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

　　第四十章事变（3）
　　午饭就在张家吃了，院子前的夜来香幽幽地开得茂盛，张家很少有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吃饭。
　　方方姨很殷勤地准备了五菜一汤，还做了炒饭和炒面两种主食。
　　“我做的就没有老爷子做的那么好吃了，你们将就着吃吧。”
　　“你手艺也是不错的，我晓得的。你就是太谦虚了。”林忠言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方方姨已经给他到了一小杯白酒了。
　　梁均和林卉都调整了状态，林卉坐在方方姨身边，和梁均挨着。
　　“你吃什么，炒饭还是炒面。”
　　林卉问梁均。
　　老虎不知道突然从哪里跳出来，扑进了林卉的怀里。
　　“炒饭吧。”
　　“喵。”
　　老虎朝着梁均犀利地喊了一声，除了林卉之外，它还是谁也不亲近，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老虎真凶。”
　　梁均抱怨道。
　　“我明明经常给它买小鱼干，可是他只跟小宝好。不跟我好。”
　　“这猫极认人，老张养了他这么久，他从来没给老张一个好脸色，动不动就拱起背，喵喵的叫。”
　　“你还说呢，上次把我挠得一手是血。”
　　“谁让你去抹他尾巴的，猫哪里是摸的尾巴的。”
　　说到这，林卉突然愣住了，她正好在摸老虎的尾巴，摸的极认真。
　　“我就说，他认人吧。”
　　方方姨和梁均都笑了起来。林忠言则一脸严肃。
　　“你莫玩那猫了，洗洗手去。”
　　“我待会盛饭，就洗手了。”
　　趁着林卉去盛饭的间隙，方方姨才凑到梁均旁边问他今天早上的事。
　　梁均简单阐述了一下，他现在没有了之前那样沮丧了，林卉让他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他也确定了周弱现在没事。
　　心里的那块石头，瞬间就坠了下来，他才肯从书房里出来吃饭。
　　甚至事后，想起自己刚才冲动的举动，梁均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虽然说平时和林卉也有些接触，但是都是停留在必要时拉一下手，扯一下衣服这样的程度，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是没有的。
　　梁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拥抱林卉，居然是在这样的时刻。
　　有点遗憾，也有点甜蜜。
　　“那你之后就直接上高一了咯。”
　　“对的。”
　　“在县里读？市里的学校不是更好吗，你的成绩去市里不是也挺好的吗？”
　　张叔比较了解这些，家长里短的事那些来买熟食的阿姨太太们经常会提起。
　　谁家的小孩读书好，谁家的小孩惹事了，一中的理科比二中强，市里的示范中学今年拿了两个清华的名额。
　　这些事情经过这些女人们的传颂，张叔就门清得很。
　　“我还是想留在县里读。”
　　“就是，在县里读几好，以后考了清华给县里争光啊。去什么市里读。”林忠言说到这些事就很义愤填膺起来。
　　许多年轻人都离开县里了，他们多数去市里或者去S市这样更大的城市，谋求更好的发展。
　　县城只会停滞不前，乡下人往县城里来，县城里的人往市里去，县城被那些更乡下来的人弄的一团糟。
　　林忠言不喜欢那些不守规矩的乡下人，即使他也是从乡下来的，也不喜欢离开县城远去的年轻人。
　　当然林卉要离开县城去市里读书，他确实一百个赞成，林忠言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林卉去读书的。
　　人就是这样的，论事的时候分亲疏内外，双标得厉害。
　　而方方姨却知道梁均为什么不离开县里，和他的成绩无关，和他想为县城争光也无关，他只不过是想留下和林卉呆在一起而已。
　　方方姨看透太多了。她只是朝着梁均笑，这一笑，梁均也变得不好意思了。
　　梁均和林卉的事，三个大人都清楚，只是张叔和林忠言不把这样的事当真，小孩子的感情能有几分真情实意，他们才十几岁，以后会遇见太多的人。而且梁均的前途和林卉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忠言自身也不想让林卉和梁均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关系。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天性就浪漫，方方姨想着梁均和林卉要是成了，也会成为一段佳话，和初中最好的朋友成为了情侣，在日后的日子里，回忆起来一定很甜蜜。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严肃。”
　　林卉端着两碗炒饭，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们再问梁均为什么不去市里念高中。”
　　“是哦，那你为什么不去市里念高中啊？”
　　林卉把比较多炒鸡蛋的那碗蛋炒饭递到了梁均的面前。
　　“你还说要陪我复读呢。怎么不陪我了啊？”
　　林卉开玩笑的说。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先去念高中。”
　　梁均有他的想法，起初他也想陪林卉复读，但是他知道高中理科的难度会很大，如果他提前一年去学习高中的知识，那么等林卉进入高中的时候，他能帮助她的地方就更多了。
　　为了林卉的将来，梁均觉得自己先去高中为她铺路，比和她一起在原地踏步更好。
　　可林卉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只是觉得这句话令她有所不适，便没有再接话了。
　　“高中会比较难吧，你之后应该会学理吧。”
　　张叔转移了话题。
　　“嗯，我爸想让我学制药，我可能比较喜欢化学，但也不一定会从事医学方面的事。”梁均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虽然见梁非凡靠着梁氏医药集团变成了县里的首富，可是梁均对医药并没有兴趣。
　　也许有过兴趣，却因为梁非凡在这个领域做的太好了，梁均没有能力，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了。
　　“卉卉想过吗，以后要做什么？”
　　“编辑！或者，会计？然后存钱开咖啡馆。”
　　“你还真是志向远大啊。”
　　梁均忍不住吐槽了林卉一句。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林卉不是什么有远大志向的人，却还是想念到她两句。
　　“学文没出息的，你也学理。我以后教你就好了啊。”
　　“学理很难啊，要是学理，我觉得我也就对生物比较感兴趣，兽医也不错啊。”
　　林卉真是个没出息的小女孩。
　　梁均无奈的揉了一下林卉的头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很想说，如果你学理，努努力我们就能上一个大学了。
　　可是林卉突然来一句，兽医也不错，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如果说世界上有直男这种生物，那么林卉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都维持着钢铁直女的形象。
　　“噗，吃饭，吃饭。卉卉吃鸡翅，吃鸡翅。”
　　在场唯一看透事情真相的人是方方姨，她笑的眼睛都没了。
　　方方姨的笑好像会传染似的，餐桌上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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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很快梁均就回到了市里，开始学习高一的课程，而周飞宇再也没有了消息。
　　在出中考成绩的哪天，林卉破天荒的收到了章菲菲的□□信息，很长的一段文字，都是章菲菲安慰林卉的话。
　　“我知道你平时付出的努力，我也知道你的家庭环境，当时老师告诉我要特别照顾你的时候，我其实挺不愿意的，但是你总是那么单纯，我真的想不到任何伤害你的理由。”
　　“我很喜欢梁均，你知道吧，你一直都知道吧。谢谢你没有戳破我的防备，也谢谢你从来没有排挤我，疏远我。”
　　“不能和你在一个班上高中，我真的觉得很可惜，希望你前程似锦。”
　　林卉看着这段留言，哭笑不得。她应该感动，还是应该受伤，她都分不清了。
　　即使林卉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分数条吓了一跳。
　　王老师把分数条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叹了口气，然后像电视剧里的那些人一样，拍了拍林卉的肩膀。
　　“加油啊。”
　　王老师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三个字。
　　林卉点了点头。
　　随后就收到了章菲菲的□□信息。
　　再随后，就是远在市里的梁均发来的信息。
　　“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林卉就更加哭笑不得了，梁均这么官方的发言，他甚至怀疑他是从什么领导人演讲上复制下来的。
　　成绩出来之后，林卉就要准备去复读了，她把旧书都找出来，整理好了。书本上的知识她其实都学的很好了，如果再读一年的话，做题应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吧。
　　说不定可以考出意想不到的成绩呢。
　　林卉这样的安慰自己。
　　书本上都是她书写的痕迹，翻过语文书的时候林卉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水底日为天上日，眼（心）中人是面前人”
　　林卉记得这句文言文，却不记得这个（心）是谁写的了，只是记得哪天她被语文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吓了她一跳。还是梁均帮她解的围。
　　初中的记忆里似乎每一段都有梁均，从一开始梁均让她坐到他的身边开始，到最后梁均抱着她去医院结束。
　　林卉在初中三年的生活，无一处没有梁均的痕迹。
　　她的英语书上有梁均鬼画符的涂鸦，数学课本上有梁均给她抄的试题，英语书里有梁均和她上课传的字条。书柜里放着梁均送她的暖手宝。
　　从下个月开始，就要离开这个人了。
　　林卉要开始自己的初四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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