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文论

　　南柯子按：只有一个受过完整基督思想教育的女子，在巨大威胁或诱惑面前，才能如此坚定地遵守自己的为人准则。简•爱18岁时所达到的思想高度，我到28岁时都远远无法企及！

　　罗切斯特初次接见简爱，故意显出不可一世的神情：
　　罗切斯特：“你是不是同意我的看法，认为我有权摆一点主人架子，显得唐突一点，有时候也许有点苛求，就因为在年龄上我已经够做你的父亲，而且通过不同经历，我已经同许多国家的许多人交过手，还漫游了半个地球，而你只是在一所房子里，和一群人平静地生活。”
　　简•爱：“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先生。光凭你年龄比我大，或者见的世面比我多，你是没有权利来命令我的；你是否有权自称优越，那要看你怎样利用你的岁月和经历了。”

　　人们都以为漂亮而富有的英格拉姆小姐与罗切斯特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罗切斯特也极力营造这种假象以试探简•爱，致使简•爱信以为真，因此她满心苦涩地想离开桑菲尔德府：
　　罗切斯特：“不，你得留下！我发誓——这个誓言会被遵守的。”
　　简•爱：“你以为我会留下来，成为你觉得无足轻重的人吗？你以为我是一架自动机器吗？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吗？能让我的一口面包从我嘴里抢走，让我的一滴活水从我杯子里泼掉吗？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跟你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美和一点财富，我就要让你感到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我现在跟你说话，并不是通过习俗、惯例，甚至不是通过凡人的□□——而是我的精神在同你的精神说话；就像两个都经过了坟墓，我们站在上帝脚跟前，是平等的——因为我们是平等的！”

　　罗切斯特向简•爱表明心迹之后：
　　简•爱：“你不会反复无常吧，先生？”
　　罗切斯特：“对于只是以容貌来取悦于我的女人，在我发现她们既没有灵魂又没有良心——在她们让我看到平庸、浅薄，也许还有低能、粗俗和暴躁的时候，我完全是个恶魔；可是对于明亮的眼睛，雄辩的舌头，火做的灵魂和既柔和又稳定、既驯服又坚定的能屈而不能断的性格，我却永远是温柔和忠实的。”

　　简•爱直到与罗切斯特走进教堂准备结婚，才得知罗切斯特还有个发疯的妻子尚在人世，就关在桑菲尔德府的顶楼上。这时假如她依然留在桑菲尔德府，势必会沦为罗切斯特的情妇。忍着巨大的痛苦，她毅然悄悄地只身出走，三天以后，由于身心交瘁，她晕倒在圣约翰家门口，为圣约翰一家所救：
　　圣约翰家的保姆汉娜见她很落魄，心存轻蔑，很不客气地问：“你上这儿来以前，要过饭吗？”
　　简•爱极其震怒，却又不能发火，只是以平静的语气说：“你把我当成要饭的，你弄错了。我不是要饭的，就跟你自己和你的小姐们不是要饭的一样。”
　　汉娜：“这我不明白。我猜，你多半没房子，也没铜子儿吧？”
　　简•爱：“没有房子或没有铜子儿，这可并不叫人成为你所说的乞丐啊。”
　　汉娜：“那末，你怎么养不活自己呢？”
　　简•爱：“我养活过自己；而且，我相信，还会养活自己。”

　　在圣约翰的帮助下，简•爱终于成为一个偏僻山村的教师，她回想起自己所作的选择，不觉感慨万千：
　　究竟是在马赛一个傻瓜的天堂里当奴隶，这一刻因为骗人的幸福兴奋得发狂，下一刻让悔恨耻辱的最痛苦的眼泪窒息得难受好呢，还是在有益身心的英格兰中部，微风拂拂的隐蔽山坳里，当一名自由和真正的乡村女教师好？
　　是啊，我现在觉得，我遵守原则和法律，蔑视和消除了狂热时刻的疯狂冲动，我做得对。上帝指引我作出了正确的选择，感谢上帝给我的引导！

　　圣约翰向简•爱求婚，希望她跟自己一起去印度做传教士，被简•爱委婉地拒绝了。圣约翰的二妹黛安娜见简•爱气色不佳，询问缘故：
　　简•爱：“他反复强调，他希望结婚，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职务。我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爱情才给创造出来的。可是，我的意见是，既然我不是为了爱情给创造出来的，那我也就不是为了结婚才给创造出来的。终生和一个人锁在一起，而他却把你只当作一件有用的工具，这不奇怪吗，黛？”
　　黛安娜：“简直不可忍受——不合人情——不可能！”
　　简•爱：“再说，虽然我现在对他只有妹妹的感情，不过，如果被迫做了他的妻子，我可以想象，有可能对他产生一种不可避免的、奇怪的、痛苦的爱；因为他是如此地有才能；而且他的神情、举止和谈吐中常常有一种英勇威严的气概。在那种情况下，我的命运会变得说不出地不幸。他不会要我爱他；如果我表示出这种感情，他就会叫我明白，那是多余的东西，他不需要，而且对我也不合适。我知道他会这样做。”
　　黛安娜：“然而，圣约翰是个善良的人。”
　　简•爱：“他是个善良的、伟大的人；不过，他在追求自己宏大目的的时候，无情地忘掉了渺小人物的感情和要求了。所以，微不足道的人最好还是避开他；否则的话，他前进的时候，会把他们踩死的。”

　　（《简•爱》，〔英〕夏洛蒂•勃朗特著，祝庆英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年12月版）

　　2012年1月19日于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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