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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五更时分,早朝时间到了。
粉衣女子立于天帝华宫一尾雕龙之上,悄无声息。她一对暗紫秋波,唇角含着柔媚的笑,目送天帝上朝的背影。
天帝隐隐自觉被人窥视,回头却只感受到那女子化成的轻风。
毫无异常,无声亦无息。
天帝心有七窍,他虽心生警惕,却不得不继续去处理要务,又不可随身带上有身孕的邝露。他两手结了印,用巨大的结界将寝宫围绕。
他还是放不下心,眉峰紧蹙。
那阵轻风总算等到天帝磨磨蹭蹭地离开,确定他不会突然再折回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魔尊坐于紫方云宫书房右上,与天帝对视。兄弟二人在御花园那日险些大打出手,实质是为掩人耳目。为防遭人窃听,二人以仙力成字,浮于虚空中。
——公主可安好
旭凤看了,抬眼道:“润玉,叔父已在我那里住了好些时日,他与我说,你竟对彦佑和太巳都下了手?”
——安置妥当
润玉看了,道:“叔父既欢喜魔界美景,常住亦无不可。至于我天界叛逆,本座怎么处理是自己的事。”
旭凤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幻族首领已来找过我。想你也知道,天界岌岌可危。”
——何时去我魔界
润玉道:“你还是先管好你魔界罢。他们胃口不小,何止天界。”
——待我一切就绪,飞星予你知
旭凤道:“只要你说一声,我魔界举兵助你。”
润玉道:“魔尊好生慷慨,你虽不计前嫌,可不怕有黄雀在后?”
——兄恩谢
旭凤道:“润玉,你何必……”
——弟,必不辱命
手掌在白玉书案上重重一放。
润玉道:“你既知我心气,便莫再多言。旭凤,先管好你自己。”
润玉眼中愁绪,忧眉不舒。
你有觅儿,还有棠樾和觅凰……
而我……
玉指轻颤,又将狼毫笔提起,却快握不住。
你一定要帮我护住她,算哥哥求你。
我,只有她。
“言尽于此,好走不送。”
二人言与行不一致,是为防隔墙有耳。
狼毫被掷于地上,一道断续的墨痕将地面割裂,天帝下了逐客令。仙力尽散,不留字迹。
她真似一丝无形的风,慢慢渗进天帝的固若金汤的结界之中,只费了一些时间。
她脚步盈盈,来到邝露床头,伸出两只手指想捏她一下鼻子。却在探向她时收了手,好似有什么事情比捏她鼻子还要有趣。
眼神落在邝露手腕上的细银镯上,语声轻婉:“天帝就爱紧张兮兮,又做了结衣。 ”有些伤脑筋,“这结衣可就不好破了……”
被弹了几下,她皱着眉忍着疼,不死心地继续用指尖去触。只听一声轻响,那银镯终于从中齐整整断裂,横截面光银光闪烁。
她轻声将邝露唤醒,邝露睁开惺忪的睡眼,正对上她眼中一抹紫罗兰色。
她丹唇未启,邝露却听得见声音。
听见了么?阿魇在叫你。
邝露眨着朦胧的眼睛。
“好,我去找他。”
她一路迷迷糊糊地走着,穿入璇玑宫外的墨竹林中,这才清醒过来。
“咦?你怎这么快醒了?”有个声音在耳旁疑惑,粉色轻纱微拂,面前出现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邝露来不及惊愕,身后一双手臂搂紧了她。
蓝眸温柔却忧愁,语气不知是否欢喜,喃喃语道:“露儿,你又来了,又来了……”
那女子的脸是邝露的。
邝露不知所措。
有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他是真的好爱你,你要不要遂了他心愿?”
她后退,想逃走。
但她逃不了,因魇兽的唇已贴上了她的颈,那女子笑着,觉得这样太没有意思,她轻打一个响指。此时魇兽终于恢复了神智,立即动作忽然僵硬地松开怀抱:“露儿?怎会有两个?”
他紧盯着这两人相同的脸,手中忽然幻出两柄青冥刺,朝其中一人刺去。玄铁长刺穿过那女子胸口正心,她却嘟起嘴娇声道:“好凶啊!”
手指轻抚伤口,立刻恢复如初,丝毫不觉痛苦。
魇兽愤恨,手上攻击迅猛不停,像头发疯的豹子。而那女子偶尔懒懒躲着,偶尔干脆让他刺几下,架势似在逗弄一只小猫。
意识到不对,魇兽边尽全力挥舞青冥刺,边朝晕了头的邝露大声道:“去找天帝!”
那女子看见要逃的邝露,终于正色:“那可不行。”
她速度极快,转眼两指已将邝露喉头锁住。
眼中紫罗兰色正对上冲过来魇兽的蓝眸,他瞬间眼中一片迷茫,手上兵器落地。
女子眼中又清澈起来:“你二人上次在天河边,天帝看到后可谓心神大乱,不过还不够,你们得帮我重演一次才行。”
邝露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只是害怕地喊,她害怕地哭:“我不要!”
那邝露一般的脸挂上不解的神情:“我看你那日在天河旁是很主动的啊,为何现在又不要了?你还为他伤了天帝。”
她对魇兽唤,声音轻婉悠扬:“来,你爱的人在这里,还等什么?”
阿魇眼中无神,他朝邝露走过来,那样子像是中了邪。
“阿魇!阿魇!”邝露大声想叫醒他,却被他一只手推倒在地。
他将她压在身下,很快将衣服撕扯开。
邝露奋力抵抗,两手被压在泥土里,两条腿也被压得动弹不得。她无法,唯一自由的只有一张口,待魇兽将唇压下来避无可避的时候,她下意识闭紧牙关,将他舌尖狠狠咬破了。
剧烈的痛感让被迷惑了心神的阿魇回复了一丝理智,他望着狼狈痛哭的邝露,眼中心疼悔恨。
“我……我不能伤害你……”
他趁神智尚清时直起身子,将青冥刺召回,然后将长刺对准腹部,扎下去。
热血喷涌了邝露一脸。
邝露只睁着被鲜血染红的眼睛,看着魇兽的蓝眸,一下一下抽气。
“翎羽!”魇兽用尽力气嘶声喊,“你在做什么?!出来救她!”
可那人怎也唤不出来,没人知道,天帝早已施法让他沉睡。
毫无意识,怎唤得出来?
魇兽只能用青冥刺将自己猛得扎穿,又拔出,好让鲜血流得再快一些。
他倒在邝露身上,轻声安慰:“别怕,别怕……”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哀伤的幽蓝:“露儿,帮我告诉陛下,魇兽不会背叛他……我是让那妖术惑……”陛下,你要快些。
邝露将他抱得紧紧的,眼睛里泪和血混淆不清。
直到他苍白的脸无力地放在她肩上,她依旧保持那样的动作。
脑中剧痛。
痛不欲生……
魇兽心间的一抹红色落入邝露胸前。
多年以前,她魄裂之际期望用这红光能够偿还他一腔爱恋,可这深情如何能还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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