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被撩到脸红啦

　　鹿父鹿母进来之后没急着坐下，倒是在整个房子里转了一圈。

　　鹿母评价道：“没想到你一个人过的还不错，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会看到一个狗窝。”

　　鹿岩：“这次你们大驾光临，准备呆几天？”

　　鹿父：“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看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回趟老家，看看奶奶。”

　　鹿岩一口答应下来。

　　鹿父：“今天已经大年二十九了，我们就大年初一早上回老家吧。”

　　鹿岩的爷爷几年前已经过世了，好在走得很安详，梦里离开的，也没有因为生病受什么苦难，已经很难得了。爷爷离世后，奶奶一直一个人呆在老家，不肯搬到大城市来，跟小辈们住到一起，说是习惯了那样的生活，不愿意做太多的改变了。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儿女子孙才会回老家，看看她老人家。

　　鹿岩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对奶奶的感情很深，能有机会回去看她，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除夕夜当晚。

　　他和父母呆在家里，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等着五星级酒店给他们送餐——鹿岩厨艺根本上不了台面，鹿母十指不沾阳春水，鹿父就更不用说了，是宁愿去外面吃也不愿意自己动手做的款式。

　　春节联欢晚会还没有开播，电视上还在放着不知名的无聊节目，鹿母大约是坐不住了：“阿岩，你这一年怎么样？”

　　鹿岩给手机锁屏，却没有抬头看鹿母：“还行吧，过得去，也没出什么岔子。”

　　鹿母点点头，片刻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前段时间我让钟途替你找了个留学中介，你们处的还好吧？”

　　鹿母突然提起严羽，连带着鹿岩整个胸腔都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可他面上什么都没露，只是淡淡道：“是挺好的，在学业这方面对我挺负责任的。”

　　鹿父看了他一眼，笑道：“在学业方面负责还不够？你还想人家怎么样？我觉着那小伙子挺不错的，还给我和你妈都发了邮件。”

　　鹿母又道：“阿岩，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以后怎么打算的？”

　　鹿岩把手机揣回兜里：“先念完本科和研究生再说吧。”

　　鹿母还想说点什么，可门铃已经响了，鹿岩起身去开门。

　　五星级酒店果然还是五星级，同样是外卖，可送餐的架势却与普通外卖大有不同。

　　鹿父鹿母大概是在国外呆久了，点餐的时候习惯性的点了西式餐点，全然忘记了今天是除夕，应该是要吃点传统的中式餐点，讨个彩头才是。

　　对面的鹿父鹿母已经开吃了，鹿岩坐在这一侧，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他是实在不喜欢西餐，更不用说这种三分熟五分熟带着血丝还毫无热气的肉。

　　所以他的目光在快被堆满的桌上扫了一遍，最后只能伸手拿了一碗奶油浓汤、一块面包和一个布丁。

　　鹿母注意到了鹿岩基本没吃什么，到底还是有点歉意的——点餐的时候习惯性只顾着他们两个人的口味了，却忘了鹿岩是吃不惯西餐的，她开口道：“阿岩，要不你再点一些其他的你爱吃的？”

　　鹿岩就等着这句话呢！

　　一个小时之后，鹿家的茶几上堆满了鹿岩点的外卖：炸鸡、啤酒、汉堡、薯条、寿司、披萨，以及一大袋袋装零食，洋洋洒洒摊开一大堆。

　　鹿父还颇有兴致的样子，吃一块炸鸡，又吃一份寿司，右手还端着一瓶啤酒，想要跟鹿岩干杯。
　　只是，鹿母的脸色有点难看。

　　如果时光倒退十年，她可能直接就开骂了，小鹿岩大概会苦着脸一边拎着袋子把这些东西都丢掉，一边不忘在拿去丢到垃圾桶的路上还偷偷往嘴里尽可能的多塞一些。

　　可是十年后的除夕夜，她却不愿意开口去斥责鹿岩了，他的生活习惯也好、为人处事也好，鹿母都已经尝试着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宽容、去接受。

　　她知道，她和鹿岩，年幼时是最亲密的人，年纪越大，反倒越生疏了，大概是怪自己的。

　　所以最后，鹿母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仿佛对鹿岩和鹿父惊诧的眼光无知无觉，伸手拈起一根薯条，沾着番茄酱吃了。

　　像是对儿子的无限宠爱，又像是对儿子的无声妥协。

　　春节联欢晚会渐入高潮，今年的小品愣是把鹿父和鹿岩都笑出了眼泪。

　　电视里开始跨年倒数的时候，家里安静的很反常，和电视里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鹿岩抱着毯子窝在沙发里：“我们是不是有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不正式也不健康的东西，然后一起跨年了？”

　　客厅里只剩下主持人堆砌着不知是假笑还是真笑的脸，和“321”的倒数。

　　1字的音刚落，他们三个人的手机突然响起接连不断的信息提示音，大概是来自亲朋好友的新年祝福。

　　大家都低下头去查看手机上的消息，对刚才的问题避而不答。

　　鹿岩刚才问出来的问题，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答案。

　　是的，很久了。

　　上次这样，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大概是鹿岩还没有长大的时候，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的事情了。

　　鹿岩滑开手机，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来自老师同学朋友的千篇一律、一看就知道大概是复制粘贴过很多次的新年祝福，随便挑着给几个人回复。

　　这时，屏幕最上方跳出来两条新消息。

　　严羽：阿岩，新年快乐。

　　还有一个是红包。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祝福，鹿岩却突然有一瞬很想哭。

　　他想，这算什么呢？

　　好些天的不闻不问，到最后以一句不温不火的新年问候收尾吗？

　　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把手机收起来，没有回复，也没有收红包。

　　初一一大早，鹿岩一家就开车回了老家，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奶奶家楼下。

　　鹿岩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拎进奶奶的屋子，奶奶置之不理，先拉着鹿岩好一番打量。

　　鹿岩也不恼，眉眼弯弯的看着奶奶。

　　两代人，从彼此眼中，隔着岁月鸿沟，隔着阅历深浅，看见了自己。

　　奶奶抓住鹿岩的手：“我们阿岩呀，现在也长大了，等阿岩呢，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再讨一个好媳妇，奶奶就放心啦。”

　　鹿岩乖乖的笑：“好。”

　　奶奶的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湿润了：“这样的话，奶奶也就没什么再要牵挂的了。”

　　鹿岩皱起眉头：“奶奶，大年初一，不要说这样的话。”

　　奶奶拭了拭眼角，看见鹿父鹿母，又笑起来：“好，不说，奶奶中午做了你以前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鹿岩也笑：“现在也爱吃。”

　　奶奶进厨房忙活去了，鹿岩一个人坐在客厅，在琢磨奶奶刚才说的话。

　　鹿岩有点惭愧，心想，找份好的工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讨媳妇的话……怕是不能实现了。

　　到了饭点的时候，钟途一家也来了。

　　对于鹿岩来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钟途了，而且不可避免的是，他看见钟途，就会习惯性的想起严羽。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严羽联系了。

　　钟途看见他：“你这小子，就算在C城，跟我的联系也不多嘛。”

　　鹿岩回想了一下，发现比起跟钟途见面的次数，自己真的跟严羽在一起呆的更久。这样想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钟途跟鹿父鹿母问好之后，跟鹿岩一起坐到了房间的另一侧。

　　他看着鹿岩笑：“怎么样？这学期还好吧？有好好准备留学吧？”

　　鹿岩笑着应道：“有的。都按着羽哥说的做了。”

　　他看着鹿岩仅仅是提起跟严羽相关的东西，嘴角都会不自觉的上扬的时候，心想鹿岩大概是一头栽进了严羽的坑，而且还栽的不浅。

　　鹿岩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不知道在干嘛。

　　钟途一边慢吞吞的喝着手里的热水，一边想起来前几天和严羽出去喝酒的时候，他和严羽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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