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雨落樱眠之时

作者:H2SO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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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鬼道


      “主公,煎鸡蛋是要溏心的还是全熟的?”
      “溏心的吧……”
      “好嘞~”
      我顶着刚起床还鸡窝似的脑袋,怔怔目送这只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鹤步履轻快地走进厨房,觉得这剧本不太对。
      这好像同居男友温馨为你做早餐的情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大早鹤丸国永会在我家给我做早餐?为什么他还在我家?我是谁?我在哪?
      我垂眼看着摆在面前桌子上的泡腾片和一杯白开水,这是鹤丸刚刚给我准备的。疼得快炸开的脑袋和这醒酒标配的东西一起提醒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别误会,不是酒后乱性。酒是的确喝了,为庆祝我出院,鹤丸请客去了就近的居酒屋。被医院粗茶淡饭的病号餐折磨太久,我一时没控制住多喝了几杯,然后……
      然后应该是鹤丸送我回来的吧?
      我把泡腾片吃了,使劲拍了拍额头。别想多了,千月夜,公主抱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以那家伙的秉性八成是像扛麻袋那样扛回来,然后像扔死猪那样往床上随便一扔就不管……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并不是昨晚出门时那套衣服,而是……我的小熊睡衣……
      ……而且内衣也是脱掉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鹤丸听到我的尖叫从厨房冲出来时,我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虽然我接着并不知道这刀是该比在自己脖子上还是指向他,但这举动依然明显吓到他了,停在远处不敢靠近,抬起手就像安慰站在天台边沿要跳楼的自杀者那样,“主公别冲动,冷静啊!这是怎么了?”
      “衣服!”我冲他惊慌失措地大吼,“昨晚我的衣服!谁帮我换的???”
      “是你自己啊,主公!”
      “……哎?”
      这答案让我始料未及,一下子懵住了。鹤丸显然明白了我刚刚为什么尖叫,无奈地说:“昨晚我送主公你回来时,你还没有睡死,把我踹出房间后就自己迷迷糊糊地换了衣服,还去洗手间刷了个牙。”
      “哦……是这样啊……”
      “把刀放下吧,很危险。”
      “哦。”
      乖乖放下水果刀,我看他松口气,又急急忙忙地回到厨房。我在桌子前呆坐了会,还是忍不住也跟了过去,扒在门口。
      “主公?”听到动静,鹤丸从煎锅前转过头,那双漂亮的金瞳里盛着疑问,“还有什么事?”
      “我……我怕你把厨房炸了。”
      “……这可真吓到我了。”
      他放下铲子,走到我跟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揉了揉我的头顶,把我的鸡窝脑袋抓得更乱了,然后把我推离了厨房门口,一副哄小孩的语气,“乖,主公回去等着,早餐很快就好。”
      “…………”
      第三次目送他回厨房,这样折腾了几趟那锅子里的东西还没传出糊味绝对是个奇迹。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椅子挪过来些,刚好对着厨房门口,能看到这只鹤颀长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别误会,我真的是在监督他别把厨房炸了,毕竟鹤丸国永会下厨,我也就是宿醉的脑子还没彻底从酒精的摧残中恢复过来,才会接受这人设。

      我的确没用等多久,鹤丸就端出来了两份用白瓷盘子盛着的早餐。
      他把其中一份摆到我面前——煎蛋、烤吐司、香肠、番茄酱,摆盘相当漂亮。鸡蛋真的是溏心的,完好无损的金橙色蛋黄看着就很诱人,但真正让我惊讶的是……这个鸡蛋是心形的。
      “怎么样,爱心煎蛋!”头顶传来鹤丸盈满得意的笑吟吟的声音,“有没有被吓到?”
      “……”
      千月夜,别想多了!他绝对就只是想吓你一跳!
      我深吸口气,坚定地抬起头,“鹤,烛台切是不是来过?”
      “哈?”他一愣,“光仔他来过?”
      “我怀疑你厨房里藏了个光忠麻麻。”我严肃地说。
      “哈哈哈哈!”鹤丸开心地笑了起来,摘下围裙,在我对面坐下,“主公这猜测可真吓到我了,我就当这是最高的夸赞吧。”
      “…………”
      不得不说,这顿早餐的水准很高,可以打85分以上。
      我喝着他给我倒的热牛奶——里面还很贴心地放了糖,甜度刚好——偷眼看他就在我对面仪态优雅地吃着他那份早餐。今天依然是阴天,没有多少阳光照进屋子来,但这家伙白的就像个光源一样。
      我在心里默默确认这些都是现实:鹤丸国永给我做了早餐,他没有炸掉厨房,早餐的味道还很不错。
      导演,这剧本绝对拿错了。

      站在街边等公交的时候,我还在思考,为什么这剧情发展到现在,错的如此离谱。
      吃过早饭,鹤丸送我出家门,很自然地对我说“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走到电梯口时回过头,他还站在门口目送我,看到我回头就笑着招了招手,然后终于回屋关上门。我怔了许久,走进电梯时才回过味来:
      为什么鹤丸国永这样自然的一副送老公出门的家庭主妇样?为什么他还在我家待着?为什么……他不是应该回本丸吗?
      对,他应该回本丸的。正确的剧本应该是我辞去审神者后,与他们就再无瓜葛了。他回本丸在新的审神者带领下继续保护历史,而我就安安分分过我的普通单身狗生活。前尘往事不过一场云烟一场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生命轨迹就如两条交叉后向不同方向继续前行的直线,不再有一点交际。
      应该……就是这样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故意赖在我家,借机翘班吧?
      我觉得作为他的老上司,我应该跟他好好谈谈。不然让以后新来的审神者认为他如此无组织无纪律是因为我这个前任婶领导无方,上梁不正下梁歪,影响我的社会评价就太冤了。
      但其实在医院时我就已经找这只鹤谈过不知多少次了,还故意发过脾气,甚至提前办了出院手续。然而即使最后这一招,也还是失败了。鹤丸国永依然赖进了我家里,今天早上还给我做了早餐。
      那鸡蛋煎的还真漂亮,牛奶甜度也刚刚好……
      够了,千月夜!不能因为一顿早餐就缴械投降!
      我下定决心,今天办完事回家后,就再找鹤丸好好谈一谈。绝对不能让他再住在我这了,如果他不听,我就报警。

      在我默默酝酿谈话的台词时,红色的行人标志灯转为绿色,潮水般的人群穿过斑马线涌向对面。一阵夹杂着细雨与樱花的凉风吹过,茫茫的雾气漫过十字路口,淹没那些往来匆匆的人影。
      “哇”“哇”的乌鸦噪鸣声从空中传来,我闻声看了眼,那只黑色的大鸟就停驻在就近的电线杆上,像是察觉了我的视线,头颅向这边转了转,然后就“扑棱棱”地飞走了。
      “姐姐,带我回家好不好?”
      娇娇糯糯的童声突然在身边响起,伴随着衣角传来轻轻的拉力。我低头看去,身侧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身高才到我腰部的位置,正扯着我的衣角,仰头望着我。
      “姐姐,我迷路了,带我回家好不好?”
      孩子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西裤,似乎某家私立贵族小学的制服,留着不易分清男女的娃娃头,小小的脸蛋也是精致得不辨性别,像个制作完美的洋娃娃。可以说是个相当可爱的小孩子了,如果……他的头顶没有插着一大块玻璃碎片,流出红白的血和脑浆的话。
      我大脑空白了两秒,突然回过神来,直觉地向后退去。呼啸的风声从高空落下,一块巨大的玻璃板在我闪开的下一瞬间从天而降,在我面前摔得粉碎!
      随着刺耳的巨响,我包裹着丝袜的小腿和挡住面部的手传来细碎的痛感。没心思检查自己被玻璃碎屑割破的伤口了,我不看那小孩是否还存在,趁人行道的绿灯还没有转成红色,转身向另一边街道冲去!
      穿过十字路口时,急促的跑步声也在身后紧跟而来。不敢去看那跑步声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我一路逃到了另一个车站,正巧一辆公交车这时驶来,在站台停下。我庆幸这车站此时刚好无人,也没有余裕去挑剔这辆车的线路了,直冲进了敞开的车门。
      车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合上。车子缓缓启动,我长舒一口气,在前排一个空座随便坐下。
      这时才有空去检查之前的伤口。轻轻拍开还留在丝袜上的玻璃碎屑,又挑开手背上粘的。随着尖锐的刺痛,一块块皮肉翻开的血口在皮肤上留下来。我从包里翻出纸巾,按住个别血流的有点多的伤口,一道阴影这时遮挡在我身前。
      “小姐,你还没有买票。”
      “我知道,我没有打算逃,这就要买的……”我处理着伤口,边解释边抬起头,迎上这人的脸时,愣住了。
      “小姐,你还没有买票。”
      这名严格的“热心市民”好像没听到我的解释,执着地又重复一遍,那只占据了大半个苍白面庞的巨大眼珠死死盯着我,显然我如果不买票,他怕是就要采取行动了。
      ……可这种车我怎么买票?我可不会随身带着冥币啊……

      我僵硬地转动视线,扫视这辆车上的乘客,然后深吸口气,努力撑起发软的双腿,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这就买票,能麻烦你让开吗?”
      对方默默让开了身,我绕过他,扑向了车门。

      车窗外飞速流动的景物在告诉我,这辆车正以远超正常巴士的速度向前行驶。茫茫的雾气如流云般环绕在车窗外聚散,云隙间我依然可窥外面的街景一斑,明显要比正常天色幽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栋栋沿街矗立的铁灰色的建筑物,仿佛荒野上连绵的被遗弃的墓碑。
      就算我再不挑剔线路,这辆车的目的地也显然绝非我能接受的。我操起脚下这辆公交上配备的灭火器——鬼知道这种鬼车上怎么也会有消防器材——狠狠砸向面前的车门。“咣”的一声巨响,我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得向后踉跄一步,阴森森的声音这时就贴着后脑勺响起:
      “小姐,你怎么还没有买票?”
      依然是那位独眼的“热心市民”先生,我眼角看到他的“手”从后面伸来,正要落向我的肩膀——那是一根犹如章鱼般柔软黏腻的触手,我仿佛能感到冰凉的粘液就要渗进我肩头的毛呢衣料里,触到我的皮肤。
      再无犹豫,我在他还没抓住我的肩膀前就猛然回身,手里的灭火器狠狠砸上他的脑袋!
      像是砸进一个脆皮冬瓜,淡青的软体组织和透明的□□飞溅出来,在空中燃起青白的火焰。那颗巨大的独眼如同镶嵌在他脑袋上一样,单独摔落在了地上,还在轱辘轱辘地乱转,尖细如孩童的声音从那颗眼珠上瓮声瓮气地发出,气急败坏地尖叫着:“抓住她!这个女人要逃票!抓住她!这个女人要逃票!”
      我上前使劲跺了下,没法踩碎,只好把它一脚踹飞。然而其他乘客已经被惊动了,半边骷髅的老者,正面和背面都只有黑色长发包裹的女人,蓝色皮肤的侏儒……这些异界之物纷纷从座位上起身,非常团结地向我包围过来,我听到它们窸窸窣窣的嘈杂碎语,如蜂鸣般震荡在耳畔的空气,穿过耳膜刺痛我的大脑——
      【太过分了,居然逃票。】
      【现在的年轻人连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
      【逃票还打人,太过分了!】
      【这么过分,今天就把她煮了吃掉吧!】
      “………………”
      我按住突突跳动疼痛的太阳穴,忍不住心里咆哮:喂,你们这发言也太正义了吧?!这样我真的要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活该被下锅啊!

      金色的霹雳这时突然从天而降,如神祇挥落金辉缠绕的审判之刃,将鬼车从中间一劈两半!怒雷如虬龙般在车厢内四下浮动,金芒交织成网,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车,所过之处皆在震耳雷鸣中化为焦炭!
      一时众鬼哭嚎,如临末日。

      再回过神,我从半边鬼车的残骸中站起身,松开手里一直紧抓的扶手杆。刚刚那场声势浩大的“车祸”就好像做梦一样,我居然还活着,这就很不真实。
      我像个醉汉一样跌跌撞撞地踩过遍地焦骸,逃出这片废墟,向着车辆来时的方向往回走。浑身都在疼痛,可我没心思停下来检查自己到底哪里受伤。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就好像末日过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不断穿行荒野,黑暗中只有脚步声作伴,以及寒风卷着白色的纸屑迎面扑来。

      后来我是怎么离开那条街,回到正常的人世的?恍惚中只记得有一只绚丽的蝶破开迷雾,在前方洒下点点磷光。
      我近乎是生存本能般的逃回了家,刚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到走廊的另一端,鹤丸拉开了家门。没有和他解释,我连鞋也没脱就直接冲进了我的卧室,然后从里面紧紧反锁上门。
      门外传来鹤丸急切的敲门声,他焦急而担忧地不断唤我,我没有理他。另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从与门相反的方向传来,我抬起头,看到西装制服的小小孩童贴在我的窗外,不断敲打着玻璃窗,头顶创伤流下的红白浆液滑进他冲我咧开的嘴角。
      “姐姐,姐姐,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肩头站着一只乌鸦,黑漆漆的眼珠跟着小孩定定望着我,像一道无处不在的影子化成的幽灵。
      我缩进距离窗户最远的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任凭两边的敲窗声与敲门声在耳边交织回荡。
      “主公,主公,你开门!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鹤,我求你,不要再喊我主公了。
      你看,现在连这种东西都能欺我至此。
      我已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能当……守护本丸,守护你们的审神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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