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重生]

　　由于《彭德斯游记》实在是一本家喻户晓的小说，佩妮很快便从一个病人手中拿到了那本《彭德斯游记》。
　　莱拉对这本书十分熟悉，立刻翻到了讲述拥有硬化皮肤的魔兽那一页。

　　书中说，这种魔兽名为霜铠兽，体型高大，外表附满硬化的皮肤，它的皮肤经过黑魔法的诅咒，拥有使接触者患病死亡的魔力。
　　书里主要讲述了主角与霜铠兽的激烈战斗，霜铠兽的魔力为水系的冰霜，而主角恰好是万中无一的火系魔力，不仅可以焚毁霜铠兽丢来的皮肤，还与水系魔力天然相克。但本该轻松取胜的主角，却因北境的极寒环境中火系元素极为匮乏而屡屡落败，几经波折，才终于战胜了霜铠兽。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书中写到，主角战胜霜铠兽后，将霜铠兽剥落的皮肤通过同伴的光魔法进行了除秽，从而祛除了上面附着的黑魔法，并将之作为一种药材卖给了商队。
　　书中写道，这种经过除秽的霜铠兽皮肤，被称为“凛冬的诅咒”。

　　看见这个名词，佩妮之前所翻阅的所有医书古籍终于串联了起来。
　　她曾在多本古籍中看到过“凛冬的诅咒”这一个药材，但由于其十分难得，过往的学者对这一药材的记录并不全面。但佩妮十分清楚地记得，其中一篇医术中曾写到，该药材可用以治疗由其原材料引发的疾病！

　　佩妮猛地站起身。
　　“怎么样？”莱拉连忙问道。

　　佩妮兴奋地说：“根据古籍记载，这种名为‘凛冬的诅咒’的药材应当可以治愈霜花病，具体该如何使用还有待实验，但我想无外乎是运用光魔法进行祝祷，再结合上一些具有光明属性的材料，譬如焚烧后的太阳花，这些药材早在之前就已经备好，只要拿到‘凛冬的诅咒’，我们立刻就能开始实验，哦，真是太好了！”

　　莱拉看着佩妮。
　　说这些话时，佩妮一向淡然的脸上难得迸发出了欣喜的神采，灿烂的光芒流转在那双动人的绿眼睛中，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这不是重点，我必须马上禀告给亚当子爵，当务之急是让他的守卫军去搜寻这个药材——”佩妮站起身就想走，但一抬头，她才注意到莱拉一直在盯着她，她顿时有些尴尬，“噢，我，首先必须得感谢你，莱拉小姐。如果不是你提醒了我——”

　　莱拉含笑道：“干嘛这么客气呢，佩妮小姐，难道现在不是您在救我的命吗？”
　　说起这个，佩妮的心又砰砰跳起来：“没错，只要拿到这些药材，一定能拯救你、拯救所有人的性命！”
　　说出这句话时，佩妮的心中莫名腾盛出一股陌生的喜悦。她说不上这种喜悦从何而来，但是这陌生而炽热的情感让她感觉到了力量，一种从未获得过的力量，让她相信自己可以成功的力量。

　　佩妮起身去将此事告知凯瑟琳医生，莱拉坐在书房里看着她离开，脸上的微笑渐渐淡了。
　　她将书拿了过来，喃喃自语道：“霜铠兽远在北境之外，怎么会......”

　　佩妮立刻将此事告知了凯瑟琳医生与亚当子爵，然而世事不尽如人意，亚当子爵派人搜遍全城，却仅仅在一位贵族家中找到一张巴掌大的“凛冬的诅咒”。
　　且不说光是实验就不知要消耗多少药材，看看救济院中的上百位病患，这巴掌大的一块皮无疑是杯水车薪。

　　亚当子爵当即派出人马去附近的城市寻求帮助，佩妮和凯瑟琳医生不敢贸然使用这珍贵的兽皮，只能将几位医生聚在一起，反复商量如何进行实验。但即使如此谨慎，炼制出来的魔药却始终一直以失败告终。

　　最后，凯瑟琳医生提出了一个观点：“魔力的转换有两个要求，一是交换原则，比如将魔力转换为魔法，需要相关元素进行等价交换；二是媒介，譬如我将魔力转换为疗愈魔法替人治病，媒介就是我。
　　“将象征死亡的兽皮和光明属性的诸多材料转换为象征生的魔药，以我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是足够的。那么或许问题就出在媒介上了，媒介必须与转换双方都有所关联，再结合上此前其他疫病的治疗记载来看，或许，我们还差了最后一种材料，与人和魔都有关联的，半兽人之血。”

　　闻言，房间里的众人神情各异。
　　年长的医生和修女都清楚半兽人之血何其难寻，纷纷面露难色。佩妮和坚持出席探讨会的伊丽莎白虽然不清楚实情，但见众人脸色骤变，也都明白了。
　　非要跟着佩妮来旁听的莱拉倒是神情悠哉，她仰在椅背上，眯眼看着斜对面的亚当，只见亚当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莱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亚当立刻盯向莱拉，冷峻的目光令人胆寒。莱拉勾唇一笑，移开了视线。

　　此刻面临着兽皮紧缺和半兽人之血难得的双重困境，众人不禁束手无策。

　　一片死寂下，莱拉突然打了个响指，站起身。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主要是看到佩妮也看向她后，她才满意地开口道：“既然没有兽皮，那就去抓一只来剥它的皮吧！”
　　她轻快的语气就像在讨论怎么给一只香蕉剥皮，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

　　因此莱拉迅速召集了救济院中所有尚能战斗的人，用轻松的语气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诸位，想活命的话，就跟我去北境之外抓捕霜铠兽吧！”

　　人们汇聚于救济院的大堂，闻言，大堂内寂寂无声，只有莱拉的声音在回响：

　　“韦德城护卫军中有两位勇士愿意加入我，与我一起前往北境。这两位勇士当初是被玛丽修女喂了一口奶才得以长大的，所以现在，他们也愿意为了玛丽修女，为其他需要这口‘奶’的人而去北境战斗。
　　“死在救济院是死，死在自我拯救的路上也是死，究竟要凄惨痛苦地死，还是要死得其所，向死而生，诸君自便，我绝不勉强。但我知道，我宁愿倒在路上，让霜铠兽从我的身上踏过，也不愿意躺在病床上，毫无尊严地闭眼！”

　　仍是一片死寂，莱拉站在台阶的最高处看着面前的人们，脸上的激情并未被沉默所淹没。

　　半晌，一个女声从人群中传来：“我加入。”
　　几十双眼汇聚向说话的人，佩妮震惊地瞪大了眼。
　　伊丽莎白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抓到霜铠兽后，必须要赐福魔法将它肌肤上的诅咒消除才能带回来，所以，我加入。”

　　佩妮拽住了伊丽莎白纤细的手臂，低声道：“小姐，您的病还没好呢！”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我心中有数，不必担心我。”
　　远处的亚当焦急又愤慨，想要冲过来，却被突然激动的人们挡住了。

　　“我加入！”和莱拉同病房的光头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大喝一声，“他妈的，死哪儿都是死。就是死了，老子也要带上两个魔兽！”
　　“我...我也去......”之前在病房里哭哭啼啼的小伙子也举起了手。
　　“我也去！”
　　“我也会赐福魔法，我替布朗小姐去！”

　　最终，莱拉挑选出了几个有体力也有魔力的病人，加上后来又加入的几名卫军，组建了一支十五人的小队，出发前往北境。由于队伍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霜花病初期患者，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因此莱拉带队，骑快马直奔北境，誓在一周内夺得兽皮与半兽人之血。

　　临行前，佩妮给莱拉的伤腿又进行了一次疗愈。
　　莱拉笑着说：“佩妮小姐，要是我回不来，可怎么办呢？”
　　“带好布朗小姐给你的东西，别说没用的话。”佩妮指了指莱拉的脖子，那里挂着海伦给伊丽莎白的项链。

　　莱拉叹了口气，垂着眼睛，显得很失落：“布朗小姐告诉我了，这是您附魔过的项链，我一定好好珍惜。但是，您就不能给我说两句好听的话吗？”
　　佩妮无奈地说：“你要听什么？”

　　莱拉盯着佩妮，突然抬起手，摸了摸佩妮的脸颊。佩妮眉头一皱，莱拉立刻移开手，不知有意无意，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了佩妮的嘴唇。
　　看着佩妮立刻起身推开一步，莱拉攥住手，笑道：“听说北境外有一种叫莉莉丝的花，很美，我会给你带一朵。”
　　“谢谢，”佩妮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等你们凯旋。”
　　“总算有句好话了，”莱拉跳下床，穿戴好皮甲和佩刀，对佩妮嬉皮笑脸地敬了个礼，“再见，佩妮小姐。”

　　终于从噩梦的缠斗中挣脱出来，海伦睁开沉重的眼皮，感觉视线里的一切东西在旋转。
　　她想叫佩妮，干疼的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十分沉重，胃里像有火在烧。
　　她想，她得喝点水，一定是发烧更加严重了。

　　海伦挣扎着想坐起身，但手脚完全使不上劲，甚至，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不知挣扎了多久，她扑通一声摔下了床。
　　地板上的毯子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打扫更换过，灰尘争先恐后地包围了海伦。海伦感觉自己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天动地，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她。
　　她想爬起来，但努力了半晌，一睁眼，她还是在原地躺着。
　　这时，她看到自己的眼前有一只手。那是只娇小的手，蜷缩的掌心上有一个淡淡的疤痕，那是她的手。
　　但此刻，她对这只手感到了无比的陌生。这只手是那么灰白惨淡，布满了霜花一般的纹路。

　　海伦趴在地上，蓬乱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她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滴眼泪缓缓从眼角淌了下来。M先生围着她打转，不断拱着她瘫软的身体，之后又走到她的面前，用剌剌的舌头舔走了她的眼泪。
　　海伦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快，她的指尖颤抖起来，掌心中经年的疤痕慢慢变红，渐渐的，一缕小小的白烟从她的掌心冒了出来。
　　正在舔着小主人脸颊的M先生突然警觉地动了动耳朵，转身看向海伦的手。

　　眼看白烟越来越盛，M先生犹疑着伸出白白的爪子，碰了碰海伦的手，紧接着又凑了上去，想要嗅一嗅。
　　不料M先生刚凑上去，一簇小小的火焰突然卷上了M先生的脸。
　　M先生“嗷呜”一声，怪叫着躲开，但饶是拥有如此矫健的身手，它还是不幸地被燎走了半边胡须。

　　但相比下一秒发生的事，被烧毁几根胡须已是万幸之事——海伦的掌心痉挛一般猛地一颤，一股熊熊大火自她的掌中陡然蹿升，袭向了紧缩的房门！

　　突然响起的尖叫吓得布朗夫人撒出了半杯红酒，她不悦地看向客厅大门，一个仆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夫人，夫人！小姐的房门突然被炸开了，到处都是火！”
　　“什么？”布朗夫人尖利地叫起来，“怎么回事，快叫侍卫去灭火！”

　　浓烟从庄园的某扇窗中熊熊喷出，庄园中的仆人们手忙脚乱地奔忙着。
　　听到吵闹声，被关在房间里的管家先生猛拍房门，声嘶力竭地问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原本看守在庄园外的侍卫们都涌向了大厅，忙乱之中，一个女仆偷偷溜进了马厩，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送走莱拉一队人马后，佩妮回到书房里。伊丽莎白昨天才刚能下床，此刻正在书房里翻看佩妮和凯瑟琳医生等人写下的总结。
　　见佩妮进来，伊丽莎白问道：“佩妮小姐，这段时间，海伦与我的母亲是否有捎信来？不知她们怎么样了，我真是挂心。”

　　佩妮摇了摇头：“没有来信，但我前几日问亚当子爵，他说曾派人去看过，一切都好。”
　　说到这件事，佩妮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此前伊丽莎白独自在救济院时，海伦时常会请亚当子爵送信给伊丽莎白问问情况，现在她过来了，海伦却没有送来只字片语。
　　佩妮原本不愿想这件事，现在被伊丽莎白问起，她不禁又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思绪一转，佩妮决定挑开这个话题，她看着伊丽莎白笑道：“说起亚当子爵，伊丽莎白小姐，您可知那日子爵大人到霍尔庄园时，曾对布朗夫人说什么？”
　　闻言，伊丽莎白顿时红了脸，坦然道：“他与我说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佩妮坐到伊丽莎白身边，两人就像女同学说悄悄话那样凑在一起，伊丽莎白小声将她与亚当子爵的事告诉了佩妮。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伊丽莎白在救济院忙碌的那段时间，亚当子爵时常来探望她，两人接触多了，伊丽莎白便发现自己与亚当子爵其实十分有共同话题：两人都曾在王都上学，家境相当，经历相似，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但其实，最让我动心的，还是亚当子爵的善良，”伊丽莎白说，“我越是了解到他所做的事，便越是敬爱他。他能够十年如一日地资助救济院，又善待穷苦人们。这样的事说来简单，但佩妮小姐您一定也知道，在我们这样身份的家庭里，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佩妮默默听着，没有言语。
　　她看出来伊丽莎白是真心实意地倾慕亚当，但亚当......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没有那么简单。
　　另一方面...佩妮想到海伦，在心里哼了一声：“你不关心我就算了，也想不起来一封信关心伊丽莎白小姐，哼，活该你二十年以后爱而不得，那么痛苦！”
　　她畅快地骂完，转念一想，又有些哭笑不得，竟不知这番话究竟是骂了女公爵，还是骂了她自己。

　　两人正说这话，修女敲了敲门，请佩妮去为新来的病人疗伤。
　　修女对佩妮说：“这个人真是可怜，听说是从威格郡一路走过来的。走了大概三四天吧，饿得急了，乱捡东西吃，结果感染了疫病，还是刚才守卫军去巡查时，从路边捡回来的。”

　　佩妮跟着修女来到病人的窗前，那人满身狼藉，高烧不退，正在胡言乱语。
　　佩妮正要安抚他，病人突然睁开眼，看到是佩妮后，他立刻激动起来，满嘴乱嚷：“...小姐！救......恨...贱人...布朗......”

　　佩妮皱起眉，迅速释放出魔力，让那人冷静下来，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病人的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虚弱无力地说：“玛莎！玛莎...诱骗我，害我被......赶出来...”
　　闻言，佩妮仔细打量病人，终于认出这人竟是霍尔庄园前厅的仆人。她心里猛地一沉：“你是艾伦先生，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庄园里发生了什么？”
　　“我...信了玛莎，海伦小姐...摔伤......”

　　佩妮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等情形过来，她已经闯进了守卫军大楼。
　　亚当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房里，对跟在佩妮身后的守卫挥了挥手，示意无妨。
　　“坐吧，佩妮小姐，”亚当说，“你这样急急忙忙地过来，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佩妮原本想质问亚当为什么不告诉她海伦受伤的事，但在看到亚当的刹那，她就从冲动中脱离了出来。
　　她克制着情绪，端端正正地坐下，笑道：“是很紧急，与子爵大人安排给我的事务有关。”
　　“哦？”亚当挑起眉，“你也知道了。”

　　佩妮本是突然闯进来的，此时目光一转，她似乎看到在书架后藏着一个人。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说：“没错。”
　　亚当点了点头：“那么，看来我安排给你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而且，我与你约定的时间，本也临近了。”
　　“恐怕有些困难。”佩妮含糊其辞地说。

　　“是有些困难，”亚当子爵盯着佩妮说，“毕竟祛除疫病的魔药还没有研制出来。”
　　佩妮心头一跳，不知道海伦的事与疫病有什么关系。她微微皱起眉，没有接话。
　　但子爵一直在审视着她，见状，子爵顿时笑了起来：“看来，你还不知道是吗？出来吧，和佩妮小姐说一说。”

　　一个人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佩妮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海伦的贴身女仆。
　　恐怖的预感攀上了佩妮的脊骨。
　　女仆低着头，轻声说：“海伦小姐感染了疫病。”
　　佩妮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尖利的指甲隔着布料扣进皮肉，疼痛让她克制住了所有情绪。
　　海伦感染了疫病？！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那天跟她一起来救济院的缘故？
　　纷乱的思绪从佩妮的脑海中呼啸而过，她努力牵扯住脸上的每一丝肌肉与神经，不想在亚当面前泄露半分情绪。

　　亚当子爵玩味地打量着佩妮，笑道：“应该恭喜你啊，佩妮小姐，毕竟你那么恨海伦。”
　　佩妮淡淡地说：“那我应该为亚当子爵感到遗憾吗？”
　　“我有什么可遗憾的？”

　　佩妮睇着亚当：“如果她死了，您想要的那些东西还有用吗？”
　　亚当神情淡然：“所以你想救她？”
　　佩妮谑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救她？您刚才也说了，我很恨她。”

　　书房里安静下来，亚当审视着佩妮，佩妮漠然以对。
　　半晌，亚当才说：“我安排马车将你送回霍尔庄园，你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给我，就在今天晚上。”
　　佩妮不置可否，只是说：“恕我冒昧，您要那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我已经近距离把玩过那两样东西，没看出来有何奇特之处。”
　　亚当扯起嘴角一笑：“收藏，这个用处你满意吗？”

　　“还行，”佩妮耸了耸肩，又说，“但是呢，距离我与您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周。现在不仅提前了，而且还有了感染疫病的风险，子爵大人总该给我一点补偿吧？”
　　亚当眯起眼：“你可以说说，我可以考虑考虑。”

　　佩妮的心跳陡然加快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半兽人之血。”

　　亚当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你果然想救她。”
　　“子爵大人想的太多了，”佩妮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意，“您不觉得，成为那个手握仇敌的‘阿喀琉斯之踵’*的人，也分外有趣吗？”

　　亚当再度审视着佩妮的脸庞，半晌，他道：“可以，今晚十二点，你将东西交给她，她将东西交给你。”
　　佩妮点了点头，站起身优雅地行了礼：“好的，大人。另外您曾答应过我，只要我照顾好伊丽莎白小姐，就多给我一倍的报酬。”

　　亚当沉默了。
　　直到佩妮走到门口，他才再度开口：“你是为了报酬才照顾她的？”
　　佩妮停下往外走去的步伐，转头看着亚当。她整个人浸没在阴影里，悦耳的声音无比冷淡：“您又是为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了视线，仿佛生怕被人窥见自己的秘密，和掩藏在秘密之下那颗难以辩驳的心。
　　而后两人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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