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

　　第五章

　　夕阳之下，我紧紧的跟着那道懒散的背影，但是此刻的心情，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只是欲言又欲止。

　　“怎么了吗？柳大人。”我回以他一个礼貌的笑容，并没有打算多问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怎么了？都说不用敬语了。还有，愁眉苦脸的，难道就这么想念那家伙？”他挑眉，眼神四处飘晃的问着。

　　“您想多了，大概是夕阳的关系，看不清楚了吧？”

　　“是吗？没事就好。”这么说着，他却依旧盯着我的脸看，并没有要转头的意思。

　　“那个...可以问您一件事情吗？”我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土黄色眼眸。

　　“什么？”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捉住衣裙。

　　“那个孩子？啊...那个啊，改天再去看看吧？到时候可别再走丢了。”话刚刚说完，他回头，漫步走了过来，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摸上了我的头发。

　　“欸？那个，一起吗？”我有些迟疑的询问。

　　“不然呢？好了，赶紧走吧，唔哇...都已经这么晚了吗？再不快点回去就要被王兄骂了。等一下要说什么好呢～”这么说着，他抓了抓头发，然后满脸苦恼的迈开步伐，似乎在呢喃些什么。

　　“噗哧...什么嘛，结果你还是挺害怕信大人的？”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捂着嘴巴，向他半嘲讽的说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王兄他可是超～级、超～级凶猛的，要是再被他发现偷跑出来的话可就要被咬死了...。”

　　“什么？！偷跑？！我以为你这是经过允许的，庸医...！！”

　　“啊哈哈哈...没办法嘛，要是跟王兄稟报的话，他肯定又要让侍卫跟着我出来了，绝对不要。”他就象孩子一样，理直气壮的向我抱怨。

　　“信大人这不是担心你嘛？不然何必派人保护你？”我只是苦笑着回应他。

　　“担、担心？怎么可能，他只是觉得堂堂王族要是在大街上出事会有损名誉吧？”

　　“确实，很象你会犯的事呢。不过像这样离开宫殿的话也不会有人认出来吧？虽然你身为王族子嗣，但也只是个太医而已。”话一出，我才发现我似乎说错了话，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自然的回应我。

　　“话是这么说啦...，但也不能这么说吧？”他有些苦恼，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噗、这算什么？嘛，下次出来的时候小心一点不就好了？”我闭上左眼，向他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容。

　　“说得也是，不过这明明就是因为妳造成的吧？小丫头。别说的好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又不是故意要走丢的，还不都是因为你要到这种水泄不通的地方来。话说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我歪头，好奇的望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唔哇，好累，晚点再出来喝几杯吧。”他只是敷衍了我，然后打了个呵欠。

　　“真是的，你还要喝吗？再宿醉回去的话大家也会很困扰的噢。”

　　“妳是不会懂的，小丫头。”

　　“这算什么？我也只是比你小一点而已啊...应该。”

　　(这么说起来，我好象从来没问过他的事情，包括年龄、兴趣、嗜好、家人和过去之类的...，不过等他知道我是人类之后就玩完了吧，还是别多管闲事好了。)

　　“我说，妳这表情还真是千变万化啊，一下子笑的跟傻子一样，一下子又皱的跟苦瓜似的。”

　　“这、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一气之下，我不小心将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不禁有些震惊。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他看上去十分疑惑，还带有一些莫名。

　　“算了，反正我跟你就是水火不容。”我撇过头，无奈的说道。

　　“嘿欸—是这样啊？嘛，随便啦。”他只是不以为意的说道，然后吹着口哨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为什么我会喜欢这种家伙？！不但没什么教养，还少根筋，更别说那个明明酒量不怎么好却又很爱喝酒的宿醉问题了。唯一的优点就是医术和家族声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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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啦，这不是柳二公子和君姑娘么？都这个时间了才回来，到底是上哪儿去了呢？真是令人遐想啊，呵呵。”

　　才刚刚走进正厅之中，耳畔便传来了那道既熟悉又令人绝望的声线。我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令先生正倚在巨大的柱子旁，带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语调中满满都是质问以及打趣：

　　“令、令先生...。”我捉紧衣裙，乾笑了几声。

　　“真是的，这样可不行呀，多亏了你们，信大人差点就要杀了我呢。所以？到底去哪玩了？”他缓缓移步，走了过来，然后以极为轻柔却不容反抗的动作抬起我的下巴。

　　就在我感到为难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捉住了令先生的手，然后叹了一口气：

　　“喂，令...你玩过头了，只是出去行医罢了。”柳燚言看似无奈的替我解围。

　　“这真是难得一见啊，我们柳二公子居然这么袒护一个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轻笑了几声，说了与茨一模一样的话。

　　“啊啊啊，真是烦死了，一个个都一样，随便你们，我要出去了。”语毕，他抓了抓那头橘红色的短发，然后一脸不耐的样子转身离开。

　　“等、你要去哪？！”我急忙开口问道，差点就冲了出去。

　　“嗯？当然是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啊。”

　　“有意义的事情...是指喝酒吧？真是个烂酒鬼，枉费了你那张脸和医术。”我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说道。而令先生在一旁左顾右盼，看了我与他一眼后开始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我们柳二公子这还真是少见啊，难道你真的...？”话还未出，一隻修长的腿便朝令先生的脸踢了过去。

　　(？！)

　　我愣了一瞬间，然后不禁哆嗦了一阵。

　　“失礼了，师父给二位添麻烦了。”一道带有恭敬意味的细腻声音响起。

　　一位棕色头发的男子正捉着令先生的衣襟，向我们鞠躬道歉。那位男子十分冷静，淡灰色的双眸透露着他的无奈。我似乎在哪里看过这名男子，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那个...我记得你是...？”我努力的在记忆中找寻这张脸孔，但是在我想到之前，他却象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替我解答了这个问题。

　　“失礼，忘了自我介绍。在下伊，前几日我们曾见过一面，不知姑娘可还记得？”他对我微微一笑，唤起了我的记忆。

　　“啊！是那天在信大人那边见到的...，我记得你是令先生的徒弟，对吧？对不起，一时没有认出来。”我郑重的道了歉，心中难免有些尴尬，但他却没有在意，依旧面带微笑。

　　“无妨，我想今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还请姑娘原谅家师的失礼。另外，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和言大人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等等...！伊，你这是对待师父的态度吗？！很痛的。为师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就在我与伊交谈时，被捉住衣领的令先生满脸不悦的开口说道。

　　“就算是信大人，也不能在操兵途中突然消失，更何况是身为兵长的您。师父自然是必须敬重，但是敬重和放纵可是另当别论的。”

　　“你这是在对为师说教吗？啊？”

　　“是的。”

　　“唔...！你这个不肖徒！”

　　“我说啊，我很忙的...可没空听你们两吵架。那么失陪了。”柳燚言开口打断了那两人的争论，皱起眉头说道，下一刻，他便和茨一样，化作一缕风，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欸？！等...。”我还来不及开口挽留他，便已经不见那道慵懒的背影。

　　“姑娘还是算了吧，言大人的个性向来如此，从来不受他人控制，十分放荡。就随他一个人去吧，不会有事的。”

　　“但是...。”我低下头，却无法否认伊的话。

　　“嘛嘛，别这么说嘛，这样可是会伤到小姑娘的心的呦，伊。我看柳燚言那家伙还是挺喜欢君姑娘的。不过我必须奉劝妳一句，如果妳对他怀抱着男女之情的话还是算了吧，只有他是不可能的噢。”令先生一语道破我的心，让我感到羞愧，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欸？为什么？”我先是有些惊讶，然后便咬紧下唇，不甘愿的鼓起勇气问道。

　　“嗯～为什么呢？想知道？那要不要考虑放弃他来我这边？如果你来的话，我能考虑告诉你噢。”

　　“唔，令先生...。”

　　“唉...师父，您就别再玩弄人了。姑娘妳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听了会后悔地。”

　　“想知道。”想了一阵子我还是抬起头来，望向那双淡灰色的眼眸。

　　“...明日卯时，如果姑娘想知道的话可以到操练场去，我等妳。”他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拍了拍我的头。

　　“哎呀呀，没想到我的徒儿那～么温柔？算了，反正这和我无关。”

　　“谢谢你，伊。令先生也是。”我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容感谢道。

　　“不会，那么再见。”语毕，他和令先生便转身离开了正厅。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太医院走了回去，心中百般纠结。

　　“唉，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拖着疲惫的身躯，我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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