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神仙

作者:水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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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别


      在言临风的指点下,言宛开始调兵遣将,十日后,两百艘战船载着四万士兵驶往胜洲国,这四万兵士虽大半出身内陆,但平时是用来驻守海防的,熟悉海战,在船上的表现还不错。

      出发前,她还下了一道政令,所有在东越的胜洲人,不论祖上有否妖族血统,都能以良民编入东越户籍,给予土地山林,也可以自由与东越人通婚,子孙世代都是东越人。

      她还扬言,等平定胜洲国,所有胜洲百姓也按此政行,胜洲将是东越的一个郡,与所有东越人无异。

      东海茫茫,碧海长天,胜洲着实不近,但强悍的胜洲渔民,早已将此政令传达到了本国。

      言宛驾着大侠飞上天空,从高处俯瞰船队,真壮观呀!

      士兵们也是只听言宛大名,第一次见识神族驾乘翳鸟,四万颗脑袋齐齐仰头看她,也是道奇景。

      船队离胜洲只一日船程时,言宛率先驾着大侠去兜了一圈,回来告诉了统帅胜洲各海岸的布防。

      胜洲共四座城,其中三座呈鼎立之势,拱卫着中间的国都。从空中略略一看,那四座城寒酸得不像话,建在丘陵起伏的凹地里,城外也无多少耕田。

      他们又多行了两日,绕过胜洲西岸,出奇不意地在东岸登岛,直奔最近的一座城。

      胜洲的弩机比东越的强劲,他们的武器大多阴毒狠辣,但到底都是些冷冰器,弩箭一支支飞向大侠,都在半空坠落,倒是将大侠惹得炸毛,呕鸣着要扑向一个指挥之人。

      翳鸟上万人受神族驯养,身上有许多远古神族的特点,聪明,英勇,在乱箭之中早就瞅准了统帅的所在。

      言宛喝住它,运起魂力将升空的弩箭悉数打回,向那统帅射去。瞬间箭雨集中射向一点,那统帅中箭后身子被城墙挡住,估计早成刺猥了。

      胜洲兵力分散,而东越兵力集中,一路势如破竹,言宛从高空看到战船被胜洲兵点燃,火光绵延海岸线,但只要大捷,还怕回不去吗?

      言宛一路杀了二十多个将领,攻下一座城便闭城休整一日,七天后攻入国都城下。进城前她将写有新政令,盖有东越王印的条纸抛入城里,一时条纸如雪片般飘飞,被百姓纷纷接住。

      她一时感怀,怪不得一千年前,几十神族少年便能驱妖族于山北,全仗着翳鸟和魂力的方便啊!可怜这个时代还没热兵器,让这两样东西横扫天下。

      胜洲王也是条好汉,带着十几个儿子,七个老婆,九个女儿,还有女婿儿媳一起迎敌。

      那胜洲王四十开外,跟大多数胜洲男人一样,长相秀气,但杀人的动作却十分霸气。他也是个人才,这几年将胜洲经营得颇有起色,但到底底子弱,又操之过急,才有了抢劫五千妇孺之举。

      说到底,眼皮子浅,只会当海盗。

      言宛将一柄刀送入他胸膛,才在他身前落下。

      “久仰大名,我是东越王言宛之。”

      他看着胸前的刀柄,满脸惊骇,不知刀何以从天而降,一声怒吼,喷出一口血,又与言宛真刀真枪过了几招。

      言宛幸好早年练过几手功夫,才不致被他拍扁。这胜洲王就算将死之身,手上也有千钧之力,但终是没撑过几招,便倒地不起。言宛让大侠抓起他,贴着城内屋顶掠飞,

      言宛幸好早年练过几手功夫,才不致被他拍扁。这胜洲王就算将死之身,手上也有千钧之力,但终是没撑过几招,便倒地不起。言宛让大侠抓起他,贴着城内屋顶掠飞,

      “胜洲王已死,余者束手就擒便是我东越之民!”

      所到之处打斗平息,东越兵以手到擒来之势控制住王城,至此大战告捷。

      言宛先大军一步回东越,至无余时离出发才十二天。

      “宛之该当我东越之王,”庆功宴时言临风向她举杯,“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父亲千万不要……”言宛本能地拒绝。

      言临风深遂地望着她。

      “宛之志不在此?”

      言宛犹豫了下,还是实诚地点了头,

      “父亲,我此战告捷,并非能力使然,实在是仗着翳鸟。”

      言临风垂着眸,面色阴沉,

      “不要菲薄自己的能力,是你惦记着回小言山,是不是?”

      言宛不吱声,算默认了。

      言临风脸上隐忍着风暴,

      “你让我何处去寻个继位者来?”

      自郯氏去世,他性情变化很大,不像先前那般通达圆融,整日郁郁沉沉,像个孤僻的老人。

      继位者肯定寻得来,言氏人又没死绝,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是没有比她更合适的而已。

      一场庆功宴不欢而散,言宛继续主持东越政务,光胜洲一战的善后事宜就不知要忙活到何时,论功行赏、在胜洲设郡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编胜洲人入东越籍上。

      胜洲虽没被上旸划入妖国之列,但他们先祖是山北迁徙来的,人尽皆知,彼时有没有跟妖人杂过婚,无从得知,外形上又看不出什么,连如今大多数的妖人都与正常人无异。

      人族对妖族的抵触根深蒂固,一时间民声沸腾。

      如此下去,就算勉强将他们编入东越户籍,也难与东越人婚配交融,言宛少不得又让史官左正言论方向,澄清胜洲历史。

      估计真正的融合还得一个漫长的过程。

      冬日临近,东越已民生安定,上旸各边关却战事越来越吃紧。妖国已是冰天雪地,以采集为生的妖国百姓被战事拖累,无以为生,兵民混杂,纷纷南下抢掠,恨不得在上旸狠狠咬一口。

      越王宫枫叶红起时,有消失传来,九嶷关失守了,而守九嶷关的主将正是玉琰。

      私下论及此事时,言临风幽幽提过,九嶷关失守是意料中事,山北诸国数白民国最强,他以举国之力将嶷山作为突破口,定是势在必得的,况且如今的白民王又是个能人。

      言宛问:“如今的白民国是谁?还是那个女人吗?”

      言临风说不是,“是他的侄子龙溯。”

      言宛恍一失神,白二已是白民王了,如果她那时答应去和亲,眼下是什么境况?

      九嶷关失守后,玉琰退居嶷山城试图收复,不知近况如何?

      她想乘着大侠去看看,又生生按捺住了。

      转眼无余也快进入冬季,郯国传来消息,说那边战事早已消停,因小昆仑大雪封山,筑起一道天然屏障,北边的几个小部落又存储耗尽,打不动了。

      言宛眼底浮起笑意,郯容投生在一个好地方,四周没有强敌,他日继位肯定是个太平诸侯。

      又过了半月,无余下起了雪,细细绵绵,落地即化。

      洛京的雪肯定比这里的大,萧慎那里雪不知大成什么样呢。

      言宛最近总是梦见萧慎,若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明明没怎么在想起,那梦境一个个却十分清晰,她心想,或许是那里战事一直未有消息,自己潜意识里记挂着他的安危吧。

      这边的消息都是传自洛京,却一直没有西秦边关的战报,也不知是路太远,还是别的原因。

      终于有一天,无余城外南鸪洲的掌柜求见,说有要紧事禀告。

      南鸪洲就是司徒歇曾经栖身的小倌馆,和越王宫向来无交集,言宛本不想见的,身为东越王曾经逛过那地方,总不是光彩的事,但那掌柜能辗转好几个高官将求见之意递达进宫,让言宛不禁好奇起背景来。

      掌柜年轻得出人意料,高瘦白净,稽首完抬起头时,倒吸一口气的却是言宛。

      南鸪洲掌柜竟是马小山,嶷山“流芳院”和洛京“胡归楼”的少东家!

      近六年未见,他样貌成熟了,举手投足间的老练更甚从前。

      他也看清了言宛的脸,但未流露丝毫惊诧之色,目不斜视地呈上一个竹筒,

      “这是司徒歇托草民转呈殿下的,请殿下过目。”

      语气刚稳沉定,让人不敢小觑。

      这竹筒只有大拇指粗细,一看就是用来飞鸟传信的。言宛接过,却握在手里未打开,

      “你跟司徒歇一直有联系?”

      一个卖出去的伎人与前东家保持联系,因为什么呢?马家父子从前替玉珽办事,现在还替他办事吗?

      还有他事先知不知道她就是东越王,如果知道还敢来面见,凭仗的又是什么?他之前可是得罪过她的。

      马小山躬身说并不是,不等言宛追问,已先自解释道:

      “这几年我家分号开遍大江南北,常需用飞鸽传信,司徒歇是知道的,这次恰有急事,怕驿使送信慢,便借用了下我家的信鸽。”

      言宛摘出话里的漏洞,

      “你家在西秦边关也有分号?”

      马小言说不是,

      “信是从洛京送来的,司徒歇应人己在京城。”

      言宛一惊,随即喜上心头,司徒歇已回洛京,难道西秦战事平定,萧慎也回来了?

      她急忙打开书筒,从里面抽出信纸,信上寥寥几字,说萧慎已回洛京,让她回去一下,落款正是司徒歇。

      司徒歇让他回去看萧慎,此举怎么都觉不合常理,难道萧慎出事了,不能亲自执笔?联想到近期总梦到他,言宛心里惴惴的,草草将马小山打发了,决定先去见言临风。

      这几月,言临风越来越深居简出,整日关在寝殿里,不喜身前有人,听言宛将事情始末讲完后,沉思片刻,突然让内侍去传侍御医,说忽感乏力,让来诊诊脉。

      言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侍御医来了,三十开外的男子,神态谦卑,两撇稀疏的小胡子,样貌无甚特别,在宫里很难让人一眼记住。

      他向两人稽过首后,开始诊视,完了还是那番陈词滥调,说太上王只是血气不畅,起居得宜,再多活动活动筋骨才好。

      言宛与言临风身边皆有两名侍御医,日夜轮流值守,就是打个喷嚏也得上来诊视一番,若说毛病,实在难诊出新花样。

      言临风略应付了几句,话锋一转,说到一事,

      “曾如鉴,南鸪洲马家的事,你与宛之说说吧。”

      言宛以为他早将马小山的搁置脑后了,闻言一讶,这个侍御医也知马家底细?

      她正各种猜测着,那曾如鉴已应了声是,将所知娓娓道来。

      原来马家开伎馆是近两代的事,两代之前他家是一般商贾,生意遍天下,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千金散尽,也不知钱去了哪里,在嶷山城悄无声息地开了家妓院,照这几年的行事来看,那钱应是用作了扶持同族。

      “同族?姓马的很厉害吗?”言宛问。

      曾如鉴说不是,厉害的是司徒家,马家两代之前不姓马,姓司徒。

      言宛惊讶地绷直身子,直觉自己掉进了个阴谋窟里,司徒歇不也姓司徒吗,不知与马家有何渊源?若关系非等闲,她岂不是时时跟着个白眼狼,将自己的一举一动报告给马家,而马家又很可能还在替玉珽卖命。

      怪不得玉珽总能时时掌握她的动作。

      念头及远,郯容又在此充当什么角色,司徒歇可是他送给她的。

      她心念急转,眼里波涛汹涌,言临风静看了她会儿,才插嘴,

      “宛之,你无需想太多,你那个司徒歇与马家瓜葛不多,倒是他父亲,曾受马家资助,活着时与他们来往甚密。”

      说着,又引出司徒一族的旧事。

      先前太傅跟她细说上旸史时,曾说过一段历史。那时神族将妖族驱至山北后,稀稀落落在这片大地上圈地为王。彼时洛水以南尚存着不少人族政权,其中之一就是司徒家的诏国,就在如今的南楚境内,后经两三百年,这些小国悉数被神族吞并,昔日王室纷纷流落民间。

      言宛不解,

      “都过去好几百年了,虽还冠着司徒的姓氏,但与称王的心应该谈了吧,扶持同族作什么?”

      言临风说,有没有称王的心与姓什么无关,只与机遇与能力有关,马家有无图谋不得而知,或许有,不然与司徒鹏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何必资助他?悯帝那会儿树大招风,引得朝廷猜忌是真,那改姓一举也是由此而来。”

      原来这片土地上风起云涌的不只神族和妖族,人族也一直没安份过。她无心多感慨,将旧年马家为玉珽与她牵线搭桥一事说了,让言临风分析马家与朝廷的关系。

      言临风只说若一国之君想羁留个女人,断不会纡尊降贵请个商户出面,尤其是像玉珽这样的人,原因应是马家是玉珽的手眼,就像东越王廷在各处也布有手眼一样,若说马家多忠于朝廷也未见得,亦有自己的心思。

      言临风猜测分析了一番,让曾如监退下,精神头一撤,声音里含着疲累,

      “宛之,上位者不能靠臣子体察下情,得另辟蹊径,比如这医官,便是少有能频繁出入宫廷之人,身份又不显,可善加利用之。还有宫里各司采买,时常接触市井商贩,对于民生兴蔽,官员贪廉最是敏锐,亦可安插心腹。还有宫中禁卫、军中将领、地方官员,乃至贩夫走卒,必得有自己的眼线。整个朝廷必得是一张网,布满自己的节点,而不是一根绳,被某个人扭住,用来和君王拔河。”

      他还就司徒歇一事展开评价,

      “培养死士是该的,但你这样未免小打小闹,一人怎足够?况且那小子并非好人选。死士身手是其次,忠心和智谋才重要,那小子两样都欠缺……”

      言宛面上领了,心里惭愧得慌,作为一国之君,她那些举动根本入不了人眼。

      她知道言临风的心思,想领着她往东越王的路上越走越高,可她压根没想成为真正的东越王。

      向言临风告了假后,她便驾上大侠,匆匆离了无余。以为此去只是看看萧慎怎么了,不日就会回来,不曾想到的是,此去即成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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