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菲其弥章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镜，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突然，袁芳菲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调了静音，忘记打电话提醒高弥章用午餐，人家兴师问罪来了。
　　“你这个月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
　　第一句话就可以把天聊死的，非高弥章莫属。
　　袁芳菲拿着手机走出店铺，周围不算喧闹，但也一听就知道是在户外。而高弥章那边，很明显地可以听到他一边打电话，双手依然在抓紧时间编程。
　　“你自己也没吃饭吗？”
　　袁芳菲没有回答，高弥章莫名有了一丝火气。究竟是谁提醒谁吃饭？怎么赚钱的脾气比他这个拥有生杀大权的还大？
　　“没有……不好意思，手机刚刚调静音了，不知道闹钟响。你吃了吗？”
　　袁芳菲自知理亏，瓮声瓮气解释着。
　　不说不知道，一想到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她还没吃午餐。早上又是那么早就出来奔波，她的饥饿感如龙卷风来袭，突然就有了一股头昏眼花的低血糖的感觉。
　　“我在你学校，熟悉环境。你要回来了没有？”
　　高弥章从十二点等到现在，因为记挂着她，效率都下降了不少。自然也没心思吃午餐。正好她也没吃，他不会承认，看着她一起吃午餐，他比较有食欲。
　　“我啊，可能没那么快……”
　　袁芳菲以为高弥章要她送餐上门，看了看店里面，老板娘的电话好像还没打完，也不知道那些家长是不是现在就赶过来，语气里的纠结，不经意间便流露了出来。
　　“也得吃饭再说。半小时，直接过来。”
　　高弥章皱眉，关了正在处理的程序，重新点出另一个程序快速编程，立即确定了袁芳菲所在的地方。从那里走过来只要十分钟，他给她二十分钟处理善后。
　　“喂……”
　　对着已经被挂了的手机，袁芳菲好气哦。她跺了跺脚，却无可奈何。行，你够狠！
　　她走进店铺，老板娘刚好打完电话过来。
　　“芳菲是吧？这个是小颜同学的住址，他妈妈说你这个周日早上八点直接过去就好。每小时100元，这个价位，在我们这里，算是很高的了。当然，如果你教得好，她妈妈要给你加工资，就不关我的事了。你过来交400元报名费和中介费，签了合同就可以了。”
　　老板娘眉开眼笑，一边说着，身后一个员工已经将合同拟好，一式三份递给袁芳菲查看。
　　“400元？”
　　袁芳菲和梅姝英忍不住喊出声来。家教钱还没赚到，她们反而要先交400？
　　“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你们不知道吗？你看，这里合同里有解释的。报名费200，如果有家长介绍成功，就收一节课的中介费。你一小时100，两小时就是200，总共就是400元。白纸黑字，我们没有多赚你一分钱。当然啦，如果你教的是小学一年级的，一节课就只有50元，中介费就便宜100.我是不会乱收费的！你们午饭还没吃吧？可怜见的，先吃点饼干，等赚到钱，就可以吃些更好的了！”
　　老板娘指着合同上面的内容给两人讲解，谈成一笔生意，她心情舒畅，还叫一个员工拿出一盒饼干拆开来，让她们垫垫肚子。
　　“好吧……这是400元。那姝英的呢？我先帮你还，过后你再拿给我就行。”
　　袁芳菲庆幸自己早上出来的时候把那2000元也都带了出来，现在400真的不算是小数目。她看到梅姝英煞白的脸色，就知道她手头的钱肯定不够。她当然不会揭穿她，就用了委婉的方式帮她先出。
　　“姝英嘛，就有点棘手。小颜的家长呢，一听到芳菲和姝英的成绩，马上说要芳菲辅导。而另一位家长呢，要求有点高，说要考300的她才接受，所以……不过呢，我帮你问了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家长，她倒是很有意向想要姝英辅导。只是她的孩子可能会有点调皮，基础也有点差，是从小被爷爷奶奶放在村里养大，今年才过来这边上小学的。你想不想接呢？”
　　老板娘看出梅姝英手头比袁芳菲拮据，才这么安排，电话也才打了这么久，主要是先消耗她们的期待，也降低她们的要求。
　　“接……”
　　梅姝英没有回头路，还能怎么办呢？麦当劳那边办健康证要时间，她申请助学金也要时间，她手头的钱就只剩那么点，不赚，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狠狠地点头。
　　调皮，她就用耐心去包容。在店里什么顾客没见到过？最后还不是哄哄就过去了？说到底，是她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怨不得谁。
　　辅导小学生的工作，比去餐厅端盘子洗碗之类轻松许多了，她也可以提早感受老师这份工作，对自己也好。
　　就她的情况，毕业以后能去的单位，应该也是面对中下层次的学生居多的。小学生她都能适应的话，其他的学生，问题应该不大。
　　“姝英……”
　　其实要论教育，姝英所在的省份是比袁芳菲的水平高。袁芳菲自知这边是教育强市，学生家长要求会很高，才会在放假的时候上网找各个年级的题练练。没想到比起丝毫没有准备的梅姝英，她会高出那几分。姝英骨子里有些高傲，让她去对付一年级的没有什么基础的男孩子，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坏身子。袁芳菲为难地看着她，有些担心。
　　“没事的芳菲，说不定这孩子和我有缘分，这几年都是他当我的金主呢？你先帮我付款，过后我再还你吧。”
　　梅姝英拍了拍袁芳菲的手，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如果你在数学上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随时可以帮忙。”
　　扶了扶厚厚的眼镜框，原本在老板娘过来的时候就不得不回去自己座位的男生，重新走了过来，羞涩地看了看老板娘的脸色，却依然鼓起勇气给梅姝英鼓励。
　　“谢谢师兄！”
　　梅姝英脸上的笑意真正到达眼底，仿佛她周围也自带了香气，淡淡的，让人心旷神怡。
　　“那能不能留个微信呢？”
　　男生的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因为羞涩，从脸到耳根都透出淡淡的粉红色。他的声音有点干哑，好像是第一次主动和女生要微信。
　　“旭堂，找到知音了啊？我以为你眼里只有题目，不会和女生说话呢。看来有些技能，男生都是无师自通的哈哈哈……”
　　老板娘见梅姝英一时怔住没有反应，马上打了个圆场，消除他们之间的尴尬。
　　“师兄，不好意思，我现在的手机还没申请微信。要不我先和你留个手机号码吧，等我有了微信，再加你。”
　　梅姝英没有取出她的手机，而是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张旭堂。
　　“那老板娘，这是姝英的300元，我们付完款就可以先回去了吧？”
　　袁芳菲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她不知道如果迟到高弥章会给她什么果子吃，但肚子真的很饿，过了时间饭堂可能就连渣都不剩了。
　　“你们叫我刘姐就好，不用那么客气啊！哦，姝英可能得留一下，那孩子的家长现在正赶过来，说如果姝英有时间的话，今晚就可以开工了。毕竟那孩子没有什么基础，在老家什么都没学，都快开学了，得赶紧收收心恶补一下。姝英啊，要不，刘姐请你吃个盒饭？你看这个时间，出去吃来回也不大方便。”
　　老板娘看得出袁芳菲有约，接过钱让那负责合同的员工去写收据，她热络地招呼梅姝英。她相信，能快点开工快点领工资，梅姝英肯定会更乐意。
　　“芳菲，你要不要一起吃完再回去？”
　　梅姝英却是看着袁芳菲，两人一起出来，叫芳菲一直陪着她饿肚子也太过分了。
　　“没事，我回去吃就好。你知道我那老板，刚刚我又忘了打电话提醒他吃饭了，正等我回去兴师问罪呢。那你什么情况记得给我电话，我回去应付完他后，再去饭堂随便吃点就好。”
　　袁芳菲对着梅姝英眨眨眼睛，既然这样，她也不用担心回去后她得先去找高弥章，害梅姝英一边等她一边饿肚子了。
　　“那行，你忙去吧。老板娘，就麻烦你叫个盒饭哈。”
　　梅姝英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婉。一顿饭的问题这么解决，今晚又能开工，芳菲真是她的福星，下来就不用偷偷吃桂花糕解决三餐了。
　　“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就打我手机。”
　　袁芳菲偷偷在梅姝英耳边叮嘱了一句，将两人的合同和收据检查无误后，她收起了自己的那份，这才和店铺里的其他人告别。防人之心不可无，要不是高弥章这边催得紧，她是不放心让梅姝英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何况即将面对的，又是有些棘手的家长和学生，她怕她吃亏。
　　“放心吧。你一路小心，别踢到小石子了哈。”
　　梅姝英将自己的那份合同收好，还和袁芳菲开起了玩笑。
　　早上出来的时候，袁芳菲不知道怎么走路的，几次踢到小石子差点摔倒，幸好梅姝英及时扶住她，才没出丑。
　　“好嘞，回见！”
　　袁芳菲回以这里的人爱用的俚语，施施然走出店铺，过了转角，马上加快脚步冲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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