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巧如月

　　“鲁乔马，你为什么出来工作？”
　　七月七日穿了一身粉红色的低胸晚装，坐在一家意大利菜的餐馆里，正在和鲁乔马边吃边聊。她一边发问，一边用叉子扒拉着意大利面。
　　她身后有一张桌子，独狼和维塞尔正在大吃大嚼。
　　餐馆的环境很优雅，有一位少女坐在钢琴前，弹着轻快的乐曲。
　　“我这个人比较笨，靠创意产业发不了财，又不愿意仅靠低保过日子，所以就出来工作了。”
　　“创意产业真的很挣钱吗？”七月七日瞟了他一眼，网上有很多很多的创意产业造富信息，也不知道真假。
　　鲁乔马黝黑的面孔中出现了一抹犹豫：“是的，真的很挣钱，前提是你要有一个很好创意，然后把这个点子推介出去，只要拉来第一轮天使投资，就开始了创富之路了。”
　　七月七日点点头。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人在四十岁之前开启自己的职业生涯，年轻人都在忙着读书和思考……也就是在想创意啦。在这个什么都自动化、AI化、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创意是最为罕见的资源。
　　大多数年轻人都在从事科学研究，少部分人既聪明又幸运，能够想出好的商业或者技术创意，一旦被投资机构看中，就能拿到大笔资金，开启自己的创业生涯。
　　大多数人会在四十岁前完成学业，生儿育女。四十岁以后，一部分人开始工作，一直干到九十岁退休，另外一部分人选择吃低保，一生都不工作，玩玩游戏，想想创意，在收入允许的情况下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然后混吃等死。
　　“你说你比较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创造力很差，几乎没有想象力，只能做最基础的工作，一生很难有大的成就。”鲁乔马的脸色很苦恼。
　　“谁作出的这个判断？”
　　“我的遗传基因很普通，没有什么大毛病，也没有创意基因，不过很多人后天会发生改变，不幸的是，我经过了多次智力测试，结论都是缺乏创造力。”
　　七月七日放下叉子：“你要知道，我应该算是两个世纪前的古人，个人觉得，根据基因和创造力测试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并不是绝对可靠。”
　　“测试是可靠的。我这个人确实缺乏想象力，包括看一场电影，你也知道，现在的电影都是天马行空的……朋友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我就只能就直观的东西发表一点浅见。”
　　“看来你还真是没创意。”七月七日咯咯的轻笑起来。
　　鲁乔马也笑了：“我出生在肯尼亚的内罗毕，父母都还是挺成功的，我们姐弟四个，我是混得最差的，父亲说将来只有让我继承遗产了，因为他估计我最没能力挣钱。”
　　“也行啊，有遗产就好。”
　　“等到我能继承遗产，怕都一百岁了，到时候有钱也没兴趣花了。而且，你知道吧？肯尼亚的遗产税的税率是80%，假如我父母遗产是一百万，我最后只能拿到二十万。”
　　“嗯。这个年代，父母都靠不住。”
　　“是的，靠不住，如果我的父母现在想资助我，都得有合理的理由，他们如果借给我一大笔钱，我必须接受税务局监督，按时还款，还得向他们付利息，至于他们送我钱……税务局对直系亲属之间的资金往来监控得特别严。在肯尼亚，父母在一年内累计向子女馈赠超过一千信用点现金或者等值物品就得缴税。”
　　七月七日回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那时候父母付钱给子女买房子，房产证上写子女的名字是很常见的事情，在二十三世纪，这样的做法都成了违法行为。既然成年子女很难从父母那里得到金钱的支持，不工作就得吃低保。
　　“现在肯尼亚的低保是多少？”
　　“我离开那年……大约每月四百信用点，够住廉租房，够吃饭，够买个人终端上网。”
　　七月七日点点头。
　　“你很有志气。”
　　“笨鸟先飞啦……别人可以优哉游哉的四十岁才工作，我没那本事，只好提前出来工作了，我三十二岁开始上班的，现在干了五年了。”
　　“问个私人问题，你结婚了吗？”
　　“没有。我把自己的精子已经存进了一家孤儿院，只要我去个电话，就能安排生个孩子。”
　　“有想过成家吗？”
　　“我在联合国的收入并不高，结婚这事就随缘吧……现在结婚的少数派。”
　　鲁乔马是特意跟七月七日说这些的，本来这些都是他的隐私，他完全可以不告诉任何人。说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套近乎。
　　考虑到两人今后一段时间要长期合作，必要的相互了解是必须的。七月七日对他第一印象很好，也不介意多了解了解。
　　“你是肯尼亚人，怎么跑到联合国来了？”
　　“我在美国上的大学。”
　　“哦。哪所学校？”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哈！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在那里当了一辈子计算机教授。”
　　“你自己去查啊。我知道你随身自带检索能力。”
　　“嗯嗯，正在查呢，詹姆斯.鲁乔马，出生于2221年12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毕业，人类学硕士。什么，你是学人类学的？”
　　鲁乔马摊摊手：“你看，我没骗你。”
　　“怪不得给你分配这么一个工作，让你跟我这个大变态一起工作。这也算是专业对口吧。”
　　“如果每个变态都像你一样美丽，我喜欢变态。”
　　“哈哈哈！”七月七日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恭维我很喜欢。不过我原来那个身体没有现在这个漂亮。”
　　七月七日大笑的时候，胸前波涛汹涌，鲁乔马看得目不转睛。
　　“这么说来我是你的校友了，不对，是你老师的老师的老师……你得叫我元老。”
　　“你是计算机专业的……现在这个专业已经消亡了。”
　　“真可悲，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专业居然消亡了。我现在连孝子贤孙都找不到了。”七月七日一副夸张的表情，似乎真的断子绝孙了。
　　“现在所有的专业都是你们那时代的孝子贤孙，计算机的开发和应用是所有大学生的必修课。我的计算机软件课程是A+。”
　　“小子，你很会说话。你说的对，是这样的。”七月七日举起酒杯：“为了曾经的计算机系，干杯。”
　　两人聊了很多学校的历史，聊着学校在过去两百年间的变化以及不变的一些老物件。
　　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人越聊越热乎。直到后来，鲁乔马伸出一双漆黑的大手，握住了七月七日的小手。
　　七月七日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鲁乔马，你跟我聊这些，是想跟我上床吗？”
　　“有这个想法。”鲁乔马一点也不避讳，他的眼睛直盯着七月七日的眼睛。
　　“那好，回我的酒店吧。”
　　七月七日身后的维塞尔踢了一下独狼的脚：“奸夫□□勾搭上了。”
　　“闭嘴。”
　　“我每天要睡十四个钟头，现在已经犯困了，不过我不介意在睡觉前做一做轻松愉快的放松运动，比如说双人瑜伽啥的。”
　　“什么瑜伽？你还一位你真是印度人啊？”鲁乔马都被七月七日的开放态度吓了一条。
　　“别犯傻，想不想黑哥哥大战黄妹妹？”七月七日醉眼朦胧：“你很帅，而且有魅力，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
　　鲁乔马一把七月七日从餐椅上拉了起来：“那好，我也很喜欢你。”
　　七月七日凑进他的怀中：“那就对了嘛，人家出生才五个月，还是处子，今晚上就允许你来一次。多了我叫我保镖把你拎出去。”
　　“这样啊……我一定很温柔，很温柔的。”
　　两人互相搀扶着，招呼上独狼和维塞尔，叫了个车，回酒店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七月七日醒来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天色已经大亮，鲁乔马正在沙发上用手表状的个人终端玩游戏。
　　“嗨，早上好。”
　　“早上好。刚才独狼来看你醒了没有……一会儿我得去上班了。”鲁乔马放下个人终端，走过来吻了七月七日一下。
　　“他才不需要看我醒了没有呢，就是想催我早点离开纽约了。”七月七日放开鲁乔马：“说不定，这房间里也有他的微型机器人，把我们昨晚的事情全部录下来了。”
　　鲁乔马耸耸肩。
　　“对我的这个克隆体来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昨晚你表现很好。”
　　“不客气，昨晚我很幸福。”
　　“不错，有昨晚就够了……鲁乔马，我们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
　　“为什么呢？我发现我爱上了你这个妖里妖气的老太婆了，不对，应该叫你富婆。”
　　“因为我也不想结婚，如果不小心爱上你了，那就是我的悲剧了……我必须跟所有人保持距离。”七月七日裹着床单，抱着腿坐在床上，满脸烦恼写在她清秀的脸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她脸上的线条非常柔和。
　　看着她这个样子，鲁乔马不淡定了：“101基地里有很多男员工，是不是你喜欢上他们了？”
　　“想什么呢？”七月七日抬起有气无力的眼睛，白了他一眼：“我不会和101基地里的任何人上床，否则一旦有了分别心，我就无法指挥他们了。你很幸运，你是我离开基地之后，我遇到的第一个合适的男人。”
　　“我们可以不结婚，我们生个孩子行不行？黑黄混血的……据说混血儿的基因都很优秀。”鲁乔马坐上床沿，托着七月七日的下巴。
　　七月七日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手：“想得美，我不想有个黑鬼孩子。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要全身心投入工作……哎哎哎，你干嘛，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不允许你调动到101基地去工作，你在联合国，看在我们有一夕之欢的份上，有些事情，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
　　“不行。如果你要提起裙子就翻脸，我为什么要在纽约帮你？”鲁乔马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哈，你还赖上我啦……你是我谁啊？”七月七日满脸的不忿。
　　“炮友。”鲁乔马言简意赅。
　　“……”
　　“你不能拒绝我，当我想你的时候，我会坐十个小时的车到印度，你必须洗白白等我。还有，我在印度期间，你得陪吃陪喝陪玩陪睡。如果你有男朋友，请他提前闪开，那几天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人咋这么厚脸皮呢？”
　　“男女之间，只有身体的交流，才能通力合作，我这是为了工作。”
　　“好吧。服了你了，将来你爱来就来吧……今天我就打算回去，就不去联合国总部了。你自己去上班吧。”
　　“陪我吃个早餐，我就去上班……记你的帐，你比我有钱多了。”
　　“好了好了，就算我养了个小白脸。”七月七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行行好，放我回家吧。”
　　“吃了早餐再走……另外，还要请你给我在楼下买一身商务套装，我是你男人，总不至于穿昨天的衣服去上班吧。”鲁乔马义正辞严。
　　“什么？”七月七日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这是五星级宾馆，楼下的套装是纳米材料的，至少三千信用点一套……你不是昨晚说，超过一千信用点的馈赠都是违法的吗？”
　　鲁乔马举起了两根手指头，黝黑的皮肤泛着金光：“第一、一千信用点限额指的是直系亲属之间，如果是朋友之间的馈赠，是合法的，否则那些有钱人怎么保养二奶、二爷？第二、一千信用点是肯尼亚的标准，这里是美国，直系亲属之间馈赠的税收起征点为一万信用点。”
　　七月七日瘫倒在床上：“知道了，知道了。帮我把内衣捡过来，你昨晚都给我扔到门口去了……我这就起床。”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昨天穿过的衣服今天还穿！”
　　“把内衣递给我，你这个重度洁癖症患者……别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快点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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