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凉如月

作者: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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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前往延禧宫有意激怒恕妃


      蓓兰从太医院叫来的是林太医,晴月知晓这个人,平日里多是在毓庆宫走动——蓓兰不知这人弟底细,只当是随便叫一个除默许之外的太医便好。

      人既然已经来了永和宫,那边也只好将就一番。

      好在那林太医看着倒不像是一个多话的人,待把了脉,又问过这几日晴月的饮食后,便是开了一副方子,“林太医,”见对方已是在收视医药箱,晴月还是忍不住要问道一声,“我肚中孩儿,可有什么不妥?”

      林太医停了手中的动作,回道,“贵人体虚,微臣已经为贵人开了一副补气安神的药方子,只需连着服用数日,便会有所好转——至于这肚中胎儿,也不用担心,只要贵人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对胎儿也无需过多的担忧。”

      吩咐了蓓兰送林太医出去,待她再折回,嘴上却是嘟囔着,“为何上午那马太医说得那般严重,可现在这林太医又是另一番腔调,搞不明白。”

      晴月正坐在窗前,推开了一道窗缝,从屋外漏进来的一行冬风拂起屋内的香烟缭绕,“马太医若是不那样说,又怎能为他人日后谋害我与肚中孩儿铺路呢?”说话间,又合了窗户,起身走到床榻边上——这句话,蓓兰倒是能听明白。

      皇后同东边各宫的妃嫔、贵人对如贵人的肚中胎儿虎视眈眈,这日后是必定少不了一番加害,倘若真当有一日叫如贵人滑了胎,那么有马太医的那一番话在前,只需再多加引导,便能叫皇上信了不过是如贵人自己身子有问题,难以保住。

      这后宫中的许多事,不都是靠着一番说辞就不了了之么?

      “可是,”蓓兰虽是能明白其中缘由,但还是有些担心,“贵人,可万一这林太医说的话也不可信,那怎么办?”

      晴月望了她一眼,这林太医虽是毓庆宫的人,可之前也挺默许提起过心眼并不坏——刚才蓓兰又是从太医院直接将人喊了过来,他也没时间去同皇后禀报,既然没有皇后的下令机会,想来林太医也不会自作主张谋划些吃力不讨好的主张。

      如实诉说,正常看待,才是他方才最好的处置办法。

      见晴月未达声,蓓兰便也不再说,只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块丝帕,递给晴月,“贵人,这是我刚才从太医院回来的时候,在咱们宫外头的门环上见着的,像是有人故意系在上边……”

      那方丝帕,水绿色的底,秀了浮萍同两只翠色野鸭,几根青丝勾出原处的墨色村落与后山。晴月认出这丝帕正是平日里樱兰时常待在身上的,还记得樱兰说过,这帕子上秀的正是襄阳城外老家的风景——可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永和宫门外?

      立时拿了帕子,都等不及蓓兰拦住,晴月已是跑向宫门外,可哪里还能见到有人的踪迹。

      “贵人……”蓓兰追出来,“我见着的时候,就已没人在了……”“辛者库管事的人怎们说?”晴月紧着问。

      “每每见到的都只是管事李嬷嬷,说是辛者库的规矩,正受罚的宫女不许与外人接触……还说樱兰姐姐在里头还算听话,因此也不必怎么吃苦头。”蓓兰回得一五一十。

      可晴月还是终究觉得奇怪——一来,是自打樱兰出事,自己就再未见过这人影;二来,晴辰要拿一个宫女出气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竟连皇后娘娘也帮着打掩护……如今,这樱兰的帕子无缘无故又出现在永和宫门口。

      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说得通的道理。

      就在宫门外站一会儿的功夫,晴月又转身同蓓兰说道,“同我去趟延禧宫。”

      “延禧宫?”蓓兰反问道,这延禧宫是恕妃的地盘——今早虽是纯贵妃提到要如贵人先拿恕妃娘娘开刀,可这刀究竟该怎么开,也没说个明白。

      可现在,如贵人居然这般贸贸然就要前往延禧宫,蓓兰只怕自家主子吃亏,“贵人,咱们现在去延禧宫,是要干什么去啊?”硬着单子多嘴问道,晴月只是将帕子在手里抓得紧了些,“去把事情打探明白。”

      延禧宫不大,却是异样别致,入了宫门后并不是大多数宫殿的庭院,而是相对的两座屋子,只留了中间一个比宫道宽不了多少的大路,笔直地通往后院,“这延禧宫里头除了恕妃娘娘,还住着元妃娘娘呢……只是这元妃娘娘深入浅出,倒是很少在外头出现。”边走蓓兰边把从外头听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讲述给晴月听,生怕晴月此番冒冒失失既得罪了恕妃,又无意中叨扰了元妃,最后终究是要陷自己于两难的境地。

      两人一前一后地入了延禧宫门,远远地瞧见恕妃身边的宫女雁蕊正端了一盆热水欲要入门去,那雁蕊瞧见二人,忙着请安,“恕妃娘娘可在屋子里头?”晴月问道,雁蕊点了头,刚想放了盆子进屋去通报,却被晴月伸了手制止,接着自己推开了屋门,又示意蓓兰就在屋外等候。

      “诶……”莺蕊还没遇到过这般情况,心里又急又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蓓兰捉了她的手,摇摇头,“莺蕊姐姐,你就当做没见着我们,这水要端哪儿去就端哪儿去……”

      这莺蕊虽不是储秀宫出来的宫女,但也时长去储秀宫谈天说地,与蓓兰之前也见过几次;见现在也是没了其他法子,莺蕊也只好重新端起了水,只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响动,只得叹了气走开几步,但又像不放心似的总是回头望着,蓓兰便是笑着不断摆手,好叫她放心地去了。

      屋内,恕妃蹲在地上捧着一只波斯猫,逗得不亦说乎,以至于晴月走近了都没发觉,还以为是莺蕊已经端走了洗过的水又返回,便喊道,“今天晚膳再叫小厨做些清蒸黄鱼,喵儿爱吃。”

      喵儿,是恕妃为这波斯猫取得小名,虽是俗了点,但胜在好记。

      “恕妃娘娘,可真是好雅兴呢。”晴月已是站在她身后,待听到来人的声响,恕妃才一记紧张,转身望见是晴月,又是吓着一条,那猫儿应声从怀里落下,掉在地上打了个挺,才喵呜地叫着躲去桌子下张望。

      恕妃先是一惊,紧忙站起身子才缓和了脸色,“你怎么进的我这屋子?莺蕊人呢?”

      “晴月来得可是有些时间了,未见这屋外有人守着,便顾自进了屋子,若是惊扰到了恕妃娘娘,可还请恕罪呢……”晴月笑道,又侧了脸盯着那躲在桌子下的波斯猫看,“这猫儿可别说,还真好看……”

      “别绕弯子了,”恕妃嗤着一声,想这晴月如今凭借有孕再度蒙了圣宠,自己之前对她百般奚落,这回该是存心要来在言语上讨回面子,“说吧,来我这延禧宫,可不单单只是问安吧?”

      “问安?”晴月忍不住笑出声,见恕妃瞠了目怒道,“你笑什么?”才不紧不慢地说,“恕妃娘娘,敢问您现如今,还有什么本事能叫晴月来问安呢?”

      “你……”虽是已经想着这晴月必定不会给自己好话,但一开眼便如此狂妄倒还真叫恕妃很是吃惊,“晴月也不同您打哑谜了,”晴月自己先行坐在椅子上,只看着恕妃侧身对着自己,两只手端在怀前,微微咬着下唇似是竭力克制了情绪,继续开口问道,“永和宫的宫女樱兰,想必恕妃娘娘还有印象吧?她如今身在何处,娘娘可知?”

      原是为着这事,恕妃心想,不过是来求人,还端了这幅架子,便冷眼打量晴月一番,“你那永和宫的奴才,我怎会有印象——不过,之前倒是听皇后娘娘提起过,说是犯了宫禁,收押在辛者库干些不上体面的活……怎的,妹妹是想着要保人了?”

      晴月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只玉白茶盏上,听闻恕妃这番话,笑道,“想来,恕妃娘娘也对樱兰之事一无所知呢,看样子,娘娘对晴月来说,还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不等恕妃动怒,晴月已是用手轻推了那茶盏一把。

      当啷一下,那茶盏便落在地上碎成几瓣,吓得桌下的波斯猫又是连连惊叫,四下逃窜。

      “你疯了?!”恕妃一下捉了晴月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扯起来,“要发疯便滚回你永和宫去,别赖在我这屋子里头!”

      岂料晴月却是站定了身子,被恕妃捉住的右手直挺挺立在半空,使了劲直叫恕妃难以再甩开一分,恕妃扯不动但又不肯就此松了手,正是两难时候,晴月却又在那手上使上几分力道,只是这力道直冲恕妃左边脸颊而去。

      一个巴掌扇得恕妃好一会儿都未能缓过劲来,连带着整个人都往桌子上倾倚过去。

      “这一巴掌,不过是要你偿还先前的多嘴罢了,”晴月走近眼前的人,“这往后的日子里,还请恕妃娘娘见着我永和宫,绕着道走……”话未尽,又那眼睛剜了一道那已经立在墙角,呈弓状受惊模样的波斯猫,“不然,晴月可是知道好些生煮活猫的法子呢……”

      “你不过一个贵人,竟敢动手打我?”恕妃咬着牙,哪里肯受得住这欺负,只是刚要拿手去抓晴月,却要被一把按住了胳膊,“恕妃娘娘恐怕不知,晴月同你们不一般,除了琴棋书画,练武也是一把好手……您,就别跟我斗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恕妃已是气得面容都要变了形,却又无奈于被限制了动作,只得在嘴上说些厉害话。

      “屋子里发生何事?”门口传来莺蕊的问喊,“我……我不知道……”蓓兰从方才就听到了屋子里头不寻常的响动,只是因着晴月的命令不敢擅自开门,现如今莺蕊却硬是要推门,便只好推搡着,以至于惊扰了对面屋子里头的元妃。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那元妃是个一心修佛之人,虽是这延禧宫的次位,但与恕妃往来却也并不亲密——恕妃嚣张成性,平日里头便瞧不起终日困守屋内吃斋念佛的元妃;更何况,这元妃入宫十年,还未为皇上诞下一子半女,向来不受宠爱,只是碍着同在延禧宫,不得不以姐妹相称。

      早些年纯贵妃还得宠的时候,两人还会相伴前往咸福宫请安,这些年纯贵妃失势,那恕妃便迅速倒戈皇后一派——元妃却是已对这般趋炎附势厌了倦,便更加足不出户,同东西二宫都减少了走动。

      莺蕊见已是惊扰了元妃,便直冲蓓兰喊,“你这死丫头,元妃娘娘都在你跟前了,还不赶紧让开!”

      晴月在屋内听到莺蕊这番话,又见身下的恕妃已是怒火中烧,那眼神里的气焰,恨不能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便刻意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恕妃只察觉那原本按压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疏忽了些,便只当晴月不过是没了力气,竟一下反扑上来,挣脱了桎梏自己的两只手,一边揪了晴月的衣领,一边扬了手掌迎着脸面拍击下去。

      与屋门被推开同时的,晴月跌落在地上,巴掌印在脸上显露分明,恕妃却还是不解气,干脆又抬了手,当着门口元妃、莺蕊众人的面,又是扇了晴月一巴掌。

      “娘娘……”莺蕊也没见过恕妃这般动怒过,只是知道若再这样下去,必定会闹出任命不可,便慌忙冲进屋内从身后紧紧抱住恕妃的身子,好叫她不能再动手。

      蓓兰也是慌了神,忙跟着入了屋子从地上扶起面上已落了血印的晴月。

      只留了门口的元妃被这屋内的景象惊得说不上话来,胸口起伏难平,幸亏身后的宫女莺蕊搀扶及时,许久,才开口道,“恕妃姐姐……您,您这也太过分了……”

      听罢这话,恕妃才为之一怔。

      方才推门的刹那,不刚好是晴月松了手上力气的时候吗?才叫自己有了反击的余地——原来,原来这都是晴月算计好的……从一入屋子的话语,再到以喵儿性命作威胁,最后干脆动手,为的不过都是要叫自己恼怒失了心智。

      而自己偏偏就着了她的道,什么打探永和宫失踪的宫女,都不过是幌子,好叫自己放下了戒心。
      这晴月,想不到竟会如此这般的算计!

      想通了,恕妃的身子不由往后退去两三步,脸上却是浮了一丝冷笑。眼前的晴月,用手捂了脸颊,啜泣不断,只是在背对着元妃的地方,勾出一抹嘴角,偏偏叫恕妃看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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