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把芙蕖共晚凉

　　秋落扶着她的手徐徐前行，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通往大殿的小径上。“奴婢请萧詹事安。”秋落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孟芙蕖望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萧詹事怎么在这？”
　　萧澈看着她冻的有些发红的脸颊把手中的暖炉递给她道，“臣喝了些酒，出来透透气。这是琼枝姑娘托臣给公主的。”
　　孟芙蕖接过暖炉道了声谢，“方才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抱着暖炉一阵暖意从怀里透出来。
　　一阵馥郁的香气钻进孟芙蕖的鼻子里，孟芙蕖看着路旁红白相间的梅花道，“这梅花还是当年孝帝为静皇后种的呢，可惜已经物是人非了。”
　　萧澈看着树下的孟芙蕖，她着一身白裘似一只狡黠的小白狐狸隐匿在梅林中，煞是可爱。“静皇后与孝帝鹣鲽情深，静皇后薨后一年不入后宫。”
　　孟芙蕖冷冷一笑，“鹣鲽情深却也有后宫三千，不是共一人白头。”
　　“长公主是皇上的嫡亲姐姐，想必皇上也不会让其他女子与长公主互称姐妹。”萧澈说着从树上掐了一朵红梅下来，夹在了她的鬓边。“红梅素有高洁忠贞之意，微臣也愿长公主能得一知心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孟芙蕖见他的动作向后躲了一下，却被萧澈借机扶住了肩膀。孟芙蕖抚着鬓边的梅花垂首一笑“那就承萧詹事吉言了。”
　　萧澈随着孟芙蕖慢慢的向前走，雪花漱漱的向下落着，很快孟芙蕖的发上就满是白雪。萧澈停下来帮她把兜帽戴好，“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快些回去。”
　　孟芙蕖微微颔首，却一脚没有踩稳跌到了雪里，鬓上的红梅也随之零落成泥碾作尘。冰冷的雪水浸透到鞋袜里，孟芙蕖不禁打了个冷战。萧澈连忙将她扶起来，“你可还好？”
　　孟芙蕖打扑着身上的雪水，“还好，只是鞋袜湿了。”
　　萧澈顺势把孟芙蕖拦腰抱起，孟芙蕖正要挣扎却听萧澈道，“晚宴快结束了，我们需得快些赶回去。长公主不用担心，这里并没有人。”
　　今日事万寿节更有使臣来贺，若是她这个长公主不在恐怕会让人匪夷所思。孟芙蕖索性不在挣扎，两只手只呆呆的攥着他腰间的布料。萧澈的身上倒是暖和的紧，只是先前鞋袜被浸湿了，如今冻的到有些麻木了。秋落跟在身后只抿着嘴在笑。孟芙蕖脸上红了一片也不知是寒风吹得还是羞涩。
　　萧澈走的很快，不过须臾就到了明处。萧澈将孟芙蕖放下，吩咐道，“秋落，你去带长公主换双鞋子吧。微臣先行一步。”
　　孟芙蕖扶着琼枝的手见萧澈略微整理了衣衫便大步向前走去。秋落笑了笑道“长公主，我们去偏殿换鞋袜吧。”
　　待孟芙蕖再进到大殿里时，萧澈若无其事的坐在座位上，倒是桑格满脸的不悦独自饮着酒。大殿中央一个美貌的女子独自抚琴，唱道“烟波桃叶西陵路,十年断魂潮尾。古柳重攀,轻鸥骤别,陈迹危亭独倚。凉颸乍起。渺烟碛飞帆,暮山横翠。但有江花,共临秋镜照憔悴。华堂烛暗送客,眼波回盼处,芳艳流水。素骨凝冰,柔葱蘸雪,犹忆分瓜深意。清尊未洗。梦不湿行云,漫沾残泪。可惜秋宵,乱蛩疏雨里。”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若说白嫦素胜在歌声清澈，那么她更能给人以真情实感。一曲唱罢竟无人拍手。女子起身盈盈一拜，“臣女李容乐献丑了。”
　　她如此一说众人才回过神来拍手称快。
　　“不愧是大徐的第一才女，真是弹的一手好琴，唱的一首好歌。”桑格拊掌道。“今日是大徐皇帝的寿辰，不如让小妹也表演一曲。”说罢，已然换好了民族服饰的桑云出现在了大殿上。只见桑云身着彩铃编织而成的束腰站在一面玉盘上，随着乐曲轻轻舞动着腰肢，腰上的彩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李朝有名的玉盘舞，因其在玉盘上做舞而得名。”桑格微笑着他，看他的神色似乎很是满意。桑云从玉盘上跃下，舞动着向孟挽靠近，献上了一杯斫桂酒。“皇上，这是李朝的名酒，斫桂酒，还请皇上品尝。”
　　孟挽微笑着向晋元示意，晋元接过她手中的酒杯用银针试了一下才递给了孟挽。桑云嘟着嘴，似乎对孟挽的动作不太高兴，转而向一旁的孟括走去，又新捧了一杯酒献上。孟括笑着接过一饮而尽。桑云含笑看着他将腰间别着的一朵小花朝他扔去。
　　孟挽伸手一接便到了手中，孟挽微微颔首以示尊敬。而坐在一旁的桑格却白了脸色。
　　桑云盈盈一拜，正欲说话却听桑格斥道“阿云，这位是留王殿下，不得无礼。”桑格特意加重了留王二字，意欲提醒桑云不要坏了计划。
　　桑云却置若罔闻，“李朝有风俗，若是女子以花掷之，男子接到则结为两姓之好。”
　　孟挽拿着花面色不善，坐在上首的孟挽却一副看戏的姿态。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宴会一瞬变得满堂寂静。桑格连忙上前道，“皇上，阿云不懂规矩还请皇上恕罪。”
　　摄政王眯了眯眼睛，透出一丝杀机。李朝乃是小国，国力不足挂齿。若两国联姻徐国得到的好处并不多反而还要劳心劳力的帮助李朝。但若联姻的不是皇上而是孟括就要另当别论了。这些日子李如甫一直被弹压，若是有李朝公主做靠山，别人也会尊敬几分。摄政王抚了抚胡须道，“留王殿下要替皇上守陵三年，儿女私情之事还是暂且放放吧。”
　　孟括难得顺着孟槟的话道，“的确，臣刚从皇陵回来，心中哀伤。实在没有心思考虑此事。”
　　桑云的脸色变了变，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稳了下来。桑格趁机扶起她，“阿云小孩子心性，任性惯了。还请皇上不要苛责。”
　　孟挽摆了摆手，“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只是皇兄的确要替朕守陵三年，恐误了公主青春。”说着指着满座的文武百官，“朕的臣子各个都是栋梁之材，若是公主有喜欢的，朕一定赐婚。”
　　桑格暗自腹诽此次前来本意是送阿云入宫，若是随便找个大臣嫁了恐怕不好与父皇交代。想罢笑道，“皇上美意，只是阿云自幼随便惯了，怕是不能习惯大徐的礼节。”
　　孟挽颔首道，“大徐繁文缛节多的很，倒不如李朝自由。恐怕也是难为公主了。”
　　桑云垂着头心下羞愧，却又不能离席只能僵硬的坐在席上只觉得如坐针毡。
　　回了暂住的宫殿，桑格气的扬起了右手，却只能握紧了拳头。“谁让你擅作主张的。李朝突发水灾，眼见百姓危难国库入不敷出，只等着徐国来援。你却如此，若是惹恼了大徐皇上如何是好？”
　　桑云坐在塌上低低啜泣，“你也看到了，那大徐皇上对我根本没有好感，我何必去倒贴，丢了李朝的脸面。”
　　“你……”桑格被气的无话可说只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罢了，如今也是这样了。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桑云止了哭声问道，“方才你出了大殿是去做什么了？”
　　桑格并不回答，须臾才缓缓道“朝华长公主是皇上亲姐，若是能与她交好想必对李朝有益，阿云，内宫我不方便走动，你要多与她来往。才是。”
　　桑云嘟着嘴，“我今天可是出了丑，怎么还有脸去长公主面前晃。”
　　桑格深吸了一口气，止住自己的怒气，“小姑奶奶，你这次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若是把父皇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母后可也是救不了你的。”
　　桑云想起离宫前父皇阴沉的面孔浑身打了个冷战，“好吧，我去就是了。”
　　桑格见她终于肯听话也松了口气，暗自想到，听闻徐国三位老臣辅政。今日看来辅国公垂手而治，李丞相并无实权，只有摄政王似乎能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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