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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主人的那点事7
楚圆心情很好地出去,到院子里去看他种下的荠荠菜。
土院的左边还放着他当初堆的两个雪人,其他地方的雪有的化了,有的被他铲干净了。
这些天他断断续续地又在山上挖到了不少荠荠菜,吃不完的都种在这片院角,一片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楚圆没什么种菜的经验,好在这种天生野长的野菜也不需要怎么料理,很省事,他打算留下一部分荠荠菜不吃,等它们长老了,看看能不能采点种子。
上午敲锣来通知的村老说未时去集合,未时,就是下午一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楚圆就出了门,去往村里的祠堂,待会儿散会之后再回来找符靳一起去王大柱家看看。
…
王家村是一姓聚居,村里人都是亲戚,最远的也是沾着亲的远房亲戚。
每个村人死后,都会由村老将他的灵牌请到祠堂,由一村人共同供奉,久而久之,祠堂里供奉的就是王家村的祖祖辈辈。村里如果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要在祠堂里请示过祖先,再行决定。
楚圆来到位于村子中心的祠堂,刚接近祠堂,脑中很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就“叮”了一声。
楚圆怔了一下,仔细地打量起祠堂,祠堂也是土房建的,门额上钉着一个很旧的牌匾,上面写着“王家祠堂”,字迹都已经模糊了,祠堂的门口洞开着,从外面看里面昏沉沉的,看不清楚。
看来这个祠堂也是拯救任务比较重要的线索。
祠堂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王家村一共只有二十多户人家,共计一百多人,全部过来肯定是站不下的,每次在祠堂门口集会,都是每户的成年男丁过来,妇人和小孩留在家里。
很快,未时到了,村人陆续都到齐了,楚圆看到王大柱一家来了,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站在王大柱旁边的王二柱。
王二柱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还是那个老实寡言的样子。
这时,村正、村老们过来了,刚才还在嗡嗡议论的村人们渐渐地都安静下来,从两边让开,让村正一行人从中间走过,村老们捧着三牲、祭香、祭酒等祭品进了祠堂,楚圆在这行村老里看见了王大柱的爷爷,还有之前见过的那个比较有印象、背特别驼的村老。
村里年纪比较大、辈分比较高的人也都进祠堂陪祭,其他人站不下,像楚圆、王大柱、王二柱这样的年轻人,就在祠堂外面陪祭。
负责主祭的是村正,也就是王家村的村长,村老们将三牲等祭品、祭酒放上了祭桌,其中鸡鸭鱼三牲祭品原本是准备养到年底,用来进行年底大祭的,现在拿出来,算是把村子里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村老们站在了村正身后,村正上前将点燃的祭香献上后跪下,所有陪祭的村人全部跪下,众人向祭桌后的祖先牌位三叩首后,村正念了祭词,再将最近王家村发生的怪事禀报给了祖先。
禀报完毕,村正期待地抬头往祭桌上看去,然而下一瞬,村正的脸色大变,额头冒出了冷汗,惶恐爬上了他苍老的脸庞。
祠堂内的众人见村正久久不语,纷纷抬起头来看,有村人眼尖一下就看到祭桌上的情况,忍不住惊恐地颤抖叫出了声:“香……香!”
只见祭桌上的三根祭香,居然齐齐拦腰折断,折断的半截齐齐倒在祭桌上,原本燃着的香头都已经熄灭了。
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情况,大大不祥,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恐慌不已,村里年纪最大的村老更是直直地瞪着断掉的三根祭香,浑身颤抖,口中含糊地喃喃自语:“断了、断了……要死了、要死了……死很多人、全都死了……死了……”
村正、村老们也脸色难看,还是村正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声咳了一声,引起村人的注意后,上前将断掉的祭香收起来,尽量镇定地开口道:“今日非年非节,我等却要在此时打扰祖先,惹了祖先不快,折香以示告诫。”说完,带头向祖先磕头请罪,求祖先原谅。
旁边的村老意会,忙跟着附和请罪。村人们大多较为蒙昧,村正又一向最有威望,大多数村人见村正和村老都这么说了,自然信了,连忙纷纷惶恐地连连叩首,希望得到祖先原谅,继续庇佑村子。
仅有的几个还算眼明心亮的人虽然知道这是村正在借故安抚村人,但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也都跟着磕头请罪。
村正松了口气,也不敢再燃香,起身拿起祭酒浇在祭桌前的地上,三杯祭酒灌地三遍,便大声说道:“祖先已饮酒,原谅了我等,必会保村里平安无事。”
村人们松了口气,一场祭礼终于坎坷地结束了。
村人们纷纷走出祠堂,楚圆刚才一直跪在祠堂外面,虽然没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从村人们刚才传出的窃窃私语中,也猜出了大概。
这时村正和村老们也走了出来,村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听村正讲话。村正先安抚了众人的情绪,又表示他和村老们已经派人去别的村请了远近有名的村巫过来驱邪,再加上祖先庇佑,这次必能平安无事。
最后村正给村人每户发了三根桃枝,桃枝还是从村正家种的那株老桃树上折的,村正嘱咐众人,把桃枝插在自家的院门、屋门、窗户外,也可随身携带,驱邪保平安。
这是有说服力的,至少到现在,村里近一半的人家里都出过怪事,而种了桃树的村正家里还没听说出了什么怪事。
村人们领了桃枝,对村正千恩万谢地走了,楚圆也领了三根桃枝,他没有急着走,想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进祠堂里看看。
王大柱跟楚圆还有话说,见楚圆没走,他也没走,让自己家人先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王二柱听王大柱这么说,看了他一眼,跟着其他人回去了。
村正和两个村老发完桃枝,也回去了,祠堂旁边只剩下楚圆和王大柱两个人。
王大柱确定周围没人了,这才问楚圆道:“老实,怎么样?你看出我二弟有什么不对没有?”
楚圆摇摇头,见王大柱面露失望,又道:“一会儿我去你家看看吧,也许能看出点什么,我表哥也去。”
王大柱疑惑:“你表哥?”
楚圆点头,瞎编道:“他做买卖走南闯北的,见识多,兴许知道的也多。”
王大柱闻言忙道:“那敢情好,”说着,他又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个气势逼人的刘富贵,又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你表哥了?”
楚圆道:“不会,放心吧,”他转头看了看祠堂,“我想进祠堂看看,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回去找我表哥一块去你家。”
王大柱也往祠堂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一起去拜一下吧。”他以为楚圆进祠堂,是想再拜一下祖先,求求平安。
楚圆也没有反驳,两人一起进了祠堂,只见祠堂里有些破旧,光线也很暗沉,迎面的祭桌后面就是一排又一排黑色的灵牌,供奉着王家村的列祖列宗,祭桌上还摆放着刚才献上的鸡鸭鱼、米饭等祭品。
刚才人很多,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祠堂里就只有楚圆和王大柱两个人,就不由让人感觉阴风阵阵,那一排排的黑色牌位好像是一个个鬼魂的眼睛,在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楚圆见王大柱已经跪下在叩拜,他现在也算是王家村人,不好不拜,于是也在旁边跟着跪拜下来。
刚拜了两拜,突然,两人头顶上面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楚圆和王大柱同时一僵,对视一眼。
“咚”、“咚”、“咚”,仿佛是人的敲门声,一下一下,有规律地从上面响起。
王大柱一脸惊疑不定,他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老实,你听到没有?”
楚圆站起身,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祠堂的门在开着,两扇暗沉的木门被风吹得微微晃悠,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敲门声肯定不是从外面传来的。
他抬头看了看房顶,房梁上挂着几条三角形的破旧布幔,上面绘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图纹,房顶有点漏风,吹地布幔微微晃动。声音也不在房顶上。
“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大,也不再有规律,仿佛是十好几个人开始同时用力敲门,声音混在一起,杂乱了起来。
楚圆最后看向面前一排排的黑色牌位,不得不承认,敲门声是从牌位里传来的,就像是每一个牌位里都禁锢了一个“人”,牌位就是他们的棺材,这些“人”纷纷开始拼命地敲棺材,企图从棺材里爬出来。
敲门声越来越密集了,王大柱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哆哆嗦嗦地对楚圆道:“老实,咱赶紧走吧……”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的门突然“砰”地一声,猛地合上了。
王大柱吓坏了,赶紧跑去推门,然而木门纹丝不动,仿佛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牌位里的敲门声仿佛在狂欢,越来越多的“咚咚”声从牌位里响起,连成一片,敲得人头晕目眩,脑壳生疼。
王大柱都快哭了,使劲又推了好几下门,木门被他推得发出“哐哐哐”的响声,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他看向楚圆:“老实……”
楚圆假装镇定道:“怎么了?”
王大柱惊恐地看着他:“你没听到?”他觉得王老实是不是已经中邪了。
楚圆心擂如鼓:“听到什么?那门怎么了?是不是被风吹坏了。”说完他向王大柱眨了眨眼。
王大柱原本听到楚圆的话,都快绝望了,见楚圆向他眨眼,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楚圆的话说道:“可能是被风吹坏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手里推着的门好像有点松动。
王大柱想到曾经听村里老人说过的一个说法,遇到鬼只要假装没看到,骗过鬼就没事了,他觉得他快要把一辈子的机灵劲都给用上了,赶紧接着道:“对,刚才门被风给吹关上了,外面的门栓估计让吹坏了……再推两下松松门栓,估计就好了。”
说完,王大柱就使劲又推了几下,然而那门虽又松动了一点,却还是推不开。
牌位里众“人”敲棺的声音催命似地咚咚响着,王大柱牙齿打颤,求助地望向楚圆。
楚圆走到祭桌前,顶着上面众牌位窥伺的压力,看了看祭桌上的东西,祭品看上去都很正常,鸡鸭鱼三牲都被煮得半熟放在供盘里,上面用一根红签压着,两碗米饭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祭桌正中间放着一个用来供香的小铜龛,铜龛很古旧,上面全是锈迹,整个铜龛都泛着铜绿色,也不知道在这儿放了多久了,里面装满了过去烧香沉积下的香灰。
楚圆拿起铜龛,手指摸到铜龛外部刻着一些纹路,因为被铜锈掩盖,不上手摸就看不出来上面还绘了纹样。
桌案上刚才放铜龛的旁边洒落了一些香灰粉末,楚圆刚才听村人说过,拜祖先的时候三根祭香都断了,想来断掉的祭香被村正收走,落了点香灰在桌子上面。
楚圆把那点香灰拨弄到手里的铜龛里,灰白色的香灰融进铜龛,竟然变成了点点的鲜红色,像一粒粒鲜红色的小虫一样,扭动着钻进了香灰里面,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祠堂里仿佛响起了小孩子一声的吞咽声,就像是铜龛变成了小孩子,把那点诡异的“香灰”给吃进去了一样。
楚圆头皮发麻,拿着铜龛的那只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然而他发现,随着那吞咽声落下,众牌位里的密集咚咚声就像被谁掐住了脖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祠堂里突然就静极了,这安静反而让楚圆觉得更不详了,门边的王大柱也听到了这变化,见“咚咚”声消失了,一喜之下连忙再去推门,然而,那门一动不动,就连刚才的松动都不再有了。
楚圆心跳加快,看了看祭桌后高高供起的众牌位,又看了看手里的铜龛,犹豫片刻,一咬牙,从身上撕下一块麻布,忍着头皮发麻把铜龛用麻布密实包裹住,揣进了怀里。
他揣着铜龛走向门口,背后凉飕飕阴冷冷,总感觉仿佛有道阴毒的视线在后面冷冷窥伺,他走到门口推了推门,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那门被他轻轻一推,“吱呀”一声,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
王大柱欣喜地“啊”了一声,抬头一看,冷不防又被吓了一跳:“你?”
只见门外一个驼背老者往后一个趔趄,仿佛是没想到楚圆会突然打开门,看他的样子,刚才面对着门口站得极近,仿佛正在佝偻着身扒着门缝往里偷窥。
这人正是那个驼背村老,楚圆皱了皱眉,和王大柱一起走出祠堂,王大柱对驼背村老道:“叔公,您怎么在这里?你刚才……”他有些迟疑。
驼背村老是王大柱爷爷的堂弟,他浑浊的眼睛看了楚圆两人两眼,嘶哑的嗓音让人听得很不舒服:“大柱……还有老实啊,你们在祠堂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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