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得星辰满袖行

　　“对不起。”冰河似乎也没别的话好说。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阿布罗狄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到冰河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
　　冰河低下头看他，阿布罗狄带着隐隐的责怪向他使了个眼色。
　　冰河停了一下，向他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来立在维特多利亚小姐床边，仍然什么都没做。
　　阿布罗狄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能这样狠心？！
　　“你闹什么别扭呢？小帅哥？”维特多利亚小姐即使到了生命最后一刻，眼睛里依然不揉沙子，她喘了几下，低声唤道：“过来过来。”
　　阿布罗狄走到她身边，维特多利亚小姐摸摸他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脸，亲切地笑着问道：“你怪他不肯骗我，对不对？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
　　阿布罗狄点点头，眼眶仍是红红的，他低声说道：“反正……反正也不需要再骗你多久了……”
　　维特多利亚小姐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好孩子啊！不过，没关系的，我不在乎。”
　　“是因为，他真心待你，没有骗你吗？”
　　“不对。”维特多利亚小姐顽皮地向他眨眨眼，慢慢地说道：“因为能再见到他，我就已经感到无上的欢喜了。他骗我也好，说真话也好，我全都不在乎，怎样我都很开心。”
　　阿布罗狄似懂非懂，维特多利亚小姐也不再解释，转向冰河，微笑着问道：“你不记得我，我也不怪。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像我一样思念过一个人？”
　　冰河一时哑然，须臾，他带着微笑，说道：“没有。”
　　维特多利亚小姐狐疑地看着他，少年的笑容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与忧愁，眼睛里却散发着甜蜜而湿润的光彩。
　　“你心里有人。”维特多利亚小姐笃定地说道，少年目光之中那种对心中无法言说的痛苦甘之如饴的光彩，是她自己常常在镜中的自己眼中能看到的。
　　冰河缓慢又缓慢地摇着头，微笑又微笑着说道：“真、没、有。”声音坚定而清晰。
　　维特多利亚小姐轻轻闭了下眼睛，她坚信自己的判断，也坚信冰河没有骗她，这个疑问，怕是要带到坟墓里去。
　　“算了。隔了这么多年，再来这里，你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吧？说吧，只要你说出来，那东西就是你的了。”
　　冰河踌躇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说道：“我来，为了带走一个人。”
　　“哦？你还说你心里没人？”维特多利亚小姐眉毛一挑，调笑道。
　　冰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好了，不开玩笑了。”维特多利亚小姐不易察觉地轻叹了一声，“说吧，到底是谁。”
　　冰河转过头去，望着阿布罗狄微微笑。
　　阿布罗狄不明所以，傻乎乎地看着他又看看维特多利亚小姐。
　　维特多利亚小姐先是莫名其妙，紧接着目瞪口呆，再接下来惨叫一声：“他还未成年啊！”
　　冰河啼笑皆非，连声说：“你误会了！误会了！”
　　“你真不是为了……那个？”维特多利亚小姐竖起一根小拇指，警惕地问道。
　　若是以前的冰河，此时此刻只怕跳楼的心都有了，而现在，他只是苦笑着，耐心地解释道：“真不是。我来找他，只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约定。”
　　“那你跟我实话实说，你……你不喜欢男人吧？”维特多利亚小姐心惊肉跳地问道。
　　冰河好脾气地回答道：“嗯，我不喜欢男人。”
　　维特多利亚小姐安心了一点，但她突然想到一点，又惊跳起来问道：“也不喜欢小男孩吧？”
　　冰河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一般都选择珍爱生命，远离熊孩子。”
　　“那好吧。”维特多利亚小姐疲惫地躺回到床上，她向阿布罗狄招招手，低声问道：“你叫……算了，不重要，孩子，你愿意跟他走吗？”
　　阿布罗狄转过头去看看冰河，又转过头望着维特多利亚小姐，默默地点了点头。
　　“乖。”维特多利亚小姐摸摸他的头，将他向冰河的方向轻轻推了推，示意他把孩子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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