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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书
天蒙蒙亮,宝德在门口轻声喊,殷景睁开眼,顾不得披衣,走到门口示意宝德别再出声。
事实上,殷景根本不必担心。他二人闹腾的太晚,和初此刻还处于昏睡状态。别说宝德只是站在门外轻声喊,就是在床头大声嚷嚷,和初也未必醒的过来。
宝德一人轻手轻脚地服侍殷景更衣,声音压的不能再低:“岑褚又来了,宫门一开,他就跑过来跪着求见。”
岑褚是大长公主的三子,就是他的庶子被邱应指责杀死了邱尘。
这人虽是公主血脉,但没多大的出息。他们兄弟四人,都被大长公主娇惯坏了,在各部混日子,领着俸禄不干活。
自己没本事,又特别能生。大长公主死后,财产给他们四个分了。
四人各自娶了七八房妻妾,各生了十一二个儿女。
别人都笑话他们光景一日比一日差,饭桌一日比一日满。
死的这位叫岑溪,是岑褚买的一个扬州瘦马生的儿子。岑褚有三个嫡子,还有一个监生庶子,岑溪除了样貌好,一无是处,平时很不入岑褚的眼。
“昨儿不是把案子交给刑部了,他大哥不就在刑部?”殷景不耐烦,看一眼安稳睡着的和初,心里烦躁压下去不少,“他又怎么了?”
宝德道:“奴才听岑大人哭着说,好像邱应诬赖岑溪杀过人,强、暴过少女,还找了人证物证送到刑部去了。”
殷景冷笑:“哪儿是诬赖?邱尘正是因为拿着岑溪的把柄,才能乖乖让岑溪听话。”
简单用了早膳,殷景上朝去了。直到快晌午,和初才醒过来,睁着眼发了半天愣,才明白自己睡在哪儿。
宝德给他穿上靴子,拿了湿毛巾给他:“陛下被事缠住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陛下说,您早上别当差了,还让奴才给您留了粥,一直温着,您先用点。吃过了您再歇会。”
和初漱了口,勉强吃了两口粥,身体疲乏的很,趴在床上问宝德话:“昨晚我看陛下愁容不展,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咱们都是给陛下办事的,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
宝德心道,就是有天大的事,陛下也绝不会在你面前显露半分。
“大人多虑了。”宝德早得了殷景吩咐,下定决心不会被和初给套了话。他知道和初一张嘴厉害的紧,因此和初说什么话他都先在心里转几转,怕跌到陷阱里。
和初抠着床上的红宝石,言语惆怅:“我知道我只是个卑微的暖、床人,你定然瞧不上我……”
宝德吓得脸都白了,他哪里敢得罪和初,然而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想着或许这是和初吓唬他,套他话呢?和初还真能干出来这事。
他言道:“奴才听不懂大人的话。”
和初继续惆怅:“我在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把以前伺候我的宫人调到寝宫来,可以吗?”
宝德赶紧摇头,这宫里真要有了和初的人,陛下再做什么,还不事事都被和初知晓?
和初委屈:“哦,那算了。”他开始扶着墙往外走,可怜巴巴。
“大人留步。”宝德心里真怕他想不开,听说做完那种事睁开眼看不到心爱的人,很容易难过,加上宝德知道陛下对他说过许多难听的话,他为此还大病一场。万一这次因为自己,他再病了,陛下定然会震怒!
想到这儿,宝德退一步:“可以将服侍过大人的宫人,仍安排到大人身边伺候。”
“多谢公公。”和初认真道谢。
殷景再回来,已经是天色将黑。宝德瞅个空将和初的要求说了,问殷景如何安排。
“他说什么你都不该答应他。”殷景很不高兴。
宝德道:“他惨兮兮的,跟陛下说陛下会拒绝吗?”
“……”不会。殷景头疼,不怕和初上蹿下跳,就怕和初故意卖惨。
以前伺候和初的,有好几个宫人。贴身伺候,对和初忠心耿耿的,也就只有宝胜。
殷景让宝德将宝胜调到侍卫歇班的院里,不让取代平安的位置,就在院里做个粗使宫人。
“还有一事。”宝德面带为难之色,殷景见他这般,也神情严肃地看过去。
宝德指了指雕花木床的前侧,上面原本镶嵌了许多宝石,此刻只零零散散剩了几个。宝德又将枕头搬来,枕头下存放着被抠下来的各色宝石。
“这是您登基时,西北那几个小国家联合送您的礼物。”宝德心疼道,“不但宝石抠下来了,这雕花也抠坏了许多。”
殷景瞥了一眼:“让陈首乌给他看看手去。你也知道,他一紧张就喜欢抠点什么。”
宝德叹气。
这一夜就毁一张宝石雕花床,要是以后夜夜欢、好,那宫里的开销得多大?
“好了,他晚上当值,你去把鲜果在炭盆旁放一放,他贪嘴,又受不得凉。”
“是。”宝德无奈。陛下眼里已经看不到别的东西了,心里满满都是和初。
但是无奈之余,他也为陛下高兴。
当年和初没出事前,陛下并非如今心机深沉的主儿,心思单纯,每日乐呵呵的。和初出事后,陛下跟天塌了般,跟太后闹了一场后,就变了个人。
五年,和初在边疆受苦,陛下在宫里从皇子到亲王,到太子,到新帝,吃的苦也不少。
*
侍卫歇班处。
和初把宝胜叫到房间说话,本来宝胜守着空殿,差事清闲,被他叫过来,反倒成了粗使奴才。
“……就盯着他们几个。”和初压低声音说了许多,又说,“还有平安,这个小太监肯定是陛下的人,你想办法跟他换到一个屋住,必要的时候,得帮我拖住他。”
“大人放心,奴才不会辜负大人期望。”
有了宝胜,和初在这院里算是安插了人手,而不会一味的被动了。方丹瑜虽然也算他的人,可不是时时在这院里,而且很多事情,他一个侍卫不方便去做。
这院里住的都是贴身保护殷景的人,他得掌握住所有的动向。
方丹瑜当差回来,正好撞上宝胜,后者提着木桶出去了。方丹瑜笑道:“天刚一擦黑你就泡脚?”
“一会当值,先暖和暖和脚。”
“昨晚你就值了一夜,今晚要不我跟你换换?”
和初忙摆手:“我吃的消。对了,听说你们方家和邱家也起了矛盾。”
方丹瑜刚休沐,知道的不少,也不瞒着和初:“方筠失踪了,家里怀疑是被邱尘给害了。你可能不知,岑家有个小少爷,和邱尘是那样的关系。这小少爷和邱尘都死了,我看方筠八成是捉、奸去了,被这两位其中一个给害了。现在我们只想让邱家给个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岑家,方家还真是瞧不上。
“方府要真想知道方筠到底是不是被邱家害死了,我可以教你个法子。”
“快请讲。”
和初道:“模仿方筠的血书绝笔,就写是邱家逼死了她。拿着找上邱家,看看邱家是什么反应?他们若心虚,不就证明是他们害死了方筠吗?知道是不是,方大人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左右为难,不敢彻底撕破脸了。”
“说起来容易,想要模仿方筠的笔迹,又谈何容易。方筠经常抄佛经,邱家不知存了她多少本亲手抄的佛经,拿个假的血书,他们一比较不就拆穿了么,到时候反倒像方家诬赖他们似的。”
和初轻笑:“谁说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不容易?”
*
定国将军府。
邱应守着小儿子的棺材,一夜间头发都白了许多。他夫人哭的几次背过了气,被丫头扶着回房歇下了。
几个儿子轮流到灵堂守着,几个心腹见他萎靡不振,也都过来劝他。
“小少爷的死,大家都很心痛。但大人您千万以大事为重,把哀伤化为动力。”袁望劝道。
邱应只问他:“刑部案子审的如何?”
袁望又劝:“本来也只是两个孩子争斗,但外面百姓都在传,说您要杀岑家满门,给小少爷报仇,这样……”
“我就是要杀岑家满门!”邱应怒吼。他最喜爱的小儿子横死,连个血脉都未留下,难道一个庶子的命就能相抵了吗?
袁望等他缓了片刻,才开口:“大人莫要意气用事,岑家虽不行了,可毕竟是长公主的后代。别说他的庶子已经死了,就是没死,拉过来给你现杀了也可。但你若要动岑家满门,他们怎么可能乖乖被杀?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邱应冷哼:“你放心,我有把握。方筠那祸害我捉回来了,到时候就说是方筠和岑溪通、奸,害了我儿。”
两人正密谋着,方家忽然闯了进来,声称手里有方筠的亲笔血书。
*
宫外再闹腾,宫里明面上也是一片太平。
和初赖在龙床上,将他抠下来的宝石,一个个用浆糊再粘回去。
殷景劝他不必再折腾,他道:“不是白折腾,下次你把我手绑起来,我保证不抠。”
殷景想了想被绑着手的和初,在床上哭着哀求,很是心动,于是照做。
两人进行到一半,和初的手挣扎不出来,情急之下,抬起头逮住一个东西就咬。
第二天岑褚和方直白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也没见到陛下的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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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问:殷景怎么了?
谢谢三喵小天使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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