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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小姐,这衣裳真是好看得紧。”娇杏同张妈一并将衣服牵展开来。
花蕊她用了泛光的银线勾的,鹅黄色的重瓣牡丹贵气逼人从左肩铺展过去,深紫色的锦缎透着华贵,嫩白的单瓣牡丹依在下方,铜绿色的枝叶恣意舒展。
“到今天刚好一月,你们将衣物送到苏府。”初夏想了想,“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一趟的好。”
这衣服从动剪子开始,一针一线都是初夏亲自动手的。
“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恩。”
“是翁掌柜吧?请随我进来罢。”苏府高门大院,屋子一重接一重,令人咂舌。
初夏和娇杏只管埋头跟着前头的婆子进了后院。
“夫人,翁掌柜来了。”
“进来罢。”这声音就是一月之前上门的那位美妇,苏夫人。
“你就在这等着罢。”娇杏被拦在门外,初夏点了点,示意她耐心等着。
“夫人衣服做好了,请您过目。”初夏拿出箱子,正欲打开。
“不慌,不慌,掌柜的手艺那自然是信得过的,孙妈,上茶。”苏夫人压了压手,让初夏坐下。
“不知我可否能唤掌柜的一声初夏?我从第一眼见着姑娘,心下满心喜欢,觉着我们缘分不浅。”苏夫人莹白的手指配着丹蔻,美艳极了。明明说的话也是极度动听,初夏却偏生感觉出来威胁。
“承蒙夫人错爱。”初夏不应行也不应不行,“夫人可看看衣裳。”
“行了,行了。孙婆,把衣服收起来,把银子给了掌柜的,看来掌柜事多繁忙,那我也就不好多加挽留了。”苏夫人还是温言软语,对初夏来说都如同芒刺在身。
“那奴家先行告退,提前祝夫人佳节好!”初夏欠了欠身,提起空箱子告退。
“翁掌柜的,请稍稍留步。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翁掌柜才貌无双足智多谋,能凭一己之力在京城过生活,实属不易。但人呐,要知足,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也别多惦记,尤其惦记别人的东西。翁掌柜是聪明人,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对吧?”
“初夏愚钝,望夫人明示。”初夏搁下箱子,回转身,看着苏夫人。这事今日要不解决了,以后会没完没了,总会寻着错来生事端。
“倒有几分胆色。只是不知道这胆色是莽撞还是真不怕事就两说了,不过这不重要。”苏夫人吹了吹刚做好的指甲,正过来翻过去端详了一番,“可若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了。”
“初夏愚钝,那不如请夫人明示。我是拿了谁家不该拿的?惦记了谁家不该惦记的?我翁初夏虽说不是出身名门望族,但自问我做人做事问心无愧。既然夫人有疑问,那请夫人但说无妨,初夏若错了,则改,无错就做个警醒。”话说到这个份上,无非就是要她坦白自己招惹了年希尧,又撺掇了苏静怡。
“你。”苏夫人面色一沉,声音终于尖锐了起来,“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孙妈。”
“夫人是想闹得人尽皆知?”
“你威胁我?”
“不敢。”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抛头露面,在外经营这为不检点。”苏夫人站了起来,伸出俏生生的手指着她,突然像怕沾了脏东西似的,缩了回来,“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勾引人未婚夫,这为伤风败俗,再过分些是要浸猪笼的。其三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做着卖布的勾当,实际上却行着男盗女娼之事,唆使他人违抗父母。”
初夏扬唇大笑,苏夫人一愣,明明一寡淡女子笑起来却如此张扬妩媚,此人不灭,祸患无穷。
“夫人,我自食其力凭自己双手吃饭,何罪之有?这天下不是所有人都像夫人这般好福气。其二,至于你说勾引谁的未婚夫,无凭无据,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不能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污人清白。至于其三,我没有做,也不屑做,至于其他人其他事,我不想过问也无权过问,我只想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知夫人能否高抬贵手?”说完,初夏垂着眼睑,欠着身。
“好大的胆子,好一个不知廉耻的下贱胚子。孙妈,来人。”
“夫人,我劝你最好不要。静怡为人心思单纯,她若知晓她那温柔善良贤淑的母亲大人是这样一个模样,不知道她会做如何感想?”初夏补了一句,“按说,苏小姐应该已经进府了,或者说她已经在来您这的路上。”
“好,好,好。”苏夫人一口说了几个好字,气得发抖。
“苏夫人,请您听初夏一句肺腑之言。静怡是您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她是您女儿,难道不应该听听她最真实的想法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不假,难道这些比起她以后的幸福会更重要么?女人不应该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么?”
“你到底是谁?哪里来的这番说辞?妖言惑众!女人在家从父父亡从兄,在嫁从夫,父亡从子,三从四德,女戒,到底有没有人教你?”苏夫人脸上明显带了慌乱,声音不复那般笃定。
“夫人,女人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对自己未来负责。在这个时代我们看不到,但不久的将来,那个世界里的女人都会平等自由。”
“娘,娘,您在屋里么?”静怡的声音满是慌乱,还装作若无其事。
“你这丫头,做什么如此匆忙?”苏夫人又恢复成那个美艳绝伦的人。
“我这不是想你了么?”静怡撩了帘子跑了进来,“啊,这不是初夏掌柜的么?娘,您也找她做了衣裳么?”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你不是老念叨锦绣布庄的掌柜有一手好绣活么?这马上八月节了,我就找她赶制了一件,来来来你给看看?”
“这么好看啊!要不是我穿不得,我肯定不舍得给娘。八月节肯定就属娘亲最美了。”
“就你这丫头会说话。累了吧,去洗洗脸,准备吃饭了。”
“行,那我走了啊。初夏掌柜你用完了吧,正好我也有衣裳让她做,我先借走了啊。”静怡冲她一点头,初夏看见苏夫人眼里满是警告。
“初夏姐姐,我替我娘跟你道歉。”静怡委委屈屈。
“没事,你母亲也是站在她的立场,你也要学着理解她,那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衣裳你可有什么要求?”做戏也要做全套。
“你看着做,到时候我让宝珠去取,你别上门了,我娘可是不好相与的。”
“恩,我知道了。”
“初夏姐,我表哥出门了,得些时候回来。”静怡又补了一句。
初夏抬眼去看静怡,静怡笑嘻嘻看着她,好像看穿了些什么。
人小鬼大啊。
“主子,刚收到京城的信,夫人问你何时能回?马上八月节了,表小姐也有寄信。”添喜递过信。
“差不多了。静怡?”母上大人的信一如既往的问好,问归期。这静怡素来不写书信给他的。
越到后面,年希尧脸色越发的难看,黑得如同炒菜的锅底。
添喜纳了闷了,这苏大小姐又惹什么幺蛾子了。不对不对,该不是那翁家姑娘有什么事吧?
“主子,这是怎么了?”
“快,磨墨,我要回信。”
翁府。
“小姐,有信。”
信很短:不要怕,等我回。落款年希尧。
初夏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打湿了书信,这是加急事件。至于年希尧如何知晓,不外乎是静怡在从中做了斡旋。
一宿未眠。
“小姐,早。”娇杏端着早饭过来了。
“早。”初夏神清气爽。
“小姐有事?”娇杏狐疑。
“没事,今天天气可真好啊。”初夏眉眼盈盈。
好什么啊,下雨天,还大雨。
小姐该不是昨天在苏府刺激很了吧。娇杏这话不敢说出口。于是,翁家一整天除了初夏开开心心,其他三人小心翼翼了一整天。
年府。
“老爷,这事您看?”苏寻绿也就是年夫人看着还在忙公务的年遐龄。
“允恭按他这个年纪,早已娶亲,他一直不应,我们也没有逼过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假,儿大不由娘也不假,他不小了,就由他自己折腾吧。”
“那苏家如何答复?”
“这不马上八月节了么?刚好是个契机,借着机会说明了,也不耽误人姑娘。不然到最后亲家做不成,还成冤家。”
“那就听老爷的。”
“夫人不是一早就如此打算的么?”年遐龄搁下笔一笑。
“老爷可不要取笑我。我一妇人哪知道这么多。”
“我家夫人可不是寻常女子,要是个男儿身,入朝为官也必不在话下。想来也是静怡那丫头早先跟你说过此事,所以今日收到希尧这封信,你明显松了口气。”
“还是老爷厉害,一眼就看穿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寻个错,让苏府回了我们就是。”年遐龄拍了拍夫人手,“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歇着,夫人你不可许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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