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更衣室里有一瞬间的沉默。被众人盯着的少年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对他而言作为国中生第一人，也是优胜校队的部长没有出现在首发名单并不是什么大事。
　　切原却并不太赞同这个出场顺序，“3号场最厉害的就是那个单打一的入江前辈吧？我们部长从来都是单打一，明明要论实力比迹部……”
　　“赤也。”
　　幸村出声打断了后辈的反对，那孩子不甘心地撅着嘴转头看向一边。幸村笑了笑，对着站在自己对面的迹部歉意地点点头，“既然同意了交给鬼前辈来制定名单，那么你就不该再去质疑。”
　　“本大爷倒是无所谓，若是能让队伍打赢，你来担任单打一也可以。”迹部挑了挑眉，四大部长里只有幸村被放在了候补，这样的名单让所有人都十分奇怪。不过迹部也不会认为鬼是随便安排的，除非单打一的对手对幸村而言并不适合，“那个入江是何方神圣？”
　　“他是连No.2的种岛都不想与之一战的选手，你要做好准备。”鬼沉声叮嘱迹部，转头看着幸村，“如果5场比赛结束不能分胜负，决胜盘可以交给你吗？”
　　幸村皱了皱眉，被安排在候补的位置，他自己并没有想过还有上场的可能。但是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青学的部长手冢，一个是冰帝的部长迹部。这两个学校在几个月前的赛季中就进行过附加赛，因此考虑到这样的可能，难道是鬼前辈心里，他们能和3号打成平手吗？
　　他舒展了眉，回视着鬼的眼神。
　　“只要有我上场，就绝对不会输。”这位前辈现在看上去和之前温柔帮助自己缝好发带的样子判若两人，但是幸村却能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燃起的火焰。
　　他终于意识到，或许比起其他的任何一个出场位置，担任候补才是鬼前辈给自己最大信任的证明。
　　接下来的训练中，幸村常常能听到其他人的交谈。一个团体交换赛能在合宿地引发这么热烈的讨论是从未有过的。幸村知道鬼和入江还有德川都是一个宿舍，关系也非常好。带着一帮国中生向三号球场发起挑战，这样的比赛是不是这里的教练计划好的，还是说鬼和入江两个人也非常有期待呢？
　　他思考了很多关于比赛的可能，对于3号场地选手的了解也非常有限。能够得到信息的柳和青学的乾都被淘汰到败组，现在身边能够称得上信息来源的或许也只有其他的高中生前辈们了。
　　幸村在晚餐前找到了几个曾经打过交道的立海OB，但是这些前辈也只是7号球场及以下的，并不能给出更精准的消息。但仅仅是表面上的资料，就足以让幸村对明天赤也的比赛产生一点担心了。
　　和全国大赛不同，这次的对手全是相当有实力的人，何况赤也本身并不擅长双打。被安排在双打二，恐怕也是一个挑战。
　　他一边想着，一边皱起了眉，手中正握着的筷子也停了下来。在餐桌旁他的身边落座的金发少年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和切原对视。
　　“幸村前辈怎么了？”
　　切原耸耸肩，“部长在想事情，不用在意，反正他也不会说的。”他顿了顿看着藏兔座，“你的日语现在说的很不错了啊。”
　　柳生推了推眼镜，“切原君要是能像藏兔座君一样认真，英文也会进步很快的。 ”他其实觉得能够和英国人出身的藏兔座交谈，切原多少也会打起兴趣来，没想到反而让对方彻底适应了日语环境。
　　切原耷拉着脸，蔫着头默默吃饭。
　　“做好准备，明天要小心不要受伤。”幸村慢慢放下了筷子，托着下巴盯着坐在另一边的后辈，“你们的对手都是非常有默契的组合，仅仅凭着半调子的配合是不可能赢的。”
　　切原认真听着幸村给他说对手的信息和招数，心里却没什么忐忑，“我不觉得那些人能比你还强，部长。反正现在我是不会输给别人的。”
　　“问题就是这个。”幸村轻轻拍了拍切原的头，“双打不是1+1，而是乘法。莲二在全国大赛说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仅仅凭借个人打赢比赛是不会有进步的，你和白石的配合现在还是白纸，就算下午抓紧时间练习了，我却看不到可以称赞的地方。”
　　幸村严格地教育着自家后辈，一一指出切原抢球，移动出现漏洞，没有跟上搭档的节奏等等诸多问题，“如果因为你的失误丢分，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立海的no.1？”
　　看着被教训地低下头去的切原，藏兔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一方面觉得这个家伙被教育看上去挺过瘾，一方面又有点羡慕他，有这样关心他的前辈……
　　“藏兔座也是要注意。”幸村侧过头看了看金发的少年，“3号场有一个选手球风和你很相似，我估计对方会派他出战单打三，全力攻击来首先震慑对手，占据士气上风。你尽量要避免受伤。”
　　藏兔座愣了愣，这才点点头。
　　“中河内外道，这个人似乎和鬼前辈是宿敌。”幸村皱了皱眉，“不要像桃城那样硬撑，不能硬碰硬，尽量用头脑打球保持体力。”
　　这些战术的东西以往都是习惯性的立海赛前分析，幸村只是惯例地讲解，切原和柳生也都没有意外地听着，但是藏兔座很少听到有人这样教他。他从小都以自己的球风为主动攻击，除了在全国大赛遇到立海被切原打败之外，并没有体会到劲敌的意义。但是这位幸村前辈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队友后辈一样教导……
　　他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冰蓝的眼睛像是融化了一样。
　　切原瞟了他一眼，心里不满地哼了一声。
　　现在就让你高兴一会，反正部长最重视的还是我。

　　——

　　远处的深山里，败组的选手在三船教练的特训中正在准备掀起反击的革|命，而一夜过去，合宿的清晨来临，这一场团体交换赛引起了所有人的围观。
　　除了其他球场的换位赛之外，所有没有赛事的选手都在球场两边等待。各自带队站在场外的14个人，5场比赛，即将拉开序幕。
　　“现在进行3号球场和5号球场的团体交换赛！请双方各7名球员上场！”
　　站在场上的两边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国中生参加的这次团体换位赛，15岁的少年身材与17或18岁的成年体型相差甚远，除了高中组唯一一个165cm的入江之外，每一个人都有着相当摄人的气势。
　　一边是被无数次挑战都没被拉下的3号球场，一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国中生。即使是支持队友的这些少年们，都没法对5号球场的胜利有多大的信心。
　　幸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全国大赛，然而这一次，要守住王座的不再是自己。时隔两年，他好像又想起了国一时带领球队终结牧之藤二连霸的日子，只是这回的对手远远比当年的牧之藤强上数倍。
　　他还披着自己的外套，在队友这边的围栏边站着。切原跟着队友下场的时候，看着部长的身影好像涌上了无尽的力量。全战结束后的今天，再一次看到这个人站在场边，切原就好像回到的立海网球部里一样，又一次变回了那个骄傲的立海王牌。
　　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金发少年一声不吭地上场，切原回头看了藏兔座一眼，想起昨天部长说的话。他默默走回场外的观战席，凑到幸村身边小声地问到，“部长，为什么你要告诉吵兔座那些事啊？”
　　幸村挑眉，对后辈擅自给别人起的外号有些好奇，“他的球和你过去很像，而且即使是现在你也没有彻底脱离冲动情绪的控制。但是这个孩子不同，他的称号是‘冰人’，凌厉冷酷，不像你会有恶魔化，而是完全的冷静型攻击网球。”
　　“他的力量之强超过了体型的限制，让人无法预估极限，用‘十字架’把人钉在铁丝网上，即使你之前破解了，若是稍有失误便也同样逃不过。而他的对手也是被称为机器人的高中生，因此这场比赛完全是力量和精准攻击的对战。”
　　场上正在开始的比赛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人如其名，中河内瞄准了左右边线的底角，如同机器一般的精准落点不停地调动藏兔座在底线的移动。开场三局，被迅速得分的藏兔座已经大汗淋漓，为了救球不断地跑动，这样的战局完全落入对手的掌控里。
　　“为什么吵兔座不能开场就自己把握节奏？”场上的藏兔座已经气喘吁吁地横躺在地上恢复体力，切原很熟悉这样被调动的比赛，攻击型选手尤其是看上去身材更瘦的人总是在体能上有劣势，因此他多少有点理解金发少年的心情。
　　“你认为高中生和我们的最大不同是什么？”幸村侧过头问他。
　　切原眨了眨眼，瞟了瞟身边也看过来的柳生和丸井，不确定地回答，“身体素质？”
　　幸村摇摇头，“体质因人而异，石田也能完全和高中生抗衡，这不是关键。”他指了指对面面色如常，挑衅地弓着腰从胯|下盯着对手的那个高中生，“是积累。”
　　“我们的训练保证了全年节日外的基本强度，相比之下很多校队并没有立海这样严苛的日常训练。刚刚到达合宿几天，尚且没有彻底跟上高中生的强度，从根本上就落后了。”
　　场上的藏兔座开始通过和对手拉锯，使中河内打出擦网球。
　　“技术的实施取决于基础。本质上我们和高中生的技术上区别不大，但是体能力量速度，这些都是那个6小时的基础训练以及更多时间所积累的差距。”
　　少年在网前拦截了这个擦网球，他的扣杀摩擦着地面冲向中河内的右肩。尽管对方千钧一发地躲开了这一重击，但是小球的弧线砸到了身后的铁丝网上，狠狠地钻洞，冲击力甚至撞裂了铁网。
　　“好强的力度……”切原感叹着，这一招他的确见过，但是看到现在又一次进阶的招数还是感觉浑身发麻，“我之前破解十字架是用了截击，但如果是现在这个球恐怕很难破解了。”
　　他仔细琢磨着部长让他观察这个选手的目的。以前和藏兔座交手的时候，自己还没有领悟怎么把无|我境界和天使化结合，要是自己上场打这个比赛，应该怎么布局？
　　场上的藏兔座还是处于被调动的状态，他的对手似乎是有意地配合打出擦网球，而那个令人惊叹的齿轮扣杀则非常奇怪地不断被躲开弹地打向铁网。
　　“即使到现在还有这么充沛的力量，吵兔座的回击没有减弱威力。”切原牢牢盯紧了场内的比赛，喃喃自语道，“十字架到底是怎么进化的，现在还完全看不出啊……”
　　场上的中河内也在说着类似的话，他完全躲过了藏兔座的所有攻击，国中生的比分在缓慢回升，但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这就好比你曾经和真田的练习赛。”幸村低声说着，“当你的体能正在接近极限的时候，这种压力能迫使你突破，但是相比之下，对方却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切原抿抿嘴，“但我还是觉得他能赢。”
　　他盯着场内，藏兔座正撑着球拍走回底线。
　　“Your grave post has completed.”
　　切原眨眨眼，侧过头问柳生，“前辈，他在说什么？”
　　“‘你的墓碑，已经做好了。’”柳生伸手推推眼镜，他的视线望向对面，中河内的身后铁网，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球痕正在对手背后沉默地警示。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藏兔座的每一次齿轮攻击都在铁网上烙下裂口。6个凹痕构成了巨大的十字架，像是悬浮在中河内头顶的倒计时一样，冷漠地俯视着这个小瞧对手的高中生。
　　金发少年曾经用齿轮发球把对手钉在铁网上，而如今，他亲手用这招扣杀为对手设计了最完美的墓碑。
　　幸村没有想到这样的展开，他甚至有些感叹地看着那个孩子撑着球拍站好，重新回到发球区。
　　这一次，中河内再也没能躲开。他高大健壮的身体就像被炮弹击中一样，被少年那变幻的发球钉上了十字架，然后乖巧地落入那个量身定做的墓坑。
　　切原愣在原地。
　　“出现了……极|刑伺候……”他低声喃喃，看着那个高瘦的金发回到场边。少年的汗水浸湿了衣料，长发也黏在脖子上，但是切原却好像看见了国中生的英雄一样，挥着手臂高声冲着他欢呼，“你做到了啊！吵兔座！！”
　　“吵的是你吧……”
　　切原骨子里还是一个喜欢这种攻击性球风的男孩，看着这个人一直被压制心里憋屈极了。这一招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回避了技术上的弱点，彻底发挥力量优势，一发扭转局势，真是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就这样一鼓作气逆转比分——”
　　从铁网慢慢爬下来的男人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完全无视了自己的伤势。幸村皱了皱眉，如果对方的危机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大，恐怕接下来藏兔座还会面对同样的境况。
　　这就是依赖一击必杀的球员最大的劣势。切原以前也曾经靠让对手失去攻击力而打比赛，后来才慢慢有了转化，变成现在这样利用布局来打聪明比赛的风格。他的球风依然充满了威力，也时常令对手反应不及，但是这不再成为被诟病的方面。
　　学会用脑，正是切原和藏兔座在不断的比赛中领悟的关键。
　　场上的比赛再开，不断被打到铁网上的男人如同不死之身，而被调动奔跑的藏兔座却露出了明显的疲态。幸村侧目看了看切原，发现那孩子正在紧紧皱着眉头，双手握住栏杆。
　　“你和他的相似点，现在就看出来了吧。”他轻轻说着，伸手拍了拍后辈爆出青筋的手，让对方放松，“藏兔座的优势只有力量强大，在体能上有非常明显的弱点。中河内抓住这个弱点展开攻击，是因为对自己的体力和抗打击力有相当大的自信。失去了充沛体力支持，原本在技术上就不占据优势，被调动奔跑又消耗了更多能量，他的攻击威力会减弱也是正常的。”
　　切原抿了抿嘴，“而我的弱点就是精神抗性，如果被人抓住这个弱点，用语言挑衅，说不定也会爆发，然后就像前辈们一直让我封印的恶魔化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吗？”
　　幸村点点头，“你们两个毅力都极其强，但这正是会让自己失控的问题。”总是强撑着，在外界的压力挤过来的同时，内部自己也增加了更多的负担，“面对你们这样类型的球手，甚至不需要用出绝招主动攻击，只要维持自己的状态，耗尽你们的能量就能赢到最后了。”
　　看着后辈垂下头，幸村又弯了弯嘴角，“虽说如此，但毅力所能达到的效果是不同的。”
　　场内的比分已经相当接近了，很多人都对藏兔座有了一些逆转比分的信心，“到这里仍旧能保持击球的力度，他在自己自信的领域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大，这一点，若对手不是中河内，恐怕比赛早就结束了。”
　　再一次被钉在铁网的男人终于露出了破绽，他的四肢伤痕累累，脚踝红肿瘀血，走起路也有些不顺畅。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国中生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让小瞧了对手的自己吃尽了苦头。
　　切原紧紧盯着藏兔座的背影。
　　再来一球，再来一球你就能逆转了！
　　他的视野中，高瘦的金发少年手里滑落了球拍，双膝跪在地面，慢慢地向前倒下。
　　初秋的烈日终于穿透了清晨的云雾，洒在那个少年漂亮的金发上。
　　“利利亚德·藏兔座无法继续进行比赛，胜者，3号球场中河内外道！”
　　切原攥紧了他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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