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掉毛

　　沅离自答应要帮既凌报仇，回来后连修行都认真了不少，赤乌也一本正经地守在她面前当监工，小黑眼珠子瞪得溜圆。

　　既凌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积极向上的场面，不由笑出声：“好了小离，今日的修习差不多了，来放松下吧。”

　　沅离闻声，慢慢归拢灵力，接过既凌手里的玉膏灌了好几口，兴奋地说：“既凌，我感觉窥探到了些许门道，最近的修习都顺畅了不少。”

　　“那说明你凝元在即，快要成功了。”既凌也为她高兴，“本来喊你去看热闹的，现在看来你还是好好领悟，早日凝元吧。”

　　“那可不行！九重天阙难得有热闹，是什么热闹？”

　　既凌凑过来，神秘道：“那位巫山仙姬来九重天阙暂住了。”

　　“什么？她真的要来嫁给沐宸吗？”

　　“只说是为了下月给父君炼制灵药，上来进献仙草的，倒没听说赐婚给大哥，所以我得去探探……不，是去尽地主之谊。”

　　沅离转了转眼珠，摇摇手中的瓶子，说：“那也不能空手去，就送这个吧。”

　　“你都喝了一半了。”

　　“倒点醴泉进去就行，不碍事。”

　　既凌大笑：“小离，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位仙姬？”

　　沅离忙着用袖子抹干净瓶身，随口道：“谁让她看不上我朋友、你大哥。”

　　既凌看着她，忽然问：“你是不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嫁给大哥？”

　　沅离莫名回道：“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得看沐宸喜不喜欢呀。”

　　“也是。”既凌又笑了起来，“兑上水，我们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两人来到巫山仙姬的住处，仙侍却道仙姬往长暝殿方向走了。

　　他们赶紧又追去长暝殿，还没进殿门，就听到一把娇柔到有几分尖利的声音：“我来便是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云霓并非只看中家世身份，我的意中人绝不可能是一个靠父辈宠爱混日子的窝囊废！”

　　沅离当即气鼓了脸，快步冲进去后却端起一副笑容，扬声道：“仙姬此言甚是有理，我也以为姻缘一事，皮相为下等，家世为中等，才华品性方为上等。只是皮相、家世一目了然，但凡不是瞎子总不会看错，而这才华品性却需慧眼相识了，遇上愚钝之人，错把珠玉当石头，那可真是惋惜得很。”

　　云霓仙姬偏头看走进来的两人，听着沅离这话总觉得不对，却又挑不出毛病来，只好对既凌行了一礼：“既凌少君。”

　　既凌摆手道：“仙姬才来天界，人却已经认得不少了。”

　　云霓如何还听不出其中讽意，心中恼怒又不敢造次，随便寻了个有事的借口便匆匆离去。

　　沅离晃晃手中的玉瓶，对着既凌说：“看，连这半瓶都省下了。”

　　既凌嫌弃地问：“都掺过水了，你喝？”

　　沅离想了想，摸摸赤乌：“小暮暮，全便宜你了。”

　　“二位进来说了这么多话，还没喝上一口水，是我这个主人的不对。”沐宸像柱子一样安静地杵了半天，这才开口道，“都进来喝杯茶吧。”

　　及入座，伴着沐宸行云流水的烹茶，沅离迫不及待地说：“不管这位仙姬愿不愿意嫁，你可娶不得。且不说性情如何，光这脑子就不行，我准备了十八套说辞，结果她竟一句都没接上来！唉，跟青姀斗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是无敌最寂寞，高处不胜寒了。”

　　赤乌听到青姀的名字，忙飞到沅离肩头，一如既往地啾啾几声为她打气。

　　既凌拍桌笑道：“我可真要看看这个青姀是何许人，被你七千年折磨下来，竟还能活得好好的。”

　　沐宸给他们各倒了杯茶，打断了话：“今天又是来给我撑腰的？”

　　“哪里，我们是来对巫山仙姬尽地主之谊的。”沅离一脸纯真地蹭蹭赤乌，“是吧小暮暮？”

　　沐宸看着那瓶兑了水的玉膏，失笑道：“真是周到。”

　　“应该的应该的。我来的时候你们请我喝了一顿酒，现在送她一瓶玉膏，都是喝的，差不多嘛。”沅离理所当然地一摊手，“话说，这位仙姬既然不想嫁沐宸，拒绝就是了，为何还要上九重天阙来呢？”

　　“因为她名义上是献奉仙草，其实确为婚配之事而来。”既凌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君不见那巫山君的几个女儿皆生得千娇百媚，尤以这位云霓仙姬为甚，除却巫山不是云，说的便是她。”

　　沅离回想她那张绝色的脸，不得不诚实地点点头。

　　“云霓仙姬在下界那是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巫山君为她的婚事伤透了神，不管答应了哪一家，都必然得罪其他家，索性把女儿送到天界来，让父君赐桩亲事，却不知怎的传来传去变成了要许配给大哥，连仙姬本人都信了。”

　　“帝君连这种事也得管？”

　　“巫山君是太微宫的属臣，一直为天界司掌着仙草灵物，他腆了老脸来求，父君也不好拒绝。”

　　“原来如此，既凌少君的消息收集得真真有条有理。”

　　既凌得意地扬头：“那是，九重天阙里有什么能瞒得过少君我？”

　　在两人笑闹声里，沐宸暗想，恐怕帝君当真是为他相中了这门不上不下的亲事，只是没想到云霓仙姬竟骄纵如此，倒帮了他的大忙。

　　他任二人闹够了，才敛容道：“出了这门，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云霓仙姬毕竟是位女子，说多了有损她的清誉。”

　　既凌困惑地看着他：“大哥，你难道真看上了那副皮相？”

　　沐宸垂眸倒茶，淡淡一笑：“人言可畏，流言传多了，自然弄假成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修习、推衍、逗赤乌，日子如常。

　　这日修习结束，沅离兀自回味了一番刚才那玄妙的感觉，熟练地吹个呼哨，却久久不见小暮暮扑腾过来。她在荧煌殿找了一圈不得踪迹，便一路寻去长暝殿。

　　“沐宸，”沅离往屋里探进个脑袋，“你看见小暮暮了吗？”

　　沐宸起身迎向她：“未曾。怎么，你找不到它了？”

　　沅离点头说：“我修习结束就没见到它，织泉姐姐说看它飞了出去。它没来你这里，那会去哪里呢？它该不会飞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被人抓起来吃掉了吧？”

　　沐宸安慰道：“天界的人不吃灵兽。你别急，我陪你去找找。”

　　两人出门，在偌大的九重天阙寻觅起来。路过云霓仙姬居住的瑶芝轩时，沐宸停下脚步，朝察觉异常的地方望去。随后，沅离也闻到了一丝浅浅的焦糊味，她深嗅几口，忽然脸色大变，循着焦气跑去。

　　“小暮暮！”

　　赤乌果然就躺在瑶芝轩的一块焦地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一股带着药味的焦糊气息萦绕在它身周。沅离赶紧把它抱在怀里查看，良久才松了口气。

　　沐宸跟着来到，蹲下身问：“它怎么了？”

　　“小暮暮该是要褪毛了，它方才一定是不敢叫醒我，就自己飞出来找了个地方。”沅离拿脸心疼地蹭赤乌，“褪完这层绒毛，它就能长出红色的羽毛，变成一只漂亮的赤乌。”

　　“无事就好……”

　　他话音未落，边上就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叫。只见云霓仙姬不顾仪容地疾步跑来，看着被赤乌烧焦的地方，一张花容顿时惨白：“是谁把紫概草毁了？！”

　　沅离正要开口，沐宸将她一拦，起身道：“我的灵宠不小心烧毁仙姬的花木，是我看顾不当，抱歉。”

　　“抱歉？”云霓一看是他，怒火烧得更旺，“这是为帝君炼药用的紫概草，你一句抱歉赔得起吗！”

　　沅离插嘴道：“弄坏你的仙草确实不该，只是紫概草长于符禺山，并不难得，你少了多少株，我赔你就是了。”

　　云霓冷笑道：“你赔？七千年前符禺山君与小华山君打了一架，紫概草从此不存。我花了五千年工夫才种得这几株，刚挪上天界就被你们毁了，你如何赔！”

　　“就算符禺山没有，英山也有……”

　　云霓不耐烦地打断她：“巫山历代司掌仙草，我还不比你这个小仙童知道？”

　　沅离还想再驳，沐宸长作一揖，歉意道：“是我管教不严，仙姬切莫动气。我知仙姬为帝君看顾仙草，事责重大，只是烧毁仙草也非我那灵宠有意所为，仙姬失的仙草，我必照数赔上。”

　　“五千年，十株，下月我便要用，你尽管去寻吧。若是赔不出来，我必一一禀报帝君！”

　　云霓傲慢丢下话后，又冷冷横他一眼：“沐宸少君，你不必用这等老套的招数来博我的注意，如今弄巧成拙，倒让我更讨厌你了。我说了不会嫁给你，绝不会改变心意。”

　　她自觉态度已经摆得鲜明，又哼了一声，才带着仙侍们扬长而去。

　　沅离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她怎么能这么说你！真当人人都贪慕她那张脸吗？”

　　反是沐宸平心静气地安慰她道：“她精心养护了五千年的仙草被毁得一干二净，生气也是应当的，本是我们有错在先。”

　　“不是我们，是我。”沅离抬头看他，眼里闪着感激的光芒，“沐宸，谢谢你替我揽了错。其实我就是认下了，也不过被她骂几句出气，不至于让你受辱。”

　　沐宸微笑着说：“几句气话，没那么严重。她若闹到帝君处，对你多有不便。”

　　“你当真是个好大哥，既凌说的没错，他说你从小就替他顶了不少罚。”

　　沐宸的笑淡了些许，转开了视线。

　　沅离并未注意，她正低头轻抚着赤乌，一边说：“不就是十株紫概草，我这就去寻了还她，免得她又找你麻烦……只是，我下去了，还回得来吗？”

　　“我与你一起去。你第一次下凡界，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人前往？”

　　沅离迟疑地问：“不会耽误你事吗？”

　　“我既然承诺了赔给她，自然要言出必行。”沐宸伸指抚了下毫无知觉的赤乌，问，“不过，它怎么办？”

　　“小暮暮会睡很久，还要用烬草煨着，我让织泉姐姐照顾它。”

　　沐宸点头道：“好，那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