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把芙蕖共晚凉

作者:顾念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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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骑竹马来(一)


      长乐宫中天不过蒙蒙亮,栖梧宫就乱做一团。
      “这栖梧宫不是在长公主搬出的哪天就落锁了吗?怎么今天又要打扫?”一位持帚的宫女问道。
      另一位宫女忙捂住她的嘴,“庄公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那么多话。”
      宫女撇了撇嘴,心有不甘,“你我同是宫女凭什么来教训我。”宫女心里虽然不忿,但是依旧和她私语,“我听说长公主的母后可是废后,长公主小时候也不得宠,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登基的。”
      “这话也是你能议论的?”宫女一颤,这样威严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请长公主恕罪。”
      孟芙蕖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你是哪里当差的,嬷嬷没有教好你规矩吗?”
      “奴婢。”宫女刚刚开口,就听孟芙蕖吩咐道,“这样不懂规矩,祸从口出你可知道?赶去浣衣局吧”
      浣衣局可不是个好地方,整天没日没夜的浣洗可是埋没了她这一张好脸蛋。宫女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止不住叩首道,“长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孟芙蕖听着咚咚的扣头声只觉得聒噪,暗暗向庄谨递了眼神。庄谨微微低头连忙把人拉了出去。
      孟芙蕖看着另一个宫女,那宫女暗自垂着头也不哭闹,倒让孟芙蕖有些欣赏“你倒是泰然自若。”
      宫女垂头道,“奴婢与人交谈已是有错,又贸然议论天子,罪无可赦。望长公主责罚。”
      孟芙蕖笑了笑,“你倒是有意思,别人往外摘都来不及呢,你偏偏要请罪。你叫什么名字?”
      “回长公主话,奴婢名叫秋落”宫女微微抬起头目光却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暗红色织锦地毯,恭敬道。
      孟芙蕖听见这个名字顿时觉得耳熟,喃喃道“秋落,这个名字本宫好似在哪听过。”
      一旁的女官生怕这丫头之前得罪过长公主连累了她,连忙回话道“回长公主话,她是罪臣顾成南的的小女儿。若是惹了长公主的眼,奴婢这就将她打死。”
      孟芙蕖斜视着伏在地上的女官,这女官倒是没有一个小宫女有气度。动不动就打死,让人胆寒。
      琼枝见孟芙蕖面露难色以为是想不起来,小声在耳边提示道,“早先顾大人因为替周家求情发罪,这孩子应该就是他家的小姐。”
      孟芙蕖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来,“怪不得那么耳熟,本宫想起来了。早年间的小才女顾秋落。”又问一旁的女官,“她如今在何处当差?”
      女官不敢马虎连忙回话,“回长公主话,秋落如今在尚仪局做打扫的宫女。”
      孟芙蕖点点头,“看你是个知进退的人,正好菡萏殿新建总是缺一些体贴的人,那你从明日起到菡萏殿服侍吧。”
      女官微微一怔,这就攀上高枝了?那以往克扣她份例的事可怎么办?
      女官正发着呆,秋落就谢了恩,“谢长公主赏识。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孟芙蕖看了看时辰从琼枝手里捧着的盒子中拿出了一个牌位,吩咐道。
      一屋子的人行了礼鱼贯而出。琼枝关了门户,把牌位放到佛龛上,又点了三炷香递给孟芙蕖。
      孟芙蕖看着排位上滚金的大字——文贤皇后周氏楚颐之位。孟芙蕖拜了三拜,“母后,儿臣没有辜负您的期望,终是让您进了普明塔。您可以安息了。”
      琼枝将她扶起来,“昨天听大臣们说要将先帝和皇后合葬呢。”
      孟芙蕖嗤笑一声,“生前如此薄凉,死后还谈什么合葬?”
      琼枝疑惑道,“长公主的意思是不合葬?可是历代帝后都是要合葬的。”
      孟芙蕖抚了抚她织锦绣凤穿牡丹的缎子裙将上面的皱褶弄平整,“先帝陵寝的宫门已经封上了,再打开难免惊扰先帝亡魂。不如葬入妃陵,以后太妃们入葬了还要在下面侍奉皇后呢。”
      琼枝笑着应了声“是”,“那奴婢现在就派人告诉晋元去。”
      孟芙蕖走出栖梧宫,“不急,等哪日得了空我亲自告诉皇上去。”说完孟芙蕖向一旁的女官嘱咐道,“你派人每日看着,早晚三炷香,可不能断。这宫里的摆设都是先皇后喜欢的,每日派人收拾着。”
      女官垂首应道,“是,奴婢明白了。长公主,萧公子在门外候着呢。”
      孟芙蕖抬眼看去果然见一谦傲如竹的谦谦君子站在阶上。见她望过来,清朗一笑。“臣请长公主安。”
      孟芙蕖见他身着绯红色詹事官服,更显得英姿勃发。孟芙蕖笑着开口,“我还没有恭喜萧公子荣升之喜。”
      萧澈拱手道,“都是长公主扶持,萧澈一定尽心尽力。”
      孟芙蕖微微一笑,萧澈一向偏好白色青色,像这样艳丽之色倒是少见。“这身衣服很是配萧公子啊。”
      萧澈张开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官服,“还是多谢长公主慧眼识珠。”
      孟芙蕖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可是长公主先说这衣服配微臣的,哪里是微臣自夸?”萧澈勾了勾唇角诡辩道。
      孟芙蕖看着他好笑道,“你向来口齿伶俐,本宫才不要和你打这些口舌之争。你怎么到栖梧宫来了?”
      萧澈指了指朱色的大门,“栖梧宫的门一向紧锁,但臣今日路过时却发现宫门打开,臣料想您一定在,所以就在这里等了一会,果不其然您就出来了。”
      孟芙蕖缓缓前行,“你鲜少进宫来,不如去前面的雨花亭坐坐?”
      萧澈拱手道,“萧澈自然愿意相陪。”
      雨花亭两旁的银杏树已经变得澄黄给亭子更添了几分古意,琼枝在亭里置了一个小几两把椅子又捧来了一套茶具。孟芙蕖瞧着几上的紫铜茶壶笑着道,“好些日子没有练过茶艺了,恐怕技艺有了疏忽。”
      萧澈看她玉指纤纤在空中上下舞动,动作赏心悦目。萧澈勾了勾唇角道“长公主的茶艺一如往常。”
      孟芙蕖将一盏茶放到他面前,“上一次你品茶还是在本宫小时候呢,这么多年了怎么记得住。”
      萧澈把杯盏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茶香四溢,又呷了一口顿时口颊留香。“这雪山银毫甘甜回香,需得茶艺高超的人才泡的出。”
      孟芙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茶好罢了,哪里就技艺高超了?”说着擦了擦手问道,“你今天来所谓何事,我可不相信你平白无故就进了栖梧宫。”
      萧澈面色一正,“前几日臣名属下前去寻找周小公子的消息,得知周小公子发送南荒的路上虽然艰苦担忧乳母侍卫的照顾也算平安,只是在途经蠡县的暴毙。所以臣特意派了人去查,结果当时负责押送的官兵说那日夜里他们吃了干粮觉得困意来袭迷迷糊糊的就睡了,等醒来的时候看到地上似有打斗的痕迹,乳母横尸在地上,而周小公子却不见了。”
      孟芙蕖的心都扭到了一起,“当年的事,周氏满门抄斩,只留下这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竟还有人要杀人灭口?”
      萧澈知她难过,却也只能安慰她道,“那些人的确可恶。”
      孟芙蕖皱了皱眉,“那萧公子可找到了淮生的下落?”
      萧澈摇摇头,“林枫按官兵说的在当地查询,却并没有人知晓。”
      “既然被人追杀,恐怕他们会隐姓埋名。”孟芙蕖道。
      萧澈颔首,“这一点臣当然知道,于是让林枫在当地寻找与小公子相仿年纪的孩子,也无发现。”
      孟芙蕖揉了揉头,“这可就难了,南徐如此之大,这就如同大海捞针啊。”
      萧澈见她似乎头痛的厉害问道,“长公主这几日依旧头痛吗?”
      琼枝上前道,“自从兰太妃的事发生后,长公主的头疼一直没有好全过。”
      萧澈牵过她的手轻轻按在她脉搏上,蹙眉道“你呀,先是用了相克的药物,又敢狠下心给自己用毒,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孟芙蕖听到他语气里的亲昵和关切心一颤,干笑了几声,抽回自己的手,“一想到母后的牌位不能进普明塔我就心急,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错处可不要借题发挥,打的她起不来才好。”
      萧澈看着她的动作也不恼,依旧笑着道,“还好毒性不深,这几日由王院正调理着也是见好了。只是你这头疼的毛病恐怕由来已久,只是被毒气一激才显现出来。”
      “长公主的病可还能治愈?”琼枝听他如此说心中不安,焦急道。
      萧澈摇摇头,“这病是劳碌病,恐怕只能长公主自己想开放宽才能痊愈。”
      琼枝叹了口气望着孟芙蕖,孟芙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如今皇上龙椅还没坐稳,等日后有本宫的清闲日子。”
      萧澈微微一笑,“前些日子长公主赏的翠玉糕家母有些想了,臣可否求个恩赐呢?”
      孟芙蕖嫣然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本宫再让尚食局给你备一份就是了。”说着朝宫女吩咐道,“去尚食局,让他们备一份翠玉糕给萧公子带走。”
      萧澈起身道谢,“臣多谢长公主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臣先行一步了。”
      孟芙蕖微微颔首,斟了一杯茶水问道,“琼枝,萧公子的帕子你可清洗好了,一会一起给他送去吧。”
      琼枝疑惑道,“萧公子的帕子?奴婢不记得萧公子有帕子在您这。”
      孟芙蕖解释道,“上次送孟括时系在我腕子上的,是一个绣着青竹的帕子。”
      琼枝想了想道,“奴婢想起来了,只是那个帕子的绣工与长公主十分相似,奴婢还以为是长公主绣与皇上的呢。奴婢已经清洗干净了。”
      孟芙蕖的手轻轻一颤,晃出了些茶水。怪不得自己瞧着那么熟悉。孟芙蕖将杯盏放下,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回宫吧。”
      琼枝应了声是,随着孟芙蕖回了菡萏殿。
      “琼枝,你把那个帕子找出来给我看看。”进了菡萏殿孟芙蕖急迫道。
      琼枝连忙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个帕子,捧到她面前“长公主您看这针脚。”
      孟芙蕖仔细看着,这样的绣法针脚的的确确是出自自己之手的,“这帕子是怎么到萧澈手里的。”
      琼枝思索片刻,小心开口,“这恐怕您要问皇上了。青竹向来是男子随身配饰上绣的,长公主的帕子也就只有皇上有了。”
      孟芙蕖把帕子拍到桌子上,气急道“这个孩子,把我的帕子给了外男也不怕外面嚼口舌。”
      琼枝劝道,“皇上恐怕也是无心之失,好歹现在这帕子又到了长公主手里。想必知道的人也不多的。”!
      孟芙蕖叹了口气,想起上次萧澈问她当真不知时眼睛中的笑意只觉得头痛。“罢了罢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周家的事。仅凭林枫一个人去找如同大海捞针。还是要动用兵部去查的。”
      琼枝抿着嘴,如今兵部只听摄政王一人号令,如何能知会的动。
      孟芙蕖扶着头道,“三年一科举,这两年因为朝廷人臣颇多并无开科。不如等过了年节让人准备殿试。”
      琼枝犹豫着道,“只是,这些事情一向由摄政王管理。况且朝中百官已是满员,若是开科必要罢黜一些。恐怕会落的人嫉恨。”
      孟芙蕖看着院子里摆着的灵璧石,“我记得元老十分爱石,他在朝中多年也是说的上话的,你去把我私库里的那块雨花石送过去,就说是皇上体谅他辛苦。”
      琼枝笑着道,“元老爱石成痴,那雨花石是从苏州开采用船运来的贡品。元老得了必定极其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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