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子 作废版

　　程璧合说的话我又岂会不明白？

　　只是朝廷已经决定动手，又怎会因为斐逸这堪比“临时抱佛脚”的投诚而改变想法呢？

　　如今事实早已经不重要，要想活下去，就得靠自己的实力来保护自己。

　　程璧合好像并不懂这个道理，他看着我，眼中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昂，只有不解。

　　我不由得叹气，只能用他能理解的问题来问他：“倘若有一天，程家钱庄的某个小钱庄太过壮大且日益失控，甚至还有压过你们直接掌管的大钱庄的势头，你会怎么做？”

　　“派信得过的人过去管啊。”程璧合毫不犹豫地说。

　　“那如果这个小钱庄在得知你们要派人过去接管他们之后给你们大笔分红，想让你们继续给他们自由，你会怎么做？”

　　“嗯……”程璧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照你所说，这钱庄是有能力的，我肯定不会舍弃这部分入账，所以我不会废掉这个钱庄。但也不会继续不管，至少会派个信得过的人过去盯着，现在程家下面钱庄的当家人就是分两个，一个是我们派下去的，一个是钱庄伙计提拔上来的。”

　　这脑子不是挺清醒的吗？我心中默叹。

　　“云下七十二渡口本身就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组织，朝廷明面上必然不会与我们‘勾结’，所以不会像你所想那样派人过来直接掌管。而七十二渡口内部又有些排外，他们也没办法暗中安插人手进来。所以，在朝廷眼中，我们就是一群不可用之人，即便我们还没有做任何背叛他们的事情。”

　　程璧合的昂扬斗志瞬间熄了火，他托起下巴，翻着白眼看向我，道：“所以你就打算直接硬干了？”

　　“你觉得我敢吗？”我被他这态度惹得有点火，十分怀疑他是故意拿我开涮。

　　“那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的目的？”他往后一倚，双手抱在前胸，摆出了看热闹的架势。

　　我长出一口气，稍稍理了理思绪，然后才跟他说起了我这么做的原因：

　　“斐逸他安排了那么多事情，但是却一件也没有让我知道，我有直觉，在不到他预先计划好的那个时间里，他可能不会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我和他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又完全一副……”

　　“算了，总之就是一副靠他自己不太行的样子。”我摆了摆手，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明说出来，而且，我也不希望我那个想法成真。

　　“为什么会有不太行的样子？”

　　一旁的程璧合却对我无心的一句话来了好奇心，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瞪着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当时斐逸教主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他还能什么样？就是什么都不说呗，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深陷麻烦，可他自己却完全不告诉我怎么救他。”

　　其实这不是我的心里话，见斐逸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只觉得他快死了，可这话我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所以，如果我们不行动的话斐逸教主就危险了？”程璧合已经上道了，说的话也在我的期望之内。

　　我对他点了点头，“嗯，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他也不算是到绝境吧，还有人能稍微照顾一下，但是我们现在只剩两个月多点的时间了。超过这个时间我就不知道他会被送去哪里了。”

　　程璧合又好好坐了回去，靠着椅背沉思了起来。

　　我不打算看着他想，正好自己还有些琐事要问，所以就直接打断了他：“我有事问你。”

　　“嗯？”程璧合抬头看向我。

　　我问道：“我们先前见面那一次，那只女鬼是怎么被解决的？”

　　“你不记得了啊？你当时把她封印起来了，后来你就晕死过去了，是教主亲自来把你带走的。”程璧合说。

　　“教主亲自来带我走的？”我有些意外，“那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有用的，就是谢谢我们照顾你什么的，然后就走了。”程璧合回。

　　“不过我有一点很在意，”程璧合挪着椅子坐到了我身边，“在你被雾流花她们抓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一副惨样，教主和教主身边其他人的脸色也同样很吓人。云下七十二渡口真的只遇到了你刚刚说的那么一件糟心事吗？”

　　“你以为还能有什么事？”我也没那个耐心把那些历史遗留问题一点点讲清楚，更不想把八月十五的那次意外泄露出去，想着随口糊弄过去，却被程璧合紧抓着不放了。

　　“云下七十二渡口身份特殊，一直以来都被江湖各路人士所怨恨、仇视，我担心在这种时候有人会趁机下手，对我们不利。”

　　他说的我也都懂，但这时候却顾不上管了。

　　“这些事情不用你多想，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拍了拍摆在他面前的纸，“这些人这些店铺你都认识吗？”

　　程璧合捧起纸看了许久，眉头也跟着越皱越紧，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又开始说话：“这些都是大铺子，有些跟我们也有合作，有些还合作得很频繁密切，怎么了？”

　　“这些都是斐逸削减去的产业，朝廷也应该明白你们跟云下七十二渡口的关系。碍于你们的价值，朝廷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但不干涉也是不可能的。我去过国都外的茶铺，他们还不知道七十二渡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来其他人也是一样，教主的命令对他们应该还有用。”

　　“你想做什么？”程璧合看向我，睁大了眼睛。

　　我把自己那块玉牌拿了出来，交给了程璧合，“你们不是缺钱？刚好教主好久没收钱了，你就拿着这个照着这个名单收钱就行了。”

　　“啊？”程璧合往后避了避，“我去收钱，这别人也得肯给啊，我这张脸他们又不是不认识。”

　　“你不必担忧这些，我已经替你想好怎么做了。”我说，随后又把云下七十二渡口以往收钱的办法告诉了程璧合。

　　云下七十二渡口向下面的人收钱的时候不是拿个袋子挨家挨户要的，而是跟下面的人约定好，让他们花钱向我们“买”一些东西，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把钱给我们，但是我们并不会真的交易什么货物，或者说交易的货物的价值远低于他们给我们的数额。

　　这些是前任教主想出来的法子，原因就是这些店铺的生意越做越大，赋税越发受到官府重视，每月额外多支出的钱总会引起怀疑。而且，如果我们直接作为东家分红，又很容易被人抓线索、摸底细。两种办法都行不通，所以只能用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解决问题。

　　而我们给出去的规定是：不论“卖东西”的人是谁，只要有教主信物在，那就有资格收这个钱。

　　以往教主也是拿这个令牌做信物，所以并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但教主已经不止一个月没收东西了，这件事还是得找个理由。

　　“若是有人问起为何拖到现在，你就说前几个月教主一直在忙前任教主的祭日，别的不多说。”

　　“嗯……行吧，我可以找个熟悉的人试试。”程璧合收起了玉牌，“那这次我们要卖什么东西给这些人？”

　　“我待会儿会一一对应地写下来，到时候你看着做就好了。”说完，我又取了一张纸摆在面前。

　　程璧合出神地看着纸面，然而我却没有动笔。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怎么了？”

　　“在我写这个之前，我还有问题要问你。”我道。

　　“嗯，那你问。”程璧合点了点头。

　　“我们云下七十二渡口跟你们程家的钱庄究竟维持着怎样的关系？”我放下笔，注视起了他的眼睛。

　　程璧合的眼神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垂下了视线。

　　看得出他的犹豫，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他对我还不够信任。

　　我道：“我现在是唯一可以帮到你的人，也是你最该相信的人，你越早坦白，事情就越顺利。”

　　程璧合抿了抿嘴，纠结许久之后终于开口：“我们……我们不用给教里分钱，但是，但是要替教里看好各地商贾的钱财流动，好让教里明白天下财力孰强孰弱。”

　　他说这话我才意识到，我们对各地名流的了解程度好像确实有些太过了。

　　“这事从来都是不外传的，若是让人知道我程家泄露这些消息，知道我程家失信于天下，那程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重创。”

　　“放心好了，”我劝慰他道，“云下七十二渡口本身就是出了名的嘴严，我也不是会乱说话的人，你不必这样忧虑。”

　　他忙向我解释：“我也是怕万一。如今程家这个样子，受不得打击……”

　　“唉～会好起来的，”我重新拿起笔，“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也会解决好云下七十二渡口的其他事情的。”

　　“如果真的能如你所说，那今后你遇到什么麻烦，程某人必当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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