阿群灌输给她的污秽思想。

      “我今天好累,没精力对你怎么着,你不用害怕我。”孟觉明松开衬衣上面几颗扣子,坐在床边看着光脚靠墙站着的舒格,目光清澈,看上去一点杂念也没有,他又说,“你把拖鞋穿上,地上凉。”

      舒格见他这幅样子,心中压了一晚上的小火苗“咻”地蹿了起来,她将花瓶里的干花拽出来朝孟觉明扔了过去,“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又怎么了?”孟觉明穿一件黑色的衬衣,露出来的手臂和洁白的胸膛被暖色灯光照亮,唇色略微有些暗淡,样子看上去非常疲惫。他本来绷着一张脸,看见舒格生气,又忍不住笑了,他走过去拉着舒格的手,声音温柔了下来,“听话。”

      舒格被孟觉明拉着坐在床边,孟觉明替她套上了拖鞋,她却把鞋踢远,“这鞋太大了,你去把我的鞋拿过来。”

      刚刚两人走得匆忙,舒格光着脚就被他带了过来。

      “太晚了,就别折腾了。”孟觉明自觉地离舒格远一些,坐到另一张床上,“不如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咱们再好好聊聊。”

      舒格觉得他有意避开自己,态度也暧昧不明,倒真像是她在无理取闹。她本以为这人一来会像往常那样先哄她,谁知他倦的连看都没看她几眼。

      舒格坐着不动,冷笑着看孟觉明。

      “想说什么?”孟觉明问她。

      舒格耸耸肩:“不想说什么,我就想看看你。”

      孟觉明“唔”一声,把笔记本电脑从包里拿出来打开,“那你看着吧,我工作一会儿。”

      “你做这幅样子给谁看?谁工作不辛苦?”舒格气得不行。

      孟觉明却没吱声,也不看她。

      舒格心里烧起来的火顿时被孟觉明突如其来的冷漠浇灭。她咬着嘴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拿不住这个人的时候。她看着孟觉明的侧脸,他沉着的样子就好像这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舒格各种念头往脑子里涌,越想越乱,越乱偏还要想。她借着酒精给的胆,当着孟觉明的面开始一颗颗解自己的衣服扣子,很快就露出里面的小吊带。

      可孟觉明只是余光瞥她一眼,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舒格又抬脚刮了他小腿一下。

      孟觉明往里躲了躲。

      “孟觉明,你真棒。”舒格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佯装着淡定,径直往门口走。

      孟觉明终于一下子抓住舒格的手腕,将她带过来抱在腿上。舒格的手被他抓住,按在某个地方一下。

      舒格连带着手臂抖了一下,她看着孟觉明的眼睛,立即推开他往浴室里跑。

      “你说你既然害怕我,又勾引我做什么?”孟觉明倚在浴室门外对她说。

      “滚开。”推拉门落不了锁,舒格用力抵在门上。

      “你放心,我有那个贼心,但没那个贼胆。”孟觉明敲了敲门,“你有话看着我说,狠话得当我面说才有杀伤力。”

      舒格一把把门拉开,“你拽个屁啊。”

      “我不敢。”孟觉明当真没动,他看着舒格,“我知道你有没有我都会活得很好,我缺席了这么多年,或许对你来说真的变得不重要。那你权当找个人陪你玩?你要是真的不开心,玩腻了,我会放你走,我说到做到。”

      孟觉明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捎带着悲凉的笑意,他又往后退一步,给舒格让出空间,让她可以出来。

      舒格没动,她觉得眼前的孟觉明变得陌生,想要为所欲为的心情变得黯然失色。她喉咙里黏糊糊一片,想要开口,却找不到精准的字眼来表达。

      孟觉明又说:“我越对你软,你反而自己走到死胡同里去。”

      这句话让舒格觉得自己被他玩弄,心里不忿,抬手就推了他一把。孟觉明没穿鞋,脚下一滑坐在地板上,腕表的表带磕出尖锐的声响。

      “还有什么气,都撒出来。”孟觉明胳膊搭在膝盖上活动着手腕,眼眸低垂着,背也微微弯曲。

      他声音太过平静,情绪都藏在眼睛里,眼睛又藏起来不给她看见。舒格呆呆地转过身,躲开他这幅样子,半晌之后才徐徐开口:“你别这样,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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