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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从毅张副局长，以前是缉毒处处长兼刑事侦查总队队长，刚擢升到公安副局的位置还没满一个月。他在系统里素来有着“铁人”的称号，对下属严格，对自己更是严格，当年在一线工作的时候就格外拼命，开始是拼得没空找对象结婚结得晚，结了婚之后呢又继续拼得几乎不着家生小孩生的晚，再然后拼到老婆生病早逝也没空去见对方最后一眼的地步。这就活脱脱一典型工作狂，把光辉照耀别人，把麻烦留给自家，平凡人谁也不乐意摊着这么个老公和爸爸。在这种家庭环境里生长，十有八九都要长歪。
张副局运气好点儿，他这个儿子倒不学人惹是生非，不打架不逃课也不去网吧通宵，只是单纯地不搭理他而已。就比如：
“小黎，晚饭吃过了吧。”张副局晚上十点多推门回家后撞见了在客厅接水喝的张宁黎。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儿子一个冷淡的眼神，对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又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这孩子还是在记恨当年的事情呀。张副局这样想着，不由得苦笑。那时他负责一件案子，凶手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反社会人格，跑到小学里面连屠数人，临走时还放言干件更大的。那时监控和通讯技术都没有如今那么发达，主要都靠人力排查。他连闭眼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想着赶紧把手头的任务解决了再去医院，结果没想到老婆连几天功夫都没能撑住，病情一下子恶化了。而儿子就是从那时和自己变得生分起来，十天半月里能跟自己说一句话都是好的，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倔劲，竟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虽然想着要找机会爷俩好好谈一下，可他工作忙，难抽出时间，偶尔抽出时间儿子又未必有交流的欲望，所以六年来竟然真没面对面地沟通过、认真地听对方讲话，甚至连给对方做饭、买衣服、开家长会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张副局愧疚占了上风，所以面对儿子的时候没什么底气。唉，等他长大了也就能理解自己的无奈了。张副局老是这样安慰自己，竟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
所以当张副局长在下午四点多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张宁黎中午的时候过来跟我说，有试卷落在家里了想要回家拿一趟。我想着这也没什么，就给准了。结果下午第一节结束了他人也没过来，我赶忙打他手机、让同学联系他，电话打不通，同学的微信他也没有回...”班主任的声音流露出几分自责，“我们这边已经出去找人了。”
张宁黎会逃课去玩？！
张副局眼皮跳得突突，他可不这么认为。他这份工作得罪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该不会有人想利用他儿子...
* * *
陆欧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启动车子：“会不会大题小做了啊？张副局的儿子今年才上高一，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没事就溜出去到网吧里开黑。他说不定只是叛逆期发作，何况这距离联系不上也不过半天而已，也许只是手机没电了，再说这离24小时的失踪立案时间还差一大半呢。”
“张副局肯定比你更了解自己儿子。”霍天佼道。
“啧，这可不一定呢。我听说张副局跟他儿子关系很差。看来不会是之前跟他老爹吵了一架之后，预谋的离家出走？”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霍天佼叹了一口气。她刚联系了刘煦兹打听了点消息。张宁黎的手机GPS定位从下午2点多开始就没有和基站联接的信号数据了。看历史定位数据，对方确实是从学校离开去往家的方向，中途在好几个地方都有停留，最后消失在了车山路。
现在刘煦兹那边的ICT也是一片兵荒马乱，正集中所有不紧急的资源使用人像对比技术排查全市范围内的监控数据，车山路附近的监控摄像都是重点中的重点。
“咱们先去这个地方碰碰运气。”霍天佼说道。她并没有选择车山路，而是准备去张宁黎之前停留的几个地方，打算一一去看看。
陆欧开着警车鸣着笛闯着红绿灯赶到了目的地。幸亏这会儿里下班时间还差一点，要不然绝对会堵在晚高峰的车流里。
“到了。”
这地方闹中取静，旁边就是苏州河，周围有不少高档住宅。
“这儿，什么都没有啊。”陆欧环视了一圈。前面是横着的苏州河，竖着的是一条大马路，马路连着桥把河给越了过去。景色不错，小风吹着还挺舒服的。“就算信号有几百米的误差，也还是这一片。”
“那儿有监控。”霍天佼一眼就看见了马上旁边的那根路灯杆子上装得摄像头。不过看角度，这个未必能拍到正脸。如果拍不到正脸，那就不会被排查到。
“喂，是我，麻烦你调一下这个监控，编号是....”霍天佼需要场外援助。
于是刘煦兹又开了个任务窗口给霍天佼做私活儿，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查出别的问题来了。那个监控摄像的数据被篡改过！要不是他眼神好，看出那段时间前后画面里行人撑伞的方向不一致，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去看监控录像的后台有没有出问题了。
“这人的手法风格我觉得很像一个人，就是那个运营自杀网站的家伙。”刘煦兹斟酌着，“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吧。还有，原始监控已经被彻底删除了。”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本来想说还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恢复数据，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就在刚刚，来新消息了。”
刘煦兹给霍天佼的手机发来一个视频链接，她点了进去。
画面里是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他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嘴巴被黄色的胶带贴得严严实实，已经看不出来下半张脸的模样来。但眉毛眼睛以及鼻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张副局的儿子张宁黎。
背景只是一堵白墙，干干净净，不能提供任何线索。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再重复一遍，找出那个强（jian奸）我女儿的混蛋。期待你们这些警察的办事效率能快点，可以撑到这小子不被饿死。下一次直播会在明天上午，希望你们能给我带点好消息。”
“我看见有评论说怎么没有给线索？”
“说的好。线索有的，那就是我那未成年的女儿死了。”
那个一听就是变声器加工之后的、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说完这一句之后，直播就结束了，画面变成了黑色。
与此同时。
警局里的某处正忙作一团。
“这线索等于没给啊。对方女儿要是没死，也不至于敢绑架公安副局长的儿子。能到这个地方，那都是破罐子破摔了。”
“先把死亡时间范围锁定在半年之内搜索一下看看。”
“不行，人数太多了。”
“条件加上有□□报案以及未成年还很多？”
“早加上了，还是多。这全市有差不多几百个呢，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去排查吧。”
“那边ICT能不能从网络方面找出对方位置啊？顺便让那个直播网站也帮忙一下？”
“他们正在处理，目前还不行。那个直播账号是虚拟号，直接走的网站后门进去的，压根没法从手机号什么的查过去。”
“靠，这群天才不是很牛逼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点儿用处都使不上？”
“那还是先一个个看过去吧，案情越惨影响越严重的，就越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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