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偶然间发现的一天

　　电灯暗淡地滋滋作响，鬼气森森的走廊只有她一个活人

　　洋子偏头观察一阵，天色阴暗，加上窗户上蒙了一层灰，看不清教室里什么样

　　8号说这楼里规则就一条：一层楼只许出现一个人的脚印。不想知道犯规会有什么后果，她选择和爆豪分头行动

　　金发少女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的步子很轻，轻得仿佛和满地寂静融为一体。走了快一圈，终于在门牌花纹最气派的房间前停下，纯真的面孔上渐渐涌现一丝犹豫

　　咬牙做了一通心里建设，少女揪着袖口擦了擦落尘的门牌，鎏金的字样水落石出，<校长室>三个字
　　同时，门旁的信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信箱上的小锁无师自通地转着。啪嗒一声后，箱门弹开了

　　如8号之前告诉她的，信箱里有一些剥落的铁锈和果核。洋子拨开这些黑乎乎的垃圾，在最里面扒拉出一个火柴盒

　　毫不犹豫地翻出一根火柴划开，看着明黄色的火焰在掌心的呵护下跃动，她松了口气。总算分配给她的任务完成了一半，也不知道小胜那边怎么样

　　火柴燃烧冒出的丝丝黑烟，弯弯绕绕，盘旋在她头上，竟显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它狰狞着微笑，嘶哑道：“亲爱的小姐，有什么能让我为你代劳的，请尽管提……只要，只要满足在下一个小小的请求……”

　　洋子跟聋了一样，恍若不觉地静观火柴燃烧。焰火快走到尽头时，指头一松，任柴棒碎成点点焦烬

　　第二根火柴如旧，化成的人像谄媚了许多，它卑微地抱住少女的脚，嘶声恳求：“请您让我完成您的愿望吧，求您了……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为您做”

　　洋子这回看了他一眼，略感惊讶道：“真的什么都可以？”

　　它忙不迭应声，讲述着自己的神通广大。少女兴趣盎然地听着，就是不接话

　　“不！” 眼见焰火燃到尾端，她还是不说话，人像嘶嚎着，不甘地消散

　　回家的大事当头，虽说洋子一向有些恶趣味，但也不会在这关口胡来
　　8号告诉她，校长信箱里藏着一盒火柴，里面的魔鬼会为点燃火柴的人实现愿望。想要游戏通关，得从魔鬼那取得一件东西，可是魔鬼很狡猾，必须点燃四根火柴后再提出这个要求。比起爆豪揽下的事，她这边不可谓不简单

　　洋子再次划开一根火柴，姣好的容颜在焰火亮起的一瞬间闪过一丝怜悯
　　烟熏雾绕，人像看到执着火柴的人还是她，竟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疲惫道：“小姑娘，既然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为何一再召唤我？”

　　“你怎么这么想呢，我是真的有求于你呀。”

　　“那好，本尊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能帮我做一件事，我什么都能满足你！你选不选？”

　　“这可怪了，你已经无所不能，会猜不到我想要什么吗？”

　　“你！你想要的只是戏弄我！你绝对会后悔的！”
　　在咆哮中，焰火熄灭了，人像怨怼的嗓音却经久不散

　　洋子心虚地摸摸鼻子，知道这里只是umbo创造的一个空间，面前的魔鬼也只是被设定成这样，她还是有些别样情绪

　　他们和这魔鬼也没什么区别，被迫进入这场游戏，被去做非出于自己本心的事。戏弄别人？被戏弄的是玩家才是

　　最好别让她揪出寄来飞行棋的人，她保证会让对方后悔

　　唰得划开第四根火柴，火石的味道漫开，黑烟升腾，人像却久久不出现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背后突然传来嘶哑的声音，洋子转头，人像阴森森地飘在她身后，烟雾所化的眼里有一点猩红

　　是有点吓人，但还吓不倒她
　　她蹙着眉问：“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我想要的还能给么？”

　　“当然。”魔鬼爽快地答应了，烟化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慈悲，怜悯地看着她

　　“我要，安理光佳的胸牌。”
　　话音未落，火柴无风自灭，走廊再次回归昏暗。少女稳稳抬手，接住横空飞来的物什，是一块犹自保有金属光泽的胸牌

　　黑暗中皮鞋踏到地上的声音很清脆，洋子点燃一根火柴，顺着声看是何人逼近

　　平白出现的青年身着一身纯黑西装，黑发散落，通红的眼眸写满痛苦，唇角却上扬着，露出一对尖牙。俊秀的面容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说话，声音便出卖他了

　　“小姑娘，你知道关在瓶里的恶魔和渔夫的故事吗？”
　　嘶哑的嗓音在空气里逸散，洋子波澜不惊地抬眼，8号倒没和她说火柴里的恶魔还会跑出来

　　有一个关在瓶子里的恶魔，他在被困的第一个的世纪许诺将给予打开瓶子里的人无上的财富

　　没有人来，第二个世纪，他许诺将给那个人世上最美的女人

　　第三个世纪，他许诺只要有人打开瓶子，他愿意实现那个人的任何愿望

　　后来，恶魔杀了打开瓶子的渔夫，因为他早已发誓，第四个世纪，谁放他出来，他就要杀了谁！”

　　他激动地说着，模样像个疯子
　　洋子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平静道：“我不是渔夫，你也不是瓶子里的恶魔”

　　“是。可是没人告诉你，点燃四根火柴就会放出火柴盒里的恶魔么？”
　　魔鬼大笑起来，眼里笑出点点血泪，“更何况你点燃了四根火柴，放我出来只为一个胸牌？！一个廉价的胸牌就换来我渴望了那么久的自由，小姑娘，你会死得比之前任何一个人还要惨！”

　　闪身避过魔鬼掐来的长指甲，洋子苦恼地发现，自己金灿灿的发尾被指甲削去了一截

　　“真老套。” 看到青年临近癫狂的神情，少女叹息着：“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么？”

　　她可不信8号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么，没准小胜那边也会出事

　　抓出剩下的所有火柴，洋子一把全部划开，强壮的火焰像是一颗升起的小太阳，照亮了她眼里的决绝

　　“不把人生的关塞假以他人，才是真正的自由。” 冷冷地将火柴盒扔在地上，少女冰冷道：“拦我者死。魔鬼先生，你要怎么选？”

　　“就凭你？” 青年眼里猩红的光顿时狂热起来，他狰狞地露出一个笑，伸出大舌头舔了舔唇
　　洋子不说话，腕间的钢琴线已经飞出去，越是在这种昏黑的地方，她越能感知到杀意的清晰

　　“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原来这么动听。”拿出藏在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火柴，从墙边一划便着，焰心闪烁，照亮她身前这一片地

　　洋子蹲下身，魔鬼浑身浸血，被钢琴线崩得不能动弹，正呲目欲裂地看着她
　　她举着火柴，掉落的火星子碰焦了青年的些许黑发

　　“魔鬼也会怕火么？” 眼瞳里藏着汹涌波涛，她心中一动，试了试个性，低声笑了笑：“你有神经系统，那就一切好说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痛楚入骨，青年抽搐着着嘶气

　　“嗯？宇智波知道吗？”
　　本来有心逗逗他，转念又一想，异空间哪有人知道写轮眼的梗

　　把焰火拿近了对方光滑的脸，她不留情地捏了一把，淡淡道：“管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好不容易到手的自由，你想清楚了，要不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青年睁大眼睛，失血发白的嘴唇抖了抖
　　洋子掏出一个金属状的物什，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个安理光佳的胸牌，你都知道些什么？”

　　五楼的标本室
　　一百多个泡着不明物体的标本瓶在金发少年面前幽幽冒绿光，灯坏了，他借着这些诡奇的光四处搜罗，总算在最肮脏的角落找出一个破布娃娃

　　娃娃有两条小辫，脏兮兮的，黑纽扣做的眼睛是全身上下最牢靠的地方。门外人影幢幢，爆豪把娃娃揣进怀里，敏锐地回头

　　门口来了一群身姿窈窕的少女，个个脸色铁青嘴唇乌紫，歪着脖子僵硬地瞪着他，喉咙时不时发出“咯咯咯”声交流，不像是活人

　　果然，女人的叽叽喳喳是死不悔改的
　　榴莲头少年翻个白眼，身子贴着墙站保持不动，同时捏住鼻子。随着他气息的消失，少女们“咯咯”声的频率加快了，她们像是一群失了主心骨的蜜蜂，乱作一团地徘徊一阵后，直接消失了

　　男孩叮嘱过，五楼聚集了大量怨气，是幽灵最爱游荡的地方。但这些幽灵没有视力，只要屏住呼吸等它们消失就好了
　　他没兴趣和这些死女人过招，一间间教室翻娃娃已经花了太多时间，不出意料绿谷洋子那臭女人该等急了

　　少年推开门，走廊上月色如水，鬼知道这里是怎么计时的。没有黄昏，从未露面的太阳就这样匆匆过场，银色的桂宫接替了它的位置，孤零零地悬在夜空，万里无星子作陪

　　爆豪走过长廊，视野的尽头忽然出现一团淡得模糊的光晕。再细看，原来是一个提着白灯笼的蓑衣鬼影，正歪歪扭扭地朝这边飘来

　　清风拂面，他皱眉避让鬼影
　　不对劲，很不对劲，教学楼朝南，西边有医务楼挡着，过堂风怎么会是西南风

　　夜风催响了不知何处的铃铛声，缓缓飘动的白灯笼忽然停下，一动不动地浮在他面前

　　铃铛声接着响起，脚下踏到什么黏黏的东西，爆豪放开鼻子，掌中蹭出一小撮火花，照亮了鬼影垂涎三尺的狰狞嘴脸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AI绝对有哪里向他们撒谎了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第三次响起，一阵风吹来，白色鬼影散成了沙，裹挟着风袭来
　　榴莲头少年表情变都不变，单手向前，爆炎顶过风势，横扫沙尘。过道的窗子都为这股力量震裂

　　走廊恢复了寂静。爆豪伸手摘下脸上的东西——一张白色的鬼面
　　他现在来了那么点兴致了，刚刚的瞬息之间，居然有人敢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覆上一张面具

　　少年抬头，从他摘下面具的那一刻起，冷清的走廊就发生了变化。之前的门可罗雀，变为了现在的人流如潮
　　老人、稚子、女孩、大叔，形形色色的人身着浴衣，无一例外戴着鬼面……面具后猩红的目光渐渐集中到他身上，熙熙攘攘的人潮停下了

　　浩浩荡荡的一出百鬼夜行，只有他孤身逆流而上
　　光是想到这一点，爆豪就兴奋得快要笑出来

　　第四声铃响破空而来，爆炎席卷长廊，幢幢鬼影覆没在热量里，尖叫着化为焦土

　　“杂鱼。”
　　嫌恶地甩甩手，不待他露出胜利者的笑意，消沉许久的铃声再次响起，声音很脆，脆得恍若就在耳边

　　赤瞳微动，爆豪胜己冷静地掌心对准背后
　　巨大的爆炎喷薄而出，热浪烤得他有些发困，懒得回头

　　“嗯？”
　　他忽然停下，插着兜转身

　　滚滚浓烟里，一袭红衣的女子衣袍翩飞，高高执起一个画有鸾凤的红灯笼，踉跄着朝他奔来，木屐都跑掉了一只

　　爆豪承认，他有些不耐烦了

　　女子扑了个空，袖口还被爆炎烧黑了半截。她掩面跪倒，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指缝中洒出点点热泪

　　“装腔作势。” 忽略对方眼神的控诉，少年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掌心的热量蓄势待发

　　红衣女子忽然仰起脸，泪水涟涟的双眼无助地望着他，像极了多雨时节叮咚无歇的碧潭。金发长发散到腰际，那是一捧夜间的阳光

　　“你怎么在这……” 爆豪愣了愣，挑一下眉收手，随即意识到不过是幻觉

　　可是这个女人多看几眼好像又有点像了，致幻的能力吗？他心里有了数，干脆抄起手冷眼看地上的人表演

　　“大人，为什么要抛下我！” 女子尖叫着，面上一片濡湿，泪水打花了她的五官，颜料混着泪，从脸颊两侧滴落，留下两行黑漆漆的行迹

　　她茫然地摸一把溶化的五官，哭喊声愈发撕心裂肺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鼻子眼睛都哭花了”
　　。爆豪捂住耳朵，烦躁地绕开她下楼

　　女子腰间飞出一根红绸，不依不饶地绕上他的脚踝

　　“大人，你休想再丢下我！”无面女幽怨地说着，化开的五官没有表情，应该是嘴唇的位置生了一对青色獠牙，流着涎水朝他扑来

　　“哭完了？”
　　平静得不辨喜怒，金发少年踩住脚踝的玩意，张扬的眼角上挑，赤瞳睥睨着扑来的无面女

　　“哭完是该送你上路了。”
　　他的眼神危险得像三途川的水，嘴角却勾起一个不经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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