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好像见不得光

　　镜子比本人更客观。

　　李英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就像一些普通老人，还睡着的时候走到窗边，一回头看到自己的身体仍旧留在床上，于是笑一笑，扶着窗框轻松一跃。
　　他在过了四百多岁的时候有了在屋里留镜子的习惯，从梦中醒来时随时要知道自己确切的状态，如果睁眼的瞬间看到自己分明是闭着眼的……天啊，我居然还有灵魂。
　　奇了怪了。

　　康斯坦察的新居天花板上装饰了一面偏黄光的镜子，不是那种情侣宾馆的用途，但今天也差不多。李英现在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于戚的背，他趴着睡在旁边，只盖了一半毯子。这个法国记者当年留在T城港的小孩被自己永远封在了一个精确的时间点，失去了向前行走的权利，就像什么标本，很难说它是“死亡”或者“永生”。
　　个体的死亡，群落的永生。病痛的结束，灾难的开始。

　　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分明还张着眼睛，他动了下指头，里面的人也跟着动了动。
　　无趣的一天又开始了。
　　出于责任感，而非爱。他有点担心自己的绝望情绪遗传给了李云过，这是徐哀拼命生下的孩子，如果金杯之毒不解，审判日来临前就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孩子。
　　李英活得久，自然知道如何跟负面心理对抗——就是让自己变得没有心理波动。云过不是，他会带着与人类同样的好奇，一步步探索死亡的痛快酣畅。如果李英能做一次祈祷，内容之一是希望这个小儿子的胆子能小点，在生命的前五十年不要参与自残的尝试。
　　至于云琅，到时候了他就会回英国，让加拉赫去头疼吧。

　　李英抓了两下于戚的金发，叫他起床：“起来，今天去舞会，早点收拾。”

　　于戚一骨碌爬起来，显然被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来：“哦……做梦……”

　　李英挑眉：“噩梦？”
　　于戚揉揉眼睛，倒回床上：“我梦到把毛毛关进笼子之后，云琅突然回家看到了，把我揍了一顿。”

　　李英：“突然回家？”
　　他看着于戚：“他现在在哪儿？”

　　于戚：“……………………”

　　李云琅终于被原闲婷截胡了。

　　可怜只手遮天富家女，早上七点去上班，谈完会议谈合作，项目经理要离职，动之以情定人心，回头发现招标没中，把经理叫回来又骂了一顿让他收拾东西滚了。
　　就这晚上还要加班追养男小三也是可歌可泣。

　　张小瓷跑步喜欢跑外圈，伸伸胳膊伸伸腿碰不着人，李云琅在他右手侧，拐弯时有一段路要经过机动车道，李云琅便慢跑几步来到他左侧，谁料想旁边突然杀出个短发美女哐当撞上了张小瓷，嗷一声躺在地上。

　　从上次在超市见面，原闲婷判断李云琅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要想跟他正经交谈不现实。
　　于是在精心策划后，她决定使用最老土的办法：去撞他，扭个脚，被抱走，制造独处时机，直接开启领□□享计划。
　　现在她的鳄鱼皮包包里正带着一套合同，里面不仅有集团在J市的楼盘领地授权，甚至还包括了国内几十个省份地区的集团邀请书，V族一旦签署，可以在这些地区畅行无阻。再不需要任何人允许或带领，就能进入属于普通人类被特别保护的区域。

　　还在犹豫什么，欢迎您来参加由原氏大小姐亲自发起带队的H国自由行！

　　结果她把张小瓷撞地上，张小瓷摔懵了，她还踩着高跟鞋稳稳站着。

　　“对不起对不起！”
　　原闲婷来不及多想，蹲下去看张小瓷的伤势：“你怎么样，天太黑了，没看到有人。”
　　张小瓷呲着牙抱着头：“大姐，磕着头了。”
　　她惊怕地用手摸了把他后脑勺看看掌心：“还好，没见血。头晕吗？”
　　“晕……”
　　“磕马路牙子上了。”李云琅抱着张小瓷让他坐起来，在他眼前比了个数字：“眼睛看得见吗，有异物感吗。”
　　“没影响，就是疼……”

　　原闲婷长舒一口气，心想这怎么弄啊，跟计划的反了，要不我抱着他去看病吧。

　　小瓷一看凶手是个那么漂亮的妹子，赶紧谦让一下：“没大碍，吓着你了。”
　　他自己拍拍灰站起来，然后一头撞到李云琅身上。

　　原闲婷慌了：“真对不起，我有车，带你去医院？”
　　张小瓷：“不，不，我平衡性差，不是你的问题。”
　　“是，他天生找不着北。”李云琅数落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壮实吗，人一个大姐把你撞飞了，演GTA呢。”
　　张小瓷狡辩：“我知道北，就是走不过去。”
　　原闲婷：“我也挺冒失的，请你……吃个饭？喝个饮料？”
　　李云琅要拦住一切高热量的东西：“不能给他喝，他在健身，喝糖水白健了。”
　　张小瓷馋兮兮的，但他已经用现实案例表明了身体素质程度，揉着脑袋不敢说话。

　　李云琅看到地上洒落两沓复印件，主动收拾起来还给原闲婷：“这个是你掉的吗，哟，是做房地产的？”

　　在刚才的撞击中，那份精心准备的领土合同也碰巧撞出来了，真是恰到好处的粗心。原闲婷接过来的瞬间想到，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身份，继续把计划进行。

　　“是的。”她撩了一下刘海，微笑：“我是鸿天集团的股东之一，也是这边分部的负责人。”
　　“哦……”李云琅和张小瓷都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大公司啊。”
　　原闲婷心想有戏：“你们二位也听说过吗，我们是一家房地产企业集团。”
　　两个人一起想着什么再次凝重地点了点头：“听说过听说过。”
　　原闲婷笑笑，介绍着：“无论是居民住宅还是商务写字楼，娱乐综合体，产业园区都有涉及开发，世界百家经典建筑有一半是我们的。拿J市来说，鸿天集团的楼盘占了总地区面积的45%，这种覆盖率意味着……”
　　她话稍一顿，看向李云琅。

　　李云琅会意：“这意味着，你知道很多ZF开发动向吧？”

　　原闲婷：？

　　张小瓷脑袋也不疼了，也问她：“柳源小区什么时候拆迁？”

　　原闲婷又转头看他：“哈？”

　　好像线报里提到过，柳源小区是张小瓷在租的旧宅区。
　　原闲婷出于业务习惯，思索道：“那片儿是我们一直在努力争取开发权的地带。它离景点和小学很近，又靠近地上铁出口，新建后预计会变成一平五万起的精品商品房，从今年下达的文件来看，ZF的规划还没走到那里，但每年创城的规模都在扩大，明年就说不准了。”

　　“一平五万……”张小瓷拉住李云琅，又站不住了，“房东会成为千万暴发户吧。”
　　李云琅稳住他：“别晕，是新房一平五万！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赚第一桶金，有了这些钱，你去安心读你的工程师，我就可以开自己的超市了。”
　　张小瓷：“不不不房东不会卖给我们的，他在旧楼里等了六十五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李云琅：“不试试怎么知道。”
　　张小瓷：“他在一楼能养花乘凉啊。”
　　李云琅：“这算什么竞争力，他种个铁树都死了，早该知天命了吧。”
　　张小瓷：“还有呢，他孙女在微暗湖小学上学，走到公园下棋只要20分钟，还收着租金过退休生活，简直是典型的醉生梦死型人生，要是我我都不乐意卖房子呀。”

　　原闲婷弱弱抬手：“那个……”
　　“谢谢！”他们终于想起了原闲婷，李云琅握住她的手，“谢谢大姐，你来之前我们正讨论如何投资创业。”
　　“谢谢！”张小瓷握住他俩的手：“大姐，方便给个名片吗。”

　　原闲婷：“…………”

　　李云琅突然“咦”了一声，用那双碎星般的眼睛注视着她：“这味道有点熟悉……哦，是你啊。”
　　张小瓷来回看看：“你们认识吗。”
　　李云琅笑：“是啊，就在超市里我们遇见过呢，香奈儿5号，缘分啊大姐。”
　　原闲婷笑不出来了，跟三个人一起晃着手：“缘分缘分。”
　　“这么晚才下班啊。”
　　“是啊是啊。”
　　“干你们这行就是辛苦。”
　　“还好还好。”

　　原闲婷咬着牙暗骂：怎么就唠起家常还把辈分给拉开了，我看起来很老吗？！

　　原闲婷找出张名片来递给李云琅，顺便试探着问：“你们这是出来锻炼？”
　　李云琅拿过纸片仔细看了一眼：“哦原大姐啊，是的，小朋友还在青春期，要适当地玩耍消耗精力才能不捣乱。”
　　张小瓷暗暗锤了他一下，嘟囔：“我过了青春期了。”
　　李云琅摸摸他的头：“还很小，要爱护。”
　　张小瓷在人前很拘束，闪躲着他的手。

　　原闲婷看在眼里，两眼一黑。
　　完了。
　　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她跟他们草草告别，心如死灰地去开宝马回家。
　　夜风很凉，凉彻心扉，她打开电台都市频道，刚好主持人念出一串热线数字，要跟听众朋友们一起倾听这个忙碌工作日后的情感故事。
　　原闲婷按照号码拨过去，还真让她打通了。

　　主持人亲切地说：“您好，都市心声夜晚时刻，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原闲婷憋了一肚子话，这下终于找到排出口了。

　　“怎么称呼？哼，我是谁，我爸是原则通，我就是原则天。我本要一统天下狗男人来做我后宫，却被狗男男设计成个大姐！
　　大姐？？连小学生都没这么叫过我！
　　他一个老V族不知活几十几百年了，还有那个小伙子顶多比我小两岁，都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嫩！
　　我的爱情，本来有丰收般的喜悦；
　　我的事业，在今天开除掉废物项目经理后可以达到98%的完美；
　　我的健康，连脱发！脂肪粒！和痛经都没有体会过！
　　我，不是大姐！”

　　主持人：“哦，好的……这位大姐，怎么称呼？”

　　原闲婷把手机扔出车窗。

　　李云琅和张小瓷都没有创业经验，以后要干什么都是看着云彩想出来的，不过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要有。
　　“身份证。”李云琅想起来：“我觉得没用就一直放家里没拿，要再回去一趟。”
　　张小瓷不解：“你带银行卡出来都不带身份证吗。”
　　李云琅：“黑卡足以表明我的身份，为什么还带身份证多此一举？”
　　张小瓷：“……有道理，希望你别碰上警察。”

　　这个时间点V族已经出来活动，张小瓷可不想跟他再进特V区了，便道：“我回家等你吧。”
　　李云琅点头：“对了，家里菠萝啤酒没啦，你再买些放冰箱里，回来喝。”
　　“哦！”

　　小瓷又折返路线回到他的统一银座，人不算多，两族混杂。他想要不然削个新鲜菠萝再走吧？有了啤酒后云琅就不再吃水果了，这样身体不会健康的呀，还讲我是小孩子呢，他的偏食也有很大问题！
　　张小瓷刚戴上闪亮米奇的发卡准备动刀，王晟从门外气势汹汹走进来了。

　　小瓷看到他不爽的样子，招呼道：“嗯？王哥要加班吗？”

　　王晟咬着牙过来，突然伸出拳头，快得来不及让人反应，直接揍到了小瓷的左脸上。
　　还怒吼道：“你踏马敢翘我的墙角！？”

　　张小瓷倒在地上，菠萝从案板上滚落，啪得摔碎，一地的刺鼻味儿。

　　他又被打懵了。

　　不仅懵了，还被切水果的刀子划伤了大手指和胳膊，本来夏天短袖的T恤衫，更助长了刀片的走势，伤口深度从重到轻，先割手掌，然后手腕，弧形弯到小臂。

　　吵归吵打归打，一旦见血，这性质就提高到寻衅滋事的等级。王晟确实没看到张小瓷正拿着刀，不然他再鲁莽也不会在这个时机动手。可顾客们听到声响纷纷看来，气势弱了就要吃亏，今天在这个地方没有后退的余地，战斗一旦开始，他就必须把张小瓷击败。

　　张小瓷开始没觉到手有多疼，主要是脸太疼了，抢占了所有注意力。他捂着腮帮子爬起来，既困惑又生气地看了王晟一眼，对方正被黑色的气笼罩着，气体渐渐形成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动物踩在他肩膀上，耀武扬威地锤着胸脯。小瓷看习惯了，也不怕他：“干嘛打我？！”

　　王晟提高了嗓门：“不知道为什么打你？你泡我女朋友被我抓了个现行，懂吗。我就跟在你们后面看着呢！行啊张小瓷，平时没少帮你，你背后搞我？自己找不着对象，抢别人的？”

　　情感八卦特别吸引人，店里的顾客纷纷竖起耳朵，看了眼手里的有机菜花和豆豉凤尾鱼罐头，表明自己真是个毫无关系的路人千万不要战火蔓延，又选择了优秀站位欣赏他们的争执，眼睛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同事们早被提醒两人间会有一仗，缩在旁边观望着——小瓷很可怜不假，但他有大几率被赶走，帮他是得不偿失。

　　张小瓷捂出来一脸血，有点被吓住，怕自己破了相，正快速检查着伤势。
　　王晟继续骂：“你就说说你这衣服是哪儿来的，范思哲的T恤衫啊，7500！你不吃不喝干俩月才买得起。跟我女朋友要来的吧，那么喜欢抱有钱人大腿喜欢到破坏别人感情啊。”
　　“唉，不像话。”有个老太太低声说。
　　“那不一定，”旁边一V族妹子跟她说，“人家要是家里有钱呢，还能让街坊邻居都知道吗。”
　　老太太：“这倒是，但7500买件衣服也太过了。”
　　“……这你管得着，钱又不是你挣的，还操心人家怎么花。”
　　“哦哟，嘁！”老太甩手出门。

　　好么，这里俩人吵架，旁边气走了一个。

　　张小瓷对王晟这种嫌人穷恨人富的态度气得发抖：“我不认识你女朋友，这是我朋友的东西，我换穿的。”
　　“你哪个朋友。”王晟拿出手机来：“来，给他打电话叫来，再把那个跟你一起撩我女朋友的人一起叫来，当面对质！”
　　张小瓷说：“你为什么不问你女朋友前因后果，而是让我叫人呢，哪有这种道理。分明你们两个处理感情有问题，看谁都好像是破坏者。我一心一意谈自己的恋爱，关你什么事了。”
　　王晟：“关我什么事？你踏马谈恋爱谈到撬我墙角了，明白吗！”

　　张小瓷差点出口我对女的不敢兴趣，BALL BALL U惹！

　　但他还是坚持住了不跟同事和顾客先出柜的原则，说道：“你先等我周末去上个坟，我再告诉你。”
　　这句好像高温油泼面浇在王晟的脑门上，登时怒不可加：“给我上坟的时候谈？给你脸了张小瓷！”

　　他顺手抄起一个木瓜就要砸过来，可地上都是菠萝汁和张小瓷滴滴答答的血，王晟踩滑没站稳失了准头，砸在面粉秤上；张小瓷手疾眼快在冰柜抄了包冻得梆硬的湾仔码头奶黄包扔了过去：“打折送你废物点心！”
　　王晟再扔：“路过试吃你个胎菠萝！”
　　张小瓷躲在货架后面，把农夫山泉扔过去：“给你脑子补点水！买一送一，再来一瓶，豪华香港游！”
　　占领了水柜就是占领了战略物资，拿在手里又小又沉，还是纺锤形，很适合轻便武装。
　　王晟找到了苹果箱，也如架上炮台：“日你个小三红富士，黄元帅，美颜美肤，润肠通便！”
　　统一银座里塑料酱油瓶醋罐子齐飞，两人默契地没有摔玻璃瓶……就算是吵架事后打扫起来也太麻烦了！

　　顾客们蹲在地上向门口移动喃喃自语：“唉，好想加入战斗一起玩哦。”

　　两个人你来我往转圈移动，轮到王晟来到了冷冻食品柜逆转风头，直接甩出法国银鳕鱼跟日本冻虾仁，双弹齐发双向爆破，打中张小瓷的小腿和肩膀。小瓷来不及喊痛直接一个朗姆八喜冰激凌桶回旋打向王晟，刚闪躲掉，小瓷二连发给了个每每思念水果汤圆出其不意打中下巴——他还给开了包，冰飕飕的圆粒掉进王晟衣领里，顺着重力滚了一身冰水，对方钻到冰箱后趴在地上叫着“哦哟哦哟好凉”抖衣服。张小瓷立刻反击把哈根达斯跟和路雪一股脑儿扔过去，冰渣飞溅，牛奶巧克力香草味道横冲直撞，全身粘粘糊糊，没逃走的顾客捡了个囫囵的梦龙吃得津津有味，看王晟被打得爬去蔬菜区用木板做堡垒，拽了个塑料袋往里填充西红柿。
　　张小瓷从来没这么释放天性过，酣畅淋漓之后惊觉地上案板上全是手上伤痕甩出的血点，跟草间弥生赝品展似的，稍一缓下便觉得头晕脑胀。然而王晟过来了，他抄着一袋子西红柿往这里进军，路上还捡了别的蔬菜嚷嚷：“张小瓷，你会后悔的！”
　　张小瓷藏在红酒柜台喘了两口气跟李云琅打电话，结果听筒里传来的是“嘟嘟嘟”的占线声，他真的动怒了：“关键时刻，我男朋友的电话打不通，真没用！”

　　“咦。”
　　王晟突然停手，他手里还有一捆威风凛凛的天津2号大芹菜：“你刚才，说什么。”

　　王晟回忆：“呃，男朋友？”

　　“哇————”
　　吃着冰糕的顾客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来，长舒一口气，喜颜欢乐拍手庆祝：“是男朋友哎！”

　　张小瓷大吃一惊：我刚才说了啥？！

　　特V区。
　　李云琅在家里翻箱倒柜，用脸和肩膀夹着电话：“喂？”

　　李英出了层薄汗，打开空调，声音听起来没有变化：“云琅，在哪里。”
　　“家里啊。”李云琅动来动去抱怨着：“哎，我身份证放哪儿了，找不到。”
　　“要身份证做什么？”
　　“创业。”李云琅诚恳地说，“家里不能只有你赚钱，爸爸，我要自己努力。”

　　李英差点呛着，他非常拒绝李云琅用这个词来称呼自己，尤其是在已经告诉过他真实身份后，两人就没有再以父子相称过。

　　李英坐回位置，看着脚边跪在地上浑身伤痕的于戚，他用皮鞭尾稍轻轻拨弄着年轻人的两腿间，听到对方闷哼一声。

　　李英：“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创业，怎么了。”
　　李云琅：“整天打游戏腻了，想跟朋友一起做点正事。”
　　“嗯。创业资金要多少？”
　　“充足的，爸爸。”
　　“不用那么叫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你当了我二十多年的爸爸，你永远都是我爸爸。”

　　于戚浑身疼，疼也快笑出来了，别过头去忍着。

　　李英闭眼：“行了，不要戏弄我，没事挂了。”
　　李云琅没完没了：“爱你，爸爸。”
　　李英：“闭嘴。”

　　他收了线看着于戚，问他：“好笑吗。”
　　于戚绷住，悲痛庄严地摇头。

　　李英：“今天让你逃过一劫，以后不能知情不报。”
　　于戚欠身：“是的，主人，再也不会了。”
　　“哪怕是徐哀。”
　　“是。”

　　李英看了他一会，那双幽暗的眼睛在年轻身体的道道血痕上徘徊。半晌，他用漆黑发亮的皮鞋尖顶着于戚下巴强迫他抬头，命令道：
　　“你也喊喊看。”

　　于戚没笨到要问他喊那句，但他不像云琅云过，他是真的喊不出来，皱着眉头张不开嘴，最后说：“主人，舞会的时间要过了。”
　　李英放下脚，一鞭甩到了他嘴上：“不要转移话题。”
　　旧的伤口在愈合，新的伤口在绽开，于戚硬着头皮出声：“嗯……呃，爱、爱你，爸、爸爸。”

　　他的嘴唇破了，衬着白色的皮肤十分性感，像含着一朵花。

　　“这么为难。”李英笑笑，他把鞭子横塞进于戚嘴里：“咬住。”

　　于戚抬头看他一眼，咬住了。

　　“舞会时间到了，”他舒服地仰回椅子，示意于戚开始干活，“现在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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