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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你还真别说，这新县令就是不一样，那可真是雷霆手段呀，才来不到十天，就和县里的薛家对上了，把薛家的小儿子抓紧了牢里，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那可真是个厉害的，都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真是说对了。”秋媳妇瞪大了眼睛在一边说道，薛家他是知道的，在县里可没人敢惹。
“你有所不知，这薛家之所以这么横行霸道，是因为薛老爷有个做知府夫人的妹妹。”
王家婶子显然比秋媳妇知道的多些，悄声说，“原来的县太爷见了薛家，那也是礼让三分，这新县令刚一上任，就管了这么大一个事，怕是……”王家婶子剩下的话没有说，可意思也很明显，怕是这新县令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牛车慢悠悠的走着，几个人也没再说这话题了，官家人的话，不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能说的，换县令事虽大，和他们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原来的县令在任五年，很多人其实连县令的面都没见过，只能见一见办事的官差。
不过两个女人也没闲着，又继续了刚刚小玉姑姑有了的话题，这一路上家长里短聊了个遍，齐梁这一路上头皮绷着，感觉这一个多小时听到的话，比他醒来这些天加起来都多。
到了县里，天已经大亮了，街道上开始忙碌和拥挤起来。
告别了王家婶子和小玉，二麻将齐梁和秋子媳妇送到了一处专门买卖东西的集市，上回齐梁来卖鞋面和野货，就是在这摆了一个摊位。
二麻帮齐梁把蘑菇盆搬下来，准备就地摆一个摊，旁边买面条的大伯冲他吆喝，“小伙子，有摊位牌没？”
“摊位牌？”齐梁一愣，上回来也没有这么多规矩呀，“请问大伯，这摊位牌是什么东西？”
“你这小子新来的吧！这规矩才定了没几天。”
“五天前，县衙下了新规，在这东集和西集摆摊的要交摊位费，看摊位大小，还看租摊几天，去登记司做个登记，领了摊位牌，才能开张呀！”
“这衙门每天都派人下来查，若是没有摊位牌，是要赶走的！”
齐梁面上诧异，和着摆个摊还得要营业执照，没有营业执照不能营业。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都穿到古代了，摆个摊还得被城管管，他这也算是见证了安平县城管制度的建立，迎来了现代文明的曙光？
但是，无论怎么说，不可否认的是，营业执照和城管制度，两者都让齐梁感到无比的熟悉，这地方规矩如此多，倒让他安心了些，齐梁有些感动，觉得必须全力支持！
于是齐梁问这人，“大伯，请问这登记司在哪？”
“登记司就在东集口！你一直往前面走，看到有一块布帆，上面写着“登记司”三个字的便是了！”说这话的是个小哥，在面摊坐着吃面，约摸着十五六的年纪，养的白嫩，说话轻且快。
齐梁看向和他同桌的另一个人，很难不引人注目，那人五官端正，仪表堂堂，饶是穿着一身粗衣也掩盖不了自身的气质，他慢不经心地吃着面，看着矜贵，又很有威严。
约莫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厮吧，齐梁心里想着，向他道谢，“多谢这位小哥。”
他让二麻帮他看着蘑菇盆，自己去东集口办摊位牌。
那小厮看着齐梁走远，把抻长了的脖子收回来，对着和他同桌的那人小声地说，“公子，你看，那人听说要领牌子就去领了，也没说什么，更没看他有多不情愿，这县衙都下令了，他们这些摆摊的能有什么话说呀！”
“要我看，您就是想太多了！”
那公子听了他说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吵，然后接着吃面了。
没过一会儿，齐梁就回来了，二麻远远地看着齐梁朝自己走了过来，提声问他：“牌子领回来了没？”
“没有！”齐梁冲他吆喝，“人家不给办！”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麻很不解，“怎么不给办呢，是钱不够吗？”
“是呀，出什么事了？”卖面的大伯也很不解，也没碰到过不给办摊位牌的事呀。
“不是钱不够，一天是二十文。”齐梁接过来大伯递给的小凳子，啪叽一坐，“他们要登记摊位是干什么用的，听说我卖的是蘑菇，便问我有多少斤。”
“然后呢？”那小厮转过身来面冲着他们快声问到，显然是对官差们不给登记的事很诧异。
“然后我告诉他，我要卖大概三四十斤。”
“三四十斤？你卖的那是蘑菇吗？这最近又没下雨，哪来那么多蘑菇呢？别是和人家扯了慌吧！”
“他们也是这个反应，我便和他们说是我种的，他们没有人信，便将我赶了出来。”
“……”
那小厮不知说什么好，这人看着相貌卓然，说话也是个机灵的，别八成是个傻子？
“你这孩子……”卖面的大伯显然很不相信，“卖的到底是什么呀，掀开给我们看看。”
齐梁也不反驳，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蘑菇盆上的湿布巾掀开。
稻草菇一个一个紧挨着，厚厚的伞帽朝上，粗短的柄在里面藏着，浅灰褐色的，打眼一瞅，像是一屉刚出锅的褐色小馒头。
“这……”大伯睁大眼睛，往前凑近了几步，“这真的是蘑菇呀！”
连那个小厮也睁大眼，站起来使劲朝这面看，“呀！公子你看！竟真的是蘑菇！满满一大盆哩！我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多的蘑菇！”
那公子闻言朝这面看，虽一句话没说，面上也是诧异。
“小哥，你这这么多的蘑菇，真的是种出来的？”大伯看着那一盆的蘑菇，仍是无法掩饰的吃惊，“若说是采的，可这最近是没下雨，可若说是种的，也从来没听说过谁会种蘑菇呀！”
“是呀，是呀。”周围走过的人看了这么一大盆蘑菇难免吃惊，纷纷驻足看着，“从来没听说过谁种蘑菇。”
“我看呐，八成是采的。”
“我看着到不像采的，那蘑菇大小都差不多一样，采的蘑菇哪那么正好呢。”
围着的几个人议论纷纷。
齐梁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把边上的稻草菇翻了过来，露出里面的白色。翻了两番才说到：“这的确是家种的蘑菇，这蘑菇全身都是干净的，而采的蘑菇上面大多都沾满了泥土落叶。”
“诸位可能不相信这蘑菇是种出来的，因为之前从来没人种过。可这蘑菇也是土里长的，和其他蔬菜一样，只要方法得当，自然是能种成的。”
“现在田地里的粮食，以前不也是地里的杂草，道理都是一样的。”
齐梁说完这一番话，围观的人又多了些，“是呀，你看那蘑菇，干干净净的，又不像是用水洗过，没准真是种的哩！”
“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的蘑菇。”
“行了，小哥，说说吧，多少钱。”有人在人群里吆喝。
“是呀，说说怎么卖，自打我搬到县里来，这野味可是五六年都没吃到了！”
齐梁微微一笑：“五十文一斤。”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三两起卖。”
“这么贵！”有人惊呼道。
“是呀，五十文！够买好几斤猪肉了。”
其实这个价钱是齐梁斟酌已久的，县里面的人大多比较富裕，五十文对于富贵之家来说不算什么，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大概就是一个他们能接受的临界值了。蘑菇每次产的总量不多，因此并不想把蘑菇的价定的太便宜，争取走中高端路线。
“这三两起卖是什么意思？最少卖三两吗？”
“是的，三两就可以买，五文钱一两。”齐梁解释道。
这个策略是为了广卖，让更多的人尝一尝，就是打了更多的免费广告。
齐梁看着因为价钱犹豫的人群，扬声对他们说到：“诸位可先想想，反正我现在还不能卖，我这摊位还没有摊位牌。”
“没有摊位牌？这是怎么回事？”
齐梁将原因大致的与他们说了，围观的几个人无不唏嘘，“小哥，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不做生意呀。”
“是呀，上门的生意你还不做不成！”
“不用管那些，你卖我买，是他们不给你办，你这东西又没毛病，他就是来了，能说什么！”
“哼！这新县令，就是能折腾，想着法子的管咱们要钱！这哪是因为蘑菇多，依我看，是银子没给足吧！”
“就是！以前哪有这么多规矩！哪个小商小贩是容易的！他们连这点钱都要！”
听到这几个人的话，那小厮气得连面都吃不下了，“少爷！你看那些人！他们懂什么！就在这胡言乱语！”
那公子听言却并没理会，只是接着吃面。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旁边瞅他们这的人越来越多，齐梁赶紧插一嘴。
“大家都不要着急。”他笑嘻嘻的，“感谢大家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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