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雨

　　“姐姐，元旦晚上有空吗？南湖这里......
　　啊，不行，元旦这种节日又是晚上万一她约了人呢，即使没有约人这跨年在外面也有点冷，而且一起跨年是不是过于亲密了点？不行不行，总感觉不行啊，啊啊啊。”程雾躺在床上，头磕在床边，倒看着远处同样亮着的一扇窗户，像一个折叠的世界一样，那里有另一个和她无关的故事。
　　但是如果不约她出来的话，那么这个节日也太难过了吧。这情况比那一顿饭之前更糟糕了，一旦接近了她就更想她，好想她啊好想她，但是又好开心啊，想到她就很开心，这嘴就忍不住笑，明明没有想到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想到她，想到陈习雨三个字，她的面容才冒出来，就很开心，还有点兴奋，还有点压抑？程雾啊程雾，你感觉到了吗，生活痛苦又甜蜜。因为这情感带着愚昧的冲动。
　　程雾叹了口气。
　　这时微信叮了一声，有人在群里艾特她。这群一到晚上就挺热闹，话剧社的一聊起来就不停，程雾被艾特才看一下，因为多半是重要的通知内容。
　　“@程雾 音乐会的票我还有看完一起喝酒跨年”
　　程雾还没有说话呢，底下的信息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
　　“为什么单独@程雾 学姐偏心”
　　“哇我们都是自己买的票学姐是打算送吗？”
　　“学妹家好像就在南湖附近啊 出来吧我们还要打车来回你就是出个门”
　　“学长居然知道程雾家在南湖那边！”
　　程雾一个翻身，对啊，可以约她去听新春音乐会，买下午场应该还有票，程雾赶紧打开购票软件，前排还有几个位置，程雾选了两个位置，利落付款，好像习雨已经答应了她一样。
　　买完票之后询问习雨，她确实答应了，而且回复很快。
　　程雾开心地跳下了床，踩着椅子，倚在桌边，打开窗好想对对面大喊一声谢谢，而冷冷的空气扑了她一脸。
　　想到要回复群里，这时已经换了另一个话题了。
　　还是说了声:“好的，谢谢学姐，我会来的。”
　　打开这个学姐的对话框，又问道：“学姐，票钱是多少的？是转给你吗？”
　　“刚才为什么不回复，票已经转出去了。”
　　程雾一愣，但还是回复了：“那吃饭的时候我来。”
　　那边好一阵子没回复。
　　突然又来了一条信息，吓得程雾觉得窗边的风有点冷了。
　　“下次不要这样了，票还是有的。”
　　“谢谢学姐。”
　　返回出来，点开反复看习雨短短的回复“好的”，程雾又开始傻笑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站起来自言自语道：“程雾，你正常点正常点。”

　　习雨不知道姜鸣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又是怎么上来的，她开这个门是以为程雾到了。就在两人僵持到习雨疲惫的时候，程雾来了。
　　“你是谁啊？”正是令人讨厌的没大没小的语气。
　　姜鸣原本就无法忍受这次来收到的挫败，现在眼前的小孩子又是这副明摆着厌恶的样子，姜鸣皱着眉头，阴沉地问：“你是谁？”
　　程雾不答反而装着恍然的样子说：“啊，是你啊，你快走吧，你知道自己在这多讨人厌嘛。”
　　这语气！姜鸣心里气炸了，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又很小，她恰好能够强有力地来戳破他的颜面，而且格外让人备受羞辱。“习雨，她是谁？”
　　“你别这样对习雨说话！”
　　“姜鸣你走吧。”
　　“习雨，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姜鸣缓和了语气。
　　“别再烦我女朋友了。我嫉妒心可是很强的。”
　　姜鸣一直皱着的眉头先是一惊，然后是望向习雨。程雾跨了一步，将习雨挡在她身后，昂着头和姜鸣对视：“知道为什么习雨姐一直没有男朋友了吧，不是忘不了你，是她就不喜欢你这个...这个类别了。”
　　姜鸣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看着姜鸣消失在转角，现在程雾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头面对习雨了。
　　“刚才你就在楼梯口偷听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一直缠着你，电梯又下去了......”
　　的确，程雾出了电梯门口，就听到一高调气急的声音喊习雨的名字：“我这几年已经够努力，清楚我的人都知道我是爱你的，但我做的一切却始终打动不了你，慢慢聊天不行，长时间不打扰你也不行。习雨，你我都清楚，不是我，是你在感情上的冷漠。”
　　程雾听了两次名字，又是习雨家的方向，确定是一个男人在和陈习雨说话，慌忙转身按电梯键，但是电梯已经下去了，程雾只能听着。
　　“当初我们在一起后，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男生中的稍有感觉的一个，你是没有感情的，你对任何人大概都会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做，我看不出来你是喜欢我的爱我的。习雨你是不会真心付出，你不是不想真心，你是不会，对吧。”
　　这时听见习雨有点低的声音：“姜鸣，不要再来找我了，非要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吗，你真是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没错，我就是死缠烂打。我明年会调职到南城，你知道我这都是因为你。”
　　“你还不懂吗！不要让我更加的讨厌你，如果有女生喜欢你，你就考虑吧，不要再说想到了我。我知道姜主管是不缺女人的，就忘了我吧。你和我谈感情，这笔生意不划算，在怎么商量都是亏本，你走吧。”
　　“不是我计较得失。如果真的计较起来，你在我们那段感情里付出了多少？我对你又花了多少心思？”
　　“叮——”电梯上来了，那边的谈话也没有了声音，于是程雾吸了口气，走了出去。

　　“呵，你刚才那样，我差点笑出来。程雾，你转过身来啊。”习雨笑得眼睛成了条缝，“哈哈哈，你这时候知道脸红了，哈哈哈刚才还说什么‘不喜欢这个类别’的话。”
　　陈习雨越想越好笑，几乎站不稳，搭着程雾的肩膀。
　　“我是话剧社的啊，基本素质。”
　　“我看今年的托尼奖该颁给你一座。”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程雾都要捂脸了。
　　习雨勉强忍住了笑，只是程雾的脸实在是太红了，她搭她肩膀上的手忍不住去摸了一下。程雾情急闪烁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习雨。
　　“好了，不笑你了，我回房间换衣服，音乐会别迟到了。”
　　程雾后悔得皱起了五官，丢脸丢到喜欢的人这里了。天哪，刚才为什么要有这样一番表演，太傻了吧。幸亏习雨姐没有抓到重点。
　　这一路上，程雾的脸色不经意还会泛红，在车里说话也不愿和陈习雨对视。习雨心里觉得她这样可爱极了。程雾在两次见面里都是个害羞又沉稳的人，可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却是一副欠揍的孩子样，姜鸣那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估计被气得不轻。
　　车停了下来。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习雨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画面，努力忍住不笑。
　　而程雾一路上心里都在默念，不要孩子气不要闹别扭，习雨姐笑你也没事。
　　“怎么了，你晚上有约？”
　　“没有......啊，没有没有。元旦节啊，要不我们一起去买菜，还是到你家去吃吧。”
　　程雾试探着问。
　　习雨又看见了程雾眼睛里的询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南城剧院磅礴大气，门口的巨幅海报正是在宣传音乐会，基本都是三五人来听，有程雾一起，陈习雨感到节日终于是节日了。
　　“程雾，你经常听古典音乐吗？”
　　“没有啊。”
　　全场的灯瞬间暗了下来，也遮盖了程雾脸上的不自然。
　　如果你在搜索游览器里打出陈习雨的名字，搜索的结果是你会在底部看见一个省级的钢琴比赛的新闻，还有视频链接，其中就有第二名获得者陈习雨。她弹奏的的是舒曼，以致在青春期同学都在听流行乐，对音乐几乎没有鉴赏能力的程雾的耳机里放的是舒曼.所以程雾想到约陈习雨出来听音乐会，她或许会答应。
　　演奏家们开始上台，谈话被迫停止，全场寂静，钢琴声先响起。
　　好不公平，你充满了我的青春，我却对你这十年一无所知。
　　音乐会结束后，拿回寄存包包的陈习雨看见程雾在看走廊上的节目海报，走进了刚好看见程雾在看的是歌剧《茶花女》。
　　“再会啊，光明的前途。”
　　“哦，是这句吗？我刚才还在想是光明的末途，甚至是迷途，原来是光明的前途。”
　　“玛格丽特消耗爱的近乎野蛮的方式让你这么觉得的吗。”
　　程雾偏过头，对习雨微微一笑。
　　“你想听吗？我们到时候来听啊。”陈习雨问道。
　　程雾看着海报上的日期正是二月十四，连忙点头应下。
　　“学妹，这么巧，你在这里？”碰到的是话剧社的几位学长学姐。
　　“你也是来看王教授指导的作品的吗？”社长木子易问道。
　　几个人哄笑道：“太烂了。我们也提前退场了。”
　　郁笑颜递过来一张票，关照道：“票取出来了，先给你，晚上你来了就可以直接进去。”
　　程雾接过这张票，心里的小人快哭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她就不该出门！
　　“谢谢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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