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大嫂不难当

　　“今日是什么个情况啊？”送走年希尧和苏静怡，初夏沉着一张俏脸进了屋，娇杏三人无声跟了进去。

　　初夏撑着脑袋，把玩着扇坠子，好像那坠子是块奇珍异宝似的，耷拉着眼皮子，不瞧任何人，这话调子却让人六月生寒，“现在是我当不得家了还是做不得你们的主了？”

　　话音一落，屋子里静得骇人，对面站着那三个大气都不敢出，都不清楚初夏发火是为那般。

　　跟初夏相处的时间说长也不短，这一晃小一年了。善待下人自不用说，跟街坊邻居也是和和气气，从不红脸。娇杏她们就没见过初夏拿话挤兑人，更不提像今日这般兜头盖脸的龇人。

　　“怎么着？这会子个个都会装泥菩萨了？”初夏咚的一声将扇子扔在了桌上，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小姐，都是我的错。”娇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其实她也不知道哪儿错了。

　　“不，是我，是我一时糊涂。”张妈拉了拉娇杏，扑通一声也跪了下来。

　　妮儿缩着肩，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愣愣地跟着跪了下来。

　　“哟呵，这是要上演一出法不责众的戏码么？”初夏冷哼了一声，“在我这，行不通。你们既然说错了，那错哪儿了？又为何错了？”

　　说到最后，她声音都凌厉了起来。

　　“小姐，奴婢说，您别生气。”娇杏跪着往前爬了一步，抹了一把眼泪，“您正午回来时，奴婢瞧着不太对劲，担心会出事。所以，所以奴婢擅自做主去请了苏小姐。”

　　这是娇杏第二次跪在初夏跟前自称着奴婢。

　　“恩。”初夏用鼻孔应了一声。

　　“奴婢去的不是时候，苏小姐出门了，门房让留话，旁的不敢说就说衣裳做好了让苏小姐去试试。”

　　初夏心中宽慰了一分，还知道拐个弯。

　　“转头去了年府。没料年公子在宫里当值，门房那我也留的一样的话。”

　　还真是懒得想点子啊，初夏心中哀叹。

　　“小姐，杏儿说的都是。老奴当时一时糊涂，做主让杏儿出了门，都是老奴的不对。”

　　张妈和娇杏抢着认罪，炸得初夏脑门子青筋直跳。

　　“妮儿呢？你没有旁的可说？”初夏这话一出，刚才那互相抢着认错的两人愣住了。

　　又彼此看了一眼对方，才敢确认初夏问的是什么，双双又朝着初夏：“小姐，妮儿确实不知情，奴婢（老奴）看她年纪小，没让她参合。”

　　“妮儿，我问你话呢？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么？”初夏换了个动作，双脚微微张开，双肘撑膝，人身体微微往前倾，居高临下地盯着妮儿。

　　妮儿吓人直哆嗦，眼泪含着不敢掉，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妮儿，你说话啊，你就跟小姐说清楚啊。”张妈急了，在妮儿背上捶了一拳。

　　妮儿被打得往前一倾，顺势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姐，妮儿不知情。”

　　“行了，都行了。那接下来可还有别的事没说？”初夏倒也不再追究，整个人往椅子里一窝，刚才凌厉的气势顿时消散开去，她挥了挥手，让三人站了起来，整个神情又跟往常越来越像了。

　　“小姐，奴婢是趁着您洗澡时偷溜出去的。”娇杏看了看初夏脸色，还是用了个奴婢。

　　“嗯？”初夏皱了皱鼻尖，每次听到这样的称呼，她都是这个表情，所以翁家没有奴婢奴才这种称呼。

　　“我看您洗澡去了，一合计，就出门了。我真没想到他俩会同时来，也怪我没问您，把事情搞误会了，以为那档子事出问题了，心里一着急就……。”娇杏学乖巧了。

　　“知道了，继续。”初夏理解她。

　　“后来，过了半个时辰吧，我上楼去看了看，发现你睡着了，头发都没干。再后来你前脚起床，杏儿后脚进门。”张妈接着解释，娇杏拉了拉她衣袖，瞎说啥呢？什么就前脚后脚的了？还会不会说话了？

　　张妈嘿嘿一笑，不再多说，初夏也没细究。

　　“那我睡了多久？”

　　“大概得有两个时辰。中间我有去看过，你睡得很沉，难得你睡这么好，我就没有叫醒你。对了，那衣服我绣了一个时辰，我按照你的方法来的，应该不会差。”

　　“你在我房里绣的？”

　　“是的。”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敢做不敢当，我还没说什么，个个又是跪又是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用家法了呢。”初夏站了起来，可能是坐的姿势有点久，起来居然脑袋一片空白，人一晃。

　　“小姐，您没事吧？”张妈和娇杏一人扶一边。

　　“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我刚才都没吃。妮儿，你去将饭给我热热送到楼上来罢。”

　　“我去吧。”张妈开口说。

　　“你跟我去看看那件刺绣吧，杏儿也一块来就是，这几天这刺绣就交给你俩了。”

　　三人上了楼，妮儿去了后厨。

　　“这都是你一个时辰绣的？”

　　“是。”

　　“不错，不错。一个时辰绣的很快了，针脚工整，没有丝毫的错，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初夏仔细检查着这件绣品。

　　“好。”张妈高兴得很。

　　“对了，明天你们上街帮我买点安神的香回来。”初夏不经意提起。

　　“小姐，您最近可是睡得不好？你最近太过操劳，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好了，睡得自然就好了。”张妈心疼地瞧着她家瘦得厉害的小姐，“小姐，您最近瘦太多了。”

　　“不碍事，瘦了美。”

　　“小姐，家里有檀香，晚上睡觉点点，也可以安神的。今晚早点歇息，我替你捏捏，也好一些，安神香听说用了不好，容易变成傻子。”娇杏边给她捏肩，边解释。

　　“还能变傻？”

　　“是啊，我听药铺的张伯说的。”一说八卦，娇杏眼睛都亮了，叭叭说个没完。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都听你们的。不过这绣品得两天赶出来，我今晚还是得晚睡。”初夏捏着绣品皱着眉头。

　　“我来绣。”

　　“我也可以。”

　　“不行，这花纹你俩没有绣过，还是得我来。明日我再教你们，可成？”

　　这绣活看着是个简单活，其实最费神了，费心费脑子费体力还费眼神。

　　“小姐，您看这样成不成？我俩绣，您在一旁指点，这样人轻快些。”娇杏出了个主意。

　　“隔着老远就闻着饭香了，刚才我真没吃饱。”初夏放下绣品，深吸了一口气，“张妈，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顷刻妮儿的声音传来了：“杏儿姐姐，帮忙撩下帘子。”

　　妮儿端着饭盒进来了，摆好立在一旁。

　　“行了，怎么还兴伺候人吃饭了？今天我心里有事，语气不好，你们莫见怪。去吧，歇息去吧。”

　　妮儿站着不走。

　　张妈过去说了几句，妮儿才转身下楼。

　　“小姐，这话本轮不着我来说的。只是今日，今日小姐，着实是吓人。”张妈想了半天，折中用了个吓人的词，何止是吓人啊。

　　“我先不说旁的。你们知不知道苏年两家是什么身份？若是不知，我还不怪，偏生你们都知晓。”看着这一脸迷茫的两人，初夏心口子都堵得慌，“这苏年两家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么？人碾死我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苏小姐和年公子不是……”娇杏猛的住口。

　　“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啊？”初夏那眼睛翻她，“自个也说不下去了吧？别人说话你就当真？还真是个棒槌呢。我今晚这番话只说一遍，你们好生记着了。”

　　张妈和娇杏心神一震。

　　“妮儿年幼她还想不了这么远，这些事也不用让她知晓。年家和苏家可是早早就有亲上加亲的打算，你们这么参合是想把我送给年家当小呢？还是等着年苏随便哪一家来寻个理由埋了我？”

　　眼前二人慌忙摇头：“小姐我们没想攀附年家。”

　　“没有最好。高门大户岂是你说攀就能攀得上的？再说你们小姐我，只嫁愿意娶我一个的那个人，高门大户三妻四妾还少了？我们这等小门小户嫁过去不就是当妾的命，摆明了过得不开心啊，所以以后我们家事跟年府没有一点关系，可记住了？”

　　“是，小姐。”娇杏觉得年府不搭理可以，怎么苏府也不让呢？

　　“别急，苏府没事？苏府事更难办，上次静怡瞧上丰年这事我就头大，静怡已经明里暗里问了我好几次，要丰年家住址，说要写信有事问他。问事是假，要地址是这么，我真担心她会寻了去，或者两人私下来往过密，总而言之，就是静怡不能跟丰年有瓜葛，一旦有，就会推到我们头上的。”想想都让人发愁。

　　“她俩看对眼了，关我们什么事啊？”娇杏不服。

　　“你啊。”初夏点了点她脑门，“苏静怡是在这认识丰年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我要说我没有撺掇，除了你们信谁信？再说了苏府信谁不愿意信谁，我们之中谁做得了主说得上话？”

　　“小姐，以后我们也不敢了，以后都听小姐的。”

　　看着二人终于服气，这心里才算松快了些：“静怡来，我们还是以礼相待，但不准参合，年府那边就省了。还有凡事留个心眼，不是什么都信。”

　　不过，初夏知道：这日子没法那么安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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