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听蛙

作者:南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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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哲学系洪修平老师


      刚来南大的第一个星期,由于宿舍没有安顿好,被陶二历史系博三一位老乡师姐申红果收留了整整一个星期。那时我就豪情万丈地向她声称:“我要在南大的三年里打通文史哲。”她笑着说:“打通文史哲?谈何容易!”我感觉到她的笑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无知者的宽容,没有嘲笑的意思,否则我会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后来我一次又一次地想着那句话,越来越感觉自己难以企及。也许穷尽我一生之力,也只有可能对哲学稍作了解(因为笨同学是学哲学的,可以从他那里拾点牙慧,再说他早已答应收我为私淑弟子了)。
      因此当我不太满意本班课程时,就逃课跑到别的班、别的系去旁听自己感兴趣的课;有些我不喜欢的课程的任课老师一定要点名,我就拿本小说从头看到尾。中文系的老师思想大多比较开放,老师从来不排斥旁听生。我不知道哲学系的部分老师为什么那么保守,如果有其他系的学生想旁听,他们便会仔细盘问来龙去脉,甚至直接像轰鸭子一样把人轰走。对于哲学系洪修平老师的大名,我是早有耳闻,只恨缘悭一见。我甚至从他的名字的含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就感觉到他家学的渊博(有时从一个人的名字是可以看出其父母的文化水准的)。大约是2006年上半年,洪老师开《儒释道三教关系》,这一课题更是深深地吸引了我,使我决定无论如何胡搅蛮缠、死皮赖脸都要听完这一学期。
      第一次上课,我便早早地来到文科楼一楼的一间会议室里,会议室的中心放有一圈圆桌和椅子,四周另有一些零散的椅子,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渐渐地来了大约二三十人,将小小的会议室挤满了。这时,一位身材适中、体形微胖、面目和善、额上两眉之间有“川”字皱纹的中年男子坐到主席位上,我便知道他是洪修平老师了。洪老师对这一整学期的学习计划作了提纲挈领的讲解,详细安排是这样的,他将儒、释、道三教的关系分别设计成15个论文题目,由于听课的人数多于15人,所以每一个论文题目分别由一位同学独立或两位同学协作完成。以后的每一周都按照顺序,由选了论文题目的这一位或两位同学讲解自己的研究结果,并且提出疑问,洪老师再作简单的点评;然后由其他同学提出疑问,再由论文作者解答。如果没有做论文选题的,下次就不用来上课了。洪老师解释,一是人少可以使讨论更加深入;二是本着资源共享的原则,如果一个学生只听不讲,对那些讲解者也不公平。如此说来,也未尝没有一定的道理。
      洪老师将15个选题念了一遍,同学们当场纷纷抢着举手要选题,那些没有拿到选题的同学只好跟相识的同学商量凑合一个。我暗暗叫苦,写论文决非我的长项,我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单独拿一个选题丢人现眼;可是我又基本上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位同学。我游目四顾,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位我认识的老师——崔益华。崔老师弹得一手好古琴,我曾多次去古琴社附庸风雅,甚至滥竽充数,自然早就得知她的大名。下课的时候,我跟崔老师商量,在她写论文时,能否为她帮点小忙?她说只要我帮她在南大网上查一些资料即可。我不禁大喜过望,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听课了!
      等到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又增加了几张新面孔,其中大部分都是哲学系博士,由于没有拿到选题,均被洪老师客气地请出了会议室,我终于得知第一堂课有多重要!由于每周都轮到一两人讲解,所以第一个讲解人所准备的时间只有一周,而最后一个讲解人则有整整一学期,洪老师对他们的要求也不太一样。有的尽管准备时间很短,依然讲得论据充分,有条有理;有的虽然有将近一学期,依然听得稀里糊涂,不知所云。一学期听下来,谁优谁劣,便很清楚了。崔老师是倒数第二周讲的,洪老师称赞她分析得很透彻,同时顺带着扫了我一眼,说帮她查找资料的人也有苦劳,我低下头微微一笑。
      在这一整学期中,我最佩服的是马来西亚留学生Z同学,他是最后一周讲的,由于时间很紧,而论文内容又太多,所以他的语速比平常快了近一倍,但我仍能感到他的思维清晰、逻辑严密、新意叠出;更难能可贵的是,从他念的文章中,我能感到他的文笔十分流畅犀利,有一种飞流直下、一泄千里的气势。这篇论文的写作,不大像是以论文的方式在做研究,而更多地掺杂了随笔和杂文的手法。文中所引用的资料是相当少的,而自己独特的观点则比其他好多人都多一些。洪老师听后,也对他颇为赞赏。我不禁再次将目光投向他,这是一个已有点秃顶的中青年男子,尖鼻梁,长得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很和善,丝毫没有他文中那样尖锐的笔锋。课后,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跟他随便聊了几句,得知他果然是马来西亚某报社的专栏作者,想来那些写作手法是他所惯用的。
      一学期下来,我大致明白了儒释道三教之间的关系,从历朝历代来看,基本上是以儒为主,以释与道为辅,三者有时互补,有时互斥,此消彼长,共同形成一个浑圆的文化体系,并且具有强烈的排他性,与西方的基督文明截然不同。但我后来慢慢地感觉到,他对传统文化弊端的认识是不够的,我在他的课堂上基本没有听到过对儒释道三教的批判。后来我又有幸听了一两次洪老师的讲座,每次见到他,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感。在一次讲座中,一个男生以异常冷峻的语气提问,为什么中国古代的科技一直发展不起来?他的提问非常简短,但那种带有几分责难和挑衅的逼人气势却不言自明,我惊讶地回过头去,但相距较远,教室里人又极多,而那个男生已经坐下去了,所以没看清是谁。洪老师当时回应的原话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对他的答复并不太满意。
      也许是年轻气盛,2007年初,我一气写下驳莫砺锋老师的文章《孝道,儒家最残忍的伦理道德》,后来特别想听听莫老师自己的见解,我问另一位老师,能否随便去听莫老师的课?他说:“莫老师从不拒绝任何一个学生。”这份气度和胸怀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起初莫老现在逸夫馆二楼一间比较小的教室上课,后来见好多人站着,便换到一间更大的教室,依然人满为患。
      与莫老师同一时间上课的还有丁帆老师,可惜我不能使分身法,我考虑了半天,终于决定舍弃丁帆老师的课。莫老师的人品和学识都是无可挑剔的,但他对于儒家文化的那种几乎无条件的驯服,令我无法认同。感觉莫老师就像一只被笼子关了一辈子的鸟儿,即使把鸟笼打开,鸟儿都没有飞出鸟笼的能力。不过我又想,如果每个人都能像莫老师这样恪守儒家所提倡的道德,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儒家文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束缚力,尤其是被五四和□□两次对传统文化的大破坏之后。
      2006年下半年,洪老师就任南大图书馆馆长之职。在洪老师当馆长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南大图书馆馆长是谁。他上任不久,便组织了一大批学者前去讲座,将南大图书馆办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听说国外非常重视大学的图书馆,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是专门的从业人员,图书的分类和检索十分科学高效。而南大图书馆的有些图书分类比较凌乱,难以查阅资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盗版,我就曾受过盗版之害;不过我所碰到的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还算比较尽职的。相信在洪老师的管理下,南大图书馆的管理会更加规范化,进一步与国际接轨。

      2008年12月28日于浙大西溪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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