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巧如月

　　亨利.鲁乔马坐在无人驾驶的出租车上，前往泰姬玛哈酒店，心中惴惴不安。
　　昨天夜里，自己在七月七日的房里度过的……真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今天早上，当七月七日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诉说着自己的不幸的遭遇，恳求自己来孟买一趟的时候，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拒绝她……于是自己现在就来到了孟买，好在最近自己为了101基地的事情到处奔走，经常外出，所以今天来到孟买公干也很正常。
　　鲁乔马第一次来泰姬玛哈酒店，他直接来到了前台，报了六楼612客人的名字。
　　片刻之后，一位真人服务生带着他上楼。
　　“先生，您也是来孟买旅游的吗？”服务生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大胡子，缠着淡黄色头巾，一双黑色的眼睛透露出狡黠。
　　来孟买老城的外国人，几乎都是来旅游的，个个都是有钱的凯子。
　　“是的。不过我要先见见我的朋友。”鲁乔马淡淡的说。
　　“你是说住在612的莱特宁先生？”
　　“是的。”
　　“昨天他就住进来了，好像今天下午要退房……看来你们是要结伴旅游了，需要导游服务吗？”
　　“嗯，暂时不需要。”
　　大胡子不再说什么了，泰姬玛哈酒店的服务生不能讨人厌。
　　到了612门口，房门虚掩着，鲁乔马给了服务生5个信用点的小费，打发走了他。
　　他在门上敲了四下。
　　“请进！”一个低沉的男声。
　　鲁乔马推开了房门，这是一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酒店客房。
　　“嗨，迪克.罗宾森！怎么是你？”鲁乔马惊奇的给站在门口的人打招呼。
　　“我是莱特宁，请问您找哪位？”那位先生冷冰冰的说。
　　鲁乔马这才想起，要对暗号。
　　“请问你是托马斯.莱特宁先生吗？”
　　“不是。我是亚伦.莱特宁。”
　　“很抱歉。请问托马斯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他去世了。我来印度把他的骨灰撒入恒河。”
　　“能让我进来看看吗？”
　　“请问你是？”
　　“加尔文.罗斯。”鲁乔马一本正经的说。
　　“好的。请跟我来。”
　　很简单的暗号，接头的双方都不专业，但至少能保证没找错人。
　　进了房间之后，迪克做了了禁声的手势，带着鲁乔马进了卫生间。
　　“鲁乔马，没想到是你。”
　　“嗨，迪克，我也没想到是你。”
　　迪克.罗宾森是另外一位副秘书长的秘书，与鲁乔马在联合国总部是点头之交。
　　“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是替巧月来买情报的吗？”
　　鲁乔马耸耸肩：“没错。”
　　“钱在哪里？”
　　鲁乔马递给他一张纸，是一张纸质的现金支票。
　　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支付了。
　　“请稍等。”迪克开始打电话，他对着眼前的银行客户经理展示了这张支票，对方忙活了一阵，跟他确认一百万信用点现金已入账。
　　见到了钱，迪克显然轻松了很多。“木星之瞳网站关闭了以后，情报买卖都成了大问题……”迪克抱怨到：“如果我们可以在网站上交易，你我都不用冒这么大风险，巧月也能直接获得最新最及时的一手的情报。”
　　“我们干嘛不去外边坐着，喝杯咖啡再聊呢？”鲁乔马受不了在卫生间里谈事情，太鬼鬼祟祟了。
　　“谁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我们？泰姬玛哈酒店是孟买为数不多的低技术酒店，除了摄像头几乎没有监控设备……如果有人在监听我，我们在房间里说话，被窃听到的可能性大得多……伙计，挣钱很重要，命更重要。”
　　鲁乔马点点头，不再坚持出去。“你来孟买是什么名义？”
　　“休假……昨天我和巧月在网上谈好的价钱，今天只好请假出来了。”
　　“了解。你还在这里待几天？我们也许可以一起玩玩。”
　　“鲁乔马伙计，你就不关心你老板需要的情报？”
　　“巧月不是我老板。”
　　“无所谓。我这就说情报，我只说一遍，中间不要打岔，我说完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鲁乔马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反人类AI‘先知’死于二月十五日，也就是九天之前。纽约时间十六日凌晨，联合国总部就知道了它的死讯，这得感谢那个脑残粉市长。
　　在收到茱莉亚.斯旺的确认电报之后，各国都认可这个事实。当天就召开了一次九个大国家参加的秘密会议，当然是最高级别的保密，没有任何电磁信号从会场出来。在会议上决定了赃物的分配，这件事已经公布了，不算情报。
　　关于巧月，美国代表提出动议，将巧月再次休眠，锁回服务器。
　　中国代表反对。
　　因此当时没有达成共识，而中国主动承揽了接收赃物的责任。
　　二月十七日，召开了第二次秘密会议，这次会议还是九个大国参与，主旨是如何善后。因为你的努力游说，以及巧月一直以来的良好表现，联合国副秘书长郑宏季提出，要大力宣传巧月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用，从而让公众安心。美国代表依然表示反对，认为应当把巧月和赵构、七月七日、茱莉亚等人锁起来，这次会议上，印度代表附议了美国人的提议。只是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先知’被消灭的巨大欣喜之中，美国人的提案未获通过。”
　　讲到这里，迪克拿过一瓶水，喝了一口。
　　鲁乔马没有说话。
　　“三天前的二十一日，召开了第三次会议，是十一国秘密会议，有的大国没有受邀参会。这次会议的主旨是巧月。
　　会议是美国人召集的，他们说，根据初步的盘点结果，失踪的太空飞船有一多半不见了，按照已经找到的“先知”的资料表明，这些失踪的飞船都被扔进了木星。
　　可是，他们怀疑这些装备并没有损坏，而是被巧月藏起来了。
　　美国人没有证据，只有怀疑，还没有说服大多数代表。
　　但是印度代表再次举例说前副总理库汉遇刺的事例，说明巧月其实是不受控制的，这样的AI不可能遵守所谓的机器人三定律。
　　印度代表说服了大多数与会代表。
　　最后投票的结果是，11票赞成，两票弃权。
　　会议主席授权这十一个头赞成票的国家，使用必要的手段，控制、驱使巧月在人类规定的范围内活动。如果巧月越界，各国都有权力立即消灭她。
　　投弃权票的是中国和英国。中国弃权的理由是他们认为巧月有人类的意识，英国弃权的原因是茱莉亚.斯旺是英国人。两国代表都遭到了印度代表的讽刺，认为他们有自己的小算盘，别自作多情的以为巧月会倾向于帮助中国人和英国人。
　　会上还通过了其他一些决议，比如尽可能增加武器操作人类人员的数量，避免自动化设备被巧月入侵并控制等等。
　　最后的情报分析：地球上的大多数国家其实都是首鼠两端，在道义上他们并不愿意把拯救人类的英雄从此封存起来；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又担心巧月不受控制。毕竟仅有两次对巧月的忠诚度测试，他们觉得并不可靠。印度的库汉副总理意外死亡事件，让各国政治家的心理压力很大。友情提醒：注意俄国、美国。”
　　鲁乔马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他才像从水中钻出水面来透气的游泳者，大口地喘着粗气。
　　“情报说完了。你还有问题吗？”
　　鲁乔马一时间想不出任何问题，歇了一下他才想起来：“美国或者俄国有没有采取行动？”
　　迪克摇摇头：“不清楚。”
　　“哪些国家投了赞成票？”
　　“美国、俄国、印度、日本、加拿大、巴西、墨西哥、波兰、乌克兰、澳大利亚和伊朗。”
　　“暂时没问题了。谢谢你。”
　　“嗯。那么再见。”
　　“再见，保重。”
　　鲁乔马再也不提要陪迪克游玩了，事情很大，他必须尽快赶回101基地去。
　　当鲁乔马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有两个穿套装的人走上前来拦住了他。
　　“亨利.鲁乔马？”
　　鲁乔马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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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乔马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出酒店的那一霎那，他耳朵里的一只很微小的，小到了纳米级的机器人发送了一段及其微弱的电波，将他刚才与迪克的谈话全部发送了出去。
　　录音抵达了大约十米之外的另一个微型机器人那里，信号经过增益，再次被发送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远在101基地的巧月也收到了录音。
　　巧月立即向迪克.罗宾森妻子的一个秘密账号存入了一千五百万信用点。
　　对迪克来说，联合国的饭碗是丢定了，不过换来了一生衣食无忧，也值了。
　　总共花了一千六百万信用点，买到了这样翔实的情报，巧月也觉得很值。
　　如果木星之瞳网站还在，也许只要一两百万就能买到了……网购真的是很便利呀，我讨厌线下购物！
　　这中间，恐怕最倒霉的就是鲁乔马了……不过，他也得到了七月七日的爱情呀。
　　巧月家门口那棵大榕树上有个秋千，七月七日穿着连衣裙站在秋千上，一边轻轻的荡来荡去，一边和坐在椅子上的巧月和茱莉亚讨论问题。
　　“巧月，你怎么看？”七月七日说。
　　“三天前联合国秘密决定对我们动手，当天茱莉亚就遇刺了，说明美国人早有预谋，连他们派去木星的特工都是能杀人的行动特工。”穿着套裙、坐在白色塑料椅子上的巧月喝了一口可乐，有点郁闷的说。
　　“他们是怎么一个计划呢？他们为什么要从茱莉亚开始动手呢？”七月七日觉得有点伤脑筋，跟一个国家对抗，她们的底气真的不足啊。
　　“因为他们以为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系速度无法超越光速，以为我们必须借助大功率无线电设备才能联系……所以他们认为先干掉茱莉亚，我们也不会立刻知道，等他们消除了茱莉亚这个隐患之后，再来对付我们就毫无压力了。”
　　“我是隐患？”正在吃水果的茱莉亚插嘴了。
　　巧月说：“美国人不傻，他们担心有一支庞大的太空舰队正掌握在你手中。”
　　“有道理。”茱莉亚和七月七日都认可了这个推断。
　　按照美国人的思路，地球上的巧月由于遥远距离的限制，是无法掌控太空舰队的。
　　茱莉亚补充道：“那么他们赶在我离开木星之前杀我，就是怕我在木星周围掌控着一支太空舰队，对人类不利。”
　　“一点没错！”巧月说：“现在你在一艘邮船上，美国人应该稍微放心一点了。”
　　“对的，邮船上应该没人会来杀我了啦，按照人类目前的技术条件，我没有大型通讯设备，当然无法指挥一支太空舰队，对吧？”
　　“没错。不过美国人不会这么愚蠢吧？如果我们真的藏起了一支太空舰队，杀了茱莉亚也没用……我们可以在舰队的电脑里生活呀。”七月七日说。
　　“他们其实也不确定我们是否有一支舰队……无论如何，茱莉亚当时离木星很近，木星周围正好有一支舰队。”巧月解释道。
　　“也许吧。”七月七日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茱莉亚，你回到地球之后呢？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被一锅端了？”
　　“那我回地球之后，绝不能到101基地了，我去中国吧……英国不一定能护得住我。”
　　“哈！你是想陪莱因哈特去北京读书吧……重色轻友的女人！”七月七日毫不留情的嘲讽茱莉亚。
　　“哼！这叫公私两便！”茱莉亚将自己的一缕金发捋到耳后：“你个单身狗，就嫉妒我吧。”
　　“还有一个问题，”巧月说：“伊万想提醒我们什么呢？”
　　“我想只有一个可能……他有他的渠道，也许俄国人要动手了。”
　　对于一个大国将怎么打击自己，她们三个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他们都知道，那个俄国人皮埃尔.斯别洛夫还在纳西尔帕二世号上呢。
　　七月七日说：“这样吧……还有七天左右，茱莉亚就要经过小行星带了，她的航线附近正好有我们一个秘密基地，派一艘，不，三艘驱逐舰伴随纳西尔帕二世号，以防万一。茱莉亚，你得准备几套太空服，轻便的也行，方便你必要时撤退。”
　　小行星带上有四个秘密军事基地，他们都在围绕着太阳公转，当茱莉亚路过小行星带的时候，正好有个基地离茱莉亚不到一万公里，如果现在就起飞一艘驱逐舰，以驱逐舰的百分之三光速的航速，届时肯定能追上纳西尔帕二世号，然后伴飞到地球。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吧。这艘驱逐舰将一直跟随茱莉亚到地球同步轨道。”巧月说。
　　茱莉亚：“嗯。这样我就安心多了，一旦情况不妙，我能随时撤离。不过……驱逐舰会不会被地球的航天军发现？”
　　巧月笑了：“有我在呢，假如地球上的任何一支航天军发现了这艘驱逐舰，我都能让它在雷达上消失。”
　　三个女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茱莉亚说：“嗯哼，这样我就放心了啦……七月七日，鲁乔马倒霉了，你是不是应该抚慰他一下。”
　　“你放心吧，他一定把我给卖了，卖得干干净净……这种小白脸，不……小黑脸都是胆小如鼠的货色，晚上他一定回来跟我汇报说情报到手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时候我们一起听听，就知道那帮特工都教了他什么，把什么关键信息修改了。”
　　“挺有趣的，到时候我可能在睡觉……请务必叫醒我。”茱莉亚说。
　　“你对偷听偷看别人的隐私那么感兴趣？”巧月说。
　　“当然啦……鲁乔马的身材虽然比不上莱因哈特，年龄也大一点，还是挺棒的呀。”茱莉亚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切！”另外两个女人一起竖起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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