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被撩到脸红啦

　　第二天，一行三人匆匆结束了扫墓。

　　鹿母这几天大约是身体抱恙，鹿父和鹿母在C城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当天直接飞回澳洲。

　　鹿岩跟着他们回了C城，又一路跟他们到机场。

　　鹿母这几天胃口都不太好，脸色有点难看，大约还是对鹿岩的态度不满意，没有说话。只有鹿父道：“你如果来了澳洲，在这边念完书再工作几年，不出意外就能顺利留澳，多好啊。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鹿岩却好像还是没有被说动的样子，只是点点头，看着他们取了机票，托运行李，便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鹿岩一直在考虑他父母的话。

　　父母这一趟回来，他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今年回国如此频繁，明明快三月才走的，四月初又飞了回来，原来是想要他也一起过去。

　　他大概猜到并不仅仅是他们把生意转移过去了这么简单，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国外，他们彼此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有其他的特殊情况，应该也不会这么急切的要他改申澳洲的学校。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站在地铁上给钟途发信息。

　　翌日下午，在钟途工作的律所旁边的咖啡店里，鹿岩见到了钟途。

　　钟途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小姨突然这么急切的要你去澳洲留学再申请留澳，是因为她生了场大病，而不是他们跟你说的所谓的‘把生意转过去了’？”

　　鹿岩点点头：“她脸色真的很差，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钟途沉吟片刻：“这样也不是说不通，只是……”

　　鹿岩问道：“只是什么？”

　　钟途有几分迟疑：“我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很奇怪。不管你在英国还是澳洲念研究生，其实都只要一年，一年而已，我觉得不至于这样催你。”

　　鹿岩：“我也觉得是这样。这些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国外，不也这样过来了吗，如果说是想和我一起生活，早些年干什么去了？”

　　钟途劝道：“阿岩，不要这样揣测你的父母。”

　　鹿岩没有说话。

　　钟途道：“阿岩，我的建议是，找个时间跟他们视频通话，开诚布公的聊一聊，问清楚原因。”

　　鹿岩应了一声，又听见钟途道：“明天你还放假的吧？下午要不要跟我回我家一趟，去我家吃个饭？我妈老是惦记着你呢。”

　　鹿岩说好，知道了，转身买了单，坐上了回家的地铁，钟途也回事务所继续工作了。

　　鹿岩站在地铁里，耳机里随机播放着歌单里的歌曲，他双手插兜，表情冷淡到有些漠然。

　　有些话不说，不代表他心里真的就不在乎，真的就毫无芥蒂。

　　从高中开始，这么多年了，家长会从来没有一次出席过，鹿岩也不愿意让别人来开，于是每次家长会他都是板着一张脸，自己坐在一大堆家长中间，接受着来自各方的奇异目光。

　　生日的时候也极少出现，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个视频邀请，和一个大大的红包。

　　人家全家上下都为高考分数焦心不已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对着填报志愿的书翻了好久，最后打了个电话给钟途，又在志愿上填上了C大。

　　得知自己被C大录取之后，他把录取的截图发给鹿父鹿母，换来的是一段接起又匆匆挂断的、四分钟的语音通话，和银行卡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大笔钱。

　　为什么一点都不懂他呢？

　　上大学之前，几乎每一个节日都是他一个人过，甚至于有几年的大年夜，他都是一个人过的，因为澳洲不过春节，鹿父鹿母也就鲜少特地赶在春节的时候回国。

　　上大学之后，因为跟钟途在同一个城市，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钟途会时不时请他吃饭，有时候会拉他出来聊天；室友也会有事没事就约着叫他一起出去玩。

　　可是除了这些人之外，没有人对他好。

　　鹿父鹿母的行为多多少少对他产生了影响，血浓于水的亲人待他尚且如此，又如何敢期冀他人的好意？

　　所以他在严羽面前才沦陷的这样的快。

　　素不相识的时候严羽就替他叫车回家，还付了车费；认识了之后三天两头的带他吃饭；因为和钟途熟识，所以也把他称为“我家小孩儿”；熟识了之后带他一起跨年；亲自把他送去一个并不算太重要的考试的考场；在他一个人生病在家的时候去他家看望他……

　　这样的一个人，愿意包容他所有的逾越和任性的一个人。

　　他是如此的温暖，在他面前，鹿岩仿佛在绝境中看见希望的人，太想靠近，却恰恰是因为太想，而不敢置信，而放慢了靠近的速度。

　　一想到这里，他一时竟有些情难自控，心跳竟渐渐急促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给严羽拨了电话。

　　拨出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现在还是小长假，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严羽。

　　可是电话才响了两声，严羽的声音就从听筒另一端传了过来：“阿岩？”

　　严羽温润的声音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鹿岩终于从刚才那样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严老板？”

　　严羽笑道：“嗯？回来了？”

　　鹿岩应了一声。

　　两人随便闲聊了几句，严羽嘱咐他有时间的时候来一趟公司，把学校和专业确定一下，毕竟距离申请季的开放没有多久了，还说公司楼下开了一家甜品店，每天都得排很长的队，等鹿岩来了他们一块儿去凑个热闹。

　　鹿岩听着他东扯西扯，也跟着笑，刚才还有的几分沮丧现在也都没了，但心里还是暗暗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鹿岩洗漱好了，带上护照就直奔市里还比较出名的一家旅行社，要人家帮他□□。人家问他办哪儿的签证，鹿岩说，澳大利亚。

　　手续并不算复杂，鹿岩咨询完后把自己要交的材料都记了下来，准备这几天弄完之后再同护照一并交过来。

　　旅行社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他又回了趟学校。

　　鹿岩的专业倒是有这点好处，大三下学期，大半个学期都基本没怎么排课，时间全部空了出来，给每个学生分配一个导师，双方共同去完成一个科研任务，当然，还是学生为主，老师只是起指导和把控大方向的作用。

　　鹿岩虽说之前都在准备雅思，但这个论文也没落下，他今天就是来交初稿的，初稿交给导师之后，他就能歇一会儿，主要就是等导师的反馈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陈以群，问陈以群在不在宿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上了寝室楼。

　　他最近在学校都住的少，今天出门又忘了带寝室钥匙，于是站在寝室门口敲了好半天的门，才看见陈以群穿着扣子都没扣好的睡衣，袒露着一大片胸口，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来给给他开门。

　　寝室里只有陈以群一个人，其他人大概都出去了，鹿岩大剌剌的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又挤兑陈以群：“群少，这都过了十二点了，您还没睡醒啊？还不起来吃饭，一天就准备吃一顿呢？”

　　陈以群给他开完门就爬上了床，脑袋闷在被子里，含糊道：“我他妈七点多才睡，这才睡了多久啊，你就来吵我。”

　　鹿岩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了，这人准是昨晚又蹦迪去了，今天早上才回寝室睡觉。他笑道：“清明节还蹦迪呢？你也真是有雅兴，也不怕跟你蹦迪的都是孤魂野鬼？”

　　被他这么一搅和，这觉是肯定睡不着了，陈以群把被子掀开，下床去洗漱，含着牙刷对鹿岩道：“说吧，岩少今儿找我又有什么事儿啊，您可真是太久没回学校了。”

　　鹿岩悠悠道：“我没准备干嘛，就是回来把论文的初稿交了，就想着顺便找你吃个饭。”

　　陈以群瞪大了眼睛：“这才几月啊你就把初稿给交了？牛逼啊！我都还没怎么动笔呢。”

　　鹿岩正色道：“我这个月得出国一趟，处理点事情，不一定能及时收到一些消息，要是学校这边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或者通知，你记得告诉我一下。”

　　陈以群站在窗户前刷牙，含着一口泡沫，逆着光，冲鹿岩比了个OK的手势。

　　陈以群这人真的是骚包又鸡毛，鹿岩差不多十二点到的宿舍，之后看着陈以群从起床，到出门，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期间陈以群洗漱、冲澡、挑衣服、抹发胶、喷香水，居然还往脸上擦了保湿水，嘴上还跟鹿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鹿岩看到最后都惊呆了，他开口道：“说好的钢铁直男不护肤呢？你这就差敷个面膜就弄完全套了吧？”

　　陈以群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爱情的结晶，我能不用吗？”

　　鹿岩还是没缓过神来：“不是，你一直男整这些干嘛，我不是直男都不这样啊。”

　　陈以群面无表情：“所以你现在还是单身，懂了吧？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鹿岩不说话了，想起他的严老师，心想等他把严老师追到手在之后，一定要好好带到陈以群面前炫耀一番。

　　于是，离两点还差一刻钟的时候，鹿岩和陈以群终于出门去吃饭了。鹿岩问陈以群要不要把他女朋友带上，陈以群摇摇头，说他女朋友嚷嚷着要减肥，好几天不跟他一块儿吃饭了，每天的情侣活动仅限于在晚上两个人一起散散步。

　　两点实在算不上餐点了，两个人好一会儿想，最后还是去吃了火锅。

　　两个成年、大学未毕业的年轻男性，一个直男一个gay，聊来聊去话题也都围绕着那些东西，运动、学业、工作、游戏、未来。

　　以前他们两个之间从来不聊爱情的，因为两个人的审美和取向完全不一样，陈以群喜欢肤白腰细貌美的大长腿，鹿岩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斯文败类，虽然他俩都挺喜欢大胸的，但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可是自从陈以群脱单之后，五句话有三句都在提他女朋友。

　　鹿岩开始没说话，只是在陈以群回忆爱情的时候装聋作哑，手上多夹了好几筷子的牛肉下锅涮好，又夹起来吃了。可是陈以群第六次提起他女朋友的时候，鹿岩抬起头，面无表情道：“陈以群，你要是再提你女朋友，这顿我就不请客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买单吧。”

　　陈以群想了想：“那意思是，只要我买单，我就能一直讲我和我女朋友的事儿？”

　　鹿岩：“……你看我像是这个意思吗？”

　　陈以群也不装傻了，真的闭上了嘴巴，在鹿岩生闷气的时候干掉了大半盘羊肉，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傻笑。

　　等到鹿岩回过神来，发现装肉的盘子已经基本上空了。

　　……妈的，臭直男。

　　鹿岩气不打一处来，又伸手加了一盘肉，却看见手机上跳出来一条消息提醒。

　　严羽：【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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