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大嫂不难当

　　“请问翁家小娘子可在？”娇杏开门一看，是个婆子在叫门。

　　“请问您是？”这人面生得很，穿戴中上，不大像会到她们这种铺子做衣裳的，不过说不定是老主顾牵线过来的。

　　“老身孙氏，我家夫人有件衣服要得急，劳烦姑娘问问你家小娘子能不能做。”

　　“孙妈妈请到屋里稍作歇息，我去去就回。”娇杏把门推开半扇。

　　“不碍事，老身就在此等候就是。”娇杏探头张望了一下，拐弯处那儿停着一顶轿子，心下了然，说了句劳烦孙妈妈稍等，转身进了屋，又让妮儿在院子里侯着，有事唤人。

　　毕竟院子门她还没关呢。

　　“孙妈妈，我们掌柜的有请。”娇杏打开另外半扇。

　　“那姑娘稍等，老身去请了我家夫人来。”

　　这夫人身形丰满高挑、容貌美艳绝伦，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衬得身上的珠光宝气华服都黯然失色。饶是初夏也算个容貌出众的女子，面对这位风情与美艳集一身的女人，也不得由得惊叹一句：果真是个尤物。

　　“夫人，请坐。”初夏正欲唤张妈看茶，只见后面跟进来两个丫鬟捧着坐垫靠枕，手脚麻利地铺好，美妇这才扶着孙妈的手落了座。

　　要换个人这么做，初夏只想吐槽一句：矫情、做作。于是初夏稳着不动，把“看茶”二字也给咽了回去。

　　果真，后面又进来两个丫鬟，拎着茶盒就进来了，洗刷蒸煮一套完整的流程走下来，茶香四溢，好茶。

　　这美妇倒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让丫鬟也给初夏上了一杯茶，初夏哭笑不得，大大方方接过了过来，果然是好茶。

　　美妇挥了挥手，丫鬟们悄无声息退出了翁家，就跟来时一样安静。

　　这下前厅就只剩美妇、孙妈和初夏了。

　　“不知夫人想做件什么样的衣裳？又何时想要？”初夏觉得这夫人不是来做衣裳的，来特意来她家“野炊”的，只差没带锅碗瓢盆了。

　　“翁掌柜对吧？”这美妇声音如黄莺婉转清丽，让人闻之心驰神往。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是，不知夫人您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看看这个图样是否能做。”这美妇略初夏的问题，直奔主题。

　　孙妈接过宣纸递给了初夏。

　　这图样倒是不难，都是常见的样式，赶制一件应该不会很难。既然找到自己，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不知夫人想用什么样的布料？”

　　孙妈摇了摇手中的响铃，铃铛虽小声音清越，初夏一愣神差点笑出来，还真是有办法啊。

　　很快门外进来六个丫鬟，各自捧了两匹布料。

　　“你看用哪种合适？”美妇一上来就抛了难题。

　　既不说衣服谁穿，也不说衣服何时穿，用在何种场合，就要人断定用何种颜色、何种料子，还真是让人为难。

　　初夏欠了欠身，上前去看了看布料，伸手摸了摸，又回头再看了看宣纸上的图片，心中有了个大概。

　　于是复欠了欠身：“请恕初夏失礼，这些布料都不大适合，如果非要选那匹藏青色尚可。”

　　美妇闻言倒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挥了挥手，初夏想这笔生意恐怕得黄了。

　　不料门外复进来一丫鬟，手上捧着一匹紫色锦缎，紫色深沉，配宣纸上的鹅黄、嫩白牡丹，铜绿色石竹枝叶当背景，当真是国色天香。

　　初夏眼睛都亮了：“夫人，不知这匹料子您喜不喜欢？”

　　“你看着办就是。八月节前是否可以拿到？”

　　还有一个半月，应该没有问题，初夏应道：“是，按时送到府上，不知贵府？”

　　美妇倒也没再接话，孙婆子扶她站了起来，初夏纳闷，这府邸还是个不能问的地方了？罢了罢了，生意凉了就凉了，不跟来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人打交道。

　　“嘘，嘘，嘘，”初夏抬头望去，只见娇杏一个人比比划划些什么。

　　初夏正奇怪，美妇出声了：“掌柜的做衣裳不需要量尺寸么？”

　　“是，夫人稍等，初夏去去就来。”初夏想绕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却见娇杏和一个丫鬟说说笑笑往院外走，这丫头，初夏摇了摇头，遂拿了帛布尺、毛笔、账簿回了屋。

　　“孙妈，将定金给了掌柜。。”

　　“是。”孙婆掏出钱袋子，“这里是五两银子当定金，待衣服成了，再付剩余的五两。”

　　“夫人，这衣裳只费的功夫，400文就够了。”初夏心说这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若到时寻了个错，说衣服绣坏了，指不定要赔多少钱。

　　“夫人给你的，那是我们夫人乐意，拿着就是。”

　　初夏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拿和不拿都烫手，于是她挤出一个笑容：“夫人，不知这布料价值多少？”

　　美妇抬眼看了看，似笑非笑：“绣坏了不用你赔，仔细着用心绣就是。我刚刚看过你的绣工，倒是不成问题。”

　　“多谢夫人，初夏定当竭力而为，不辜负夫人美意。”

　　“那八月节前，你将衣服按时送往苏府就是。”美妇又扔下一颗炸弹。

　　“苏，苏府？”初夏直觉一股冷气直接灌到肚子里，整个人从里凉到外。

　　“掌柜的知道苏府？”美妇侧着头看着初夏。

　　“只是不知道夫人说的可是南城苏府？”京城苏府多，南城那家最有名。

　　“正是。”苏夫人一笑，顿时百花灿烂，可初夏心中直打板子。

　　“那八月节前，初夏准时将衣服送至苏府。”初夏欠着身，头微低。

　　“你这院子倒是不错，屋子布置得也别致，倒挺适合小辈热闹的。”苏夫人说话间人已经站在门廊上了，在那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形

　　“谢夫人夸赞。”初夏立在后面不肯多说话。

　　“姑娘生得端端一美人胚子，又有着颗七窍玲珑心，再加上这一双妙手，不由让人心生羡慕，翁家前掌柜生养了个好女儿。”苏夫人仿佛这会才发现初夏是个美人似的，仔细打量着，“我家中有一小女，生性顽劣，若她有你一半的乖巧，我就阿弥陀佛了。”

　　“奴家惶恐，当不起夫人如此胜赞。”初夏半蹲了下去，捏着帕子双手放在右侧，不再抬头，浑身冷汗直冒。

　　“孙妈妈，瞧瞧我是不是把人吓到了？”苏夫人叹了一口气，“我还琢磨着让静儿那丫头上这来磨炼磨炼的，这话还不曾说出，反倒让翁家掌柜受了大惊吓，罪过罪过。孙妈妈，替我扶她起来吧。”

　　初夏又惊又怕，蹲得又有点久了，借着孙婆子的力，都好一会才站起来，还真是没用得很呐。这会子，她心里才清明过来，娇杏那丫头在院子里比比划划估计说的就是这事，只是不巧被苏家丫鬟给缠住了。

　　果然是厉害人物，自己这点花架子都不够人看的。

　　“那掌柜您忙着，我们就先告辞。”孙妈妈扶着苏夫人一路出了门，“对了，”到了院子中庭的苏夫人又回转身，“这院子开门做生意还是稍微差了点，闲杂人太多了。”

　　“是，夫人说的是，奴家记着了。”

　　直至娇杏关了门，初夏才松弛了下来，这苏夫人是真的走了。

　　“小姐，都怪我太傻了，我都瞅见宝珠远远的给我打手势了，还是被苏家其他丫鬟绊住了。”

　　“怎么能怪你？我不也没看出来么？不过做这趟生意不亏，我们赚了十两银子，搁平常我们得做多少衣裳啊。别苦着脸了，为了钱，咱也得开心不是？等银子赚够了啊，我们就去把铺子弄起来。”初夏喝了口热茶，心里才觉得没有那么凉了。

　　午饭后，初夏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了两个泥瓦匠。

　　“小姐，您这是作甚？”上午张妈领着妮儿出去送绣品，不知屋里发生的事。

　　“单独辟个门脸出来做临时秀坊，毕竟我们屋子都是女眷，人来人往的多了，也着实不便。”初夏边解释，边跟工匠说着要求，没有别的，就是要速度快。

　　工匠也不是含糊人，说干就干，一下午就把院子的树木杂物刨走了。

　　“小姐，这平常来的都是女眷，也不打紧的。再说，平常不都是我这个老妈子来张罗的么？不怕，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姐常说的，我记着哩。”张妈拍了拍胸口。

　　“还是分开来吧。”初夏捏了捏眉心，响鼓不用重锤。

　　“杏儿，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张妈见初夏不愿意说，扯着嗓子喊娇杏。

　　“罢了罢了，我就实话跟您老说吧。”初夏吐了一口气，想把胸口那股浊气全部吐了出去，“今日那苏夫人来了？”

　　“苏夫人？”

　　“恩，苏静怡的母上大人。”

　　“怎么？她来干什么？找麻烦了？”张妈如临大敌。

　　“目前倒没有。”初夏又把上午的魔幻事情跟张妈讲了一遍，张妈坐在椅子上张着嘴巴呆住了。

　　“行了，行了，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呐。”初夏拍了拍张妈手。

　　“小姐，要不我们走吧？哪里能容纳我们，我们就去哪儿，再不行，我去要饭也能养活你们。”张妈老泪纵横。

　　“小姐，有位丁公子来找。”娇杏进来传话，张妈赶紧擦了擦脸，几个人心事沉沉。

　　“没事，多大点事啊，有我呢。”初夏揉了揉脸，打起精神去看看是何方神圣一趟赶一趟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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