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之柔芳懿懿

作者:末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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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儿不易


      乾隆二十年的冬天仿佛格外寒冷。因着皇帝少来后宫,众嫔妃如同坠落在深寒冻冷的井底,日子过得了无生气。

      太后自端淑长公主归来,早已不再过问六宫之事,只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只是偶尔后妃请安之时,见众人都是郁郁寡欢,太后也忍不住道:“炩嫔卑贱,皇帝忌讳着也就罢了,总不能为着她一个人不祥,就连后宫妃嫔都冷落了。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得着空闲,也该提醒着皇帝。”

      如懿紧一紧身上的石青攒珠银鼠大氅,为难地轻叹一声:“臣妾何尝没劝过?旁人也罢了,忻嫔是刚入宫没两年,先前受宠深厚,如今连见皇上一面也难了。臣妾这里,皇上来得也少了。臣妾想着,皇上还是心疼着十三阿哥,总得过些日子才能释怀。”

      如此,太后也只得罢了。

      好在皇帝并未一直沉浸于悲伤之中,毕竟魏嬿婉也好,那个无缘的皇子也罢,在他心中尚未占据那般重要的位置。

      三月十二,草长莺飞,是乾隆二十一年的历书上最好的日子,璟瑶正式受封固伦和安公主,下嫁已晋升内阁学士的章佳·庆桂。

      如懿平平安安地嫁出了自己的长女,有了一种万事满足的愉悦。而爱女出嫁的喜气也冲淡了丧子的阴霾,皇帝终于打起精神来,热热闹闹地依照和敬公主旧例为璟瑶发嫁。

      三月十六,永瑾的嫡福晋完颜氏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皇帝的嫡长孙爱新觉罗·绵恒。小阿哥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白白嫩嫩,健壮圆润,很是惹人喜欢,皇帝也喜不自禁,但对于孙儿,他并不需要像对嫡子那样寄予厚望,所以选了这个“恒”字,如月之恒,只求“长久”之意。

      先逢喜事后添丁,这一季春日可谓是双喜临门,合宫欢庆。如懿也闲了下来,想起尚有事未结,于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四月天,她走进了启祥宫的大门。

      京城的晚春风沙颇大,细密的雨丝亦是浅浅的墨色,将白日描摹得如将夜的月色一般,暗沉沉的,遮得明山秀水失了光彩。容珮唯恐她受了风雨,一路都在规劝:“炩嫔小主流年不利,大不吉祥,皇后娘娘何苦来哉?”

      “本宫与她主仆一场,也抬举她到嫔位,不来看一看便显得薄情了。”如懿笑了一笑,就像犯罪者喜欢回到案发现场来观赏自己的“杰作”一样,不是么?

      秋霜和冬雪一早得了消息,都在院内候着,如懿拂一拂手,“你们都守在廊下,不必进来伺候。”她又看一眼容珮,“容珮,你在门外等着本宫。”

      “奴婢遵旨。”

      似乎是产后不调,时已暮春,魏嬿婉仍旧住在暖阁里,内室里只掌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在这样的天气里,满室昏黄一片,窗棂的明纸上只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女子轮廓,哀哀戚戚。

      昔年金玉妍在世时喜爱奢华,又云启祥宫地处西六宫的西南角,风水不佳,所以痴缠着皇帝为她大肆修缮,将正殿布置得锦玉琳琅,华丽无比。可惜,没有了帝王的眷注,在奢华的殿宇也不复往日光景。

      魏嬿婉一身家常的素净的宁绸长衣,披着白色的斗篷,病病恹恹地委顿在炕桌旁,轻搦湘管,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抄写往生咒。桌旁的竹篓里,亦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经文。

      有那么一瞬间,如懿以为自己又见到了白蕊姬。

      魏嬿婉见到如懿,似乎愣了一下,半晌,才撑着身体起来默默跪下去,期期艾艾地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只这一句话,如懿便知晓她与白蕊姬终究是不同的。

      魏嬿婉无论落到怎样的境遇,都不会轻易赴死,更不会放弃自己汲汲营营的荣华与权势。此刻她的伤心里,或许也有天性使然的母子之情,但她真正惋惜的,是好不容易怀了阿哥却没能生下来,还是触手可及却离她而去的妃位,就不得而知了。

      如懿瞥了她一眼,并不叫起,冷冷淡淡道:“你做这幅样子给本宫看有什么用?该看的人看不见,那就没有任何意义。皇上并没有下旨禁足,也没有降位,你还是炩嫔,是和荣公主的生母,哪怕看在公主的面上,皇上也不会一直冷落你。”

      魏嬿婉唬了一跳,不敢擅自起来,只依依道:“都是嫔妾无用,不能为皇上生下皇嗣……如今流言如沸,皇上连见臣妾一面也不肯,嫔妾……皇后娘娘,嫔妾实在没有法子,只请皇后娘娘怜惜嫔妾……”

      “本宫怜惜你?”如懿讽笑一声,垂眸看着袖口和衣襟上碧色夹阴线绣的几枝凌霄花,漫不经心道:“自从你遇喜开始,你待本宫是个什么样子,背地里又做了什么事,不必本宫一一分明了吧?”

      魏嬿婉闻之大惊,忙失色地叩首不止,苦苦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嫔妾……嫔妾只是一时糊涂……嫔妾出身低微,办事糊涂,但绝不敢背叛娘娘,还请娘娘明鉴啊!”

      “不敢?难道日前仗着皇嗣而对本宫不敬,屡屡冲撞舒妃和颖嫔的,不是你么?”如懿挑眉一笑,纤纤玉指勾起魏嬿婉精致小巧的下巴,忍不住咋舌,“啧啧,多么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可惜啊,炩嫔,你太心急了。若非心急,此刻你已经是炩妃了。当初本宫把你举荐给皇上时,便警告过你要安分守己。多少官非,便是从那不肯安分上来的,原来炩嫔是以为本宫诳你来着?”

      魏嬿婉浑身瑟缩着,面上满是惊慌的神色,祈求地望着如懿,哀哀欲绝:“皇后娘娘饶了嫔妾吧……嫔妾再也不敢了……舒妃和颖嫔一直看不起嫔妾,嫔妾也是一时糊涂……”

      如懿松开钳制她的手,拍一拍她的肩膀。在宫中,长久无宠的后果就是一应吃穿用度都会被怠慢,魏嬿婉身上的衣衫虽是新作的春衣,可是料子粗俗得很,摸着扎手。

      “来让本宫猜猜,你是不是想,只要你有了皇子,就比颖嫔高出一筹,而一旦封妃,也比只生了和宁公主的舒妃尊贵,所以更加肆无忌惮。或者你还觉得,你是本宫身边出去的,即便她们怨恨,也只会怨恨本宫?”

      见魏嬿婉拼了命地摇头,如懿更加笃定道:“被本宫说中了?呵呵,炩嫔,你可还记得你只是包衣出身?而颖嫔身后是蒙古巴林部,她的父亲刚立了战功,连本宫也不能轻视。至于舒妃,她是谁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你难道不知?你是有几个胆子去惹恼太后?何况这些日子你对本宫如何,几乎人人都看得出来,打量着舒妃和颖嫔是瞎子么?”

      魏嬿婉已然瘫软在地,一言不发,连求饶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如懿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用水红色的手绢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沉声道:“罢了!看在十三阿哥的阴灵份儿上,本宫也不想再与你计较这些。你并不是本宫身边第一个生有异心之人,先前就有纯贵妃,本宫早已习惯了。”

      魏嬿婉的眼睛里,因为这句话而忽然升起一丝光亮,“皇后娘娘仁善……嫔妾……”

      “客套的话不必再说!你是本宫一手提拔,本宫不会置你于不顾。你好好静思己过,本宫会帮你疏通钦天监,等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就说你厄运已解,万事大吉。以后该怎么做,就别再劳烦本宫教你了。”

      说罢,如懿再未多作停留,身影如云飘去,雨过天青色的裙摆一旋,牵动空气中一卷卷旋涡般的隔膜。

      从如懿去过启祥宫开始,宝华殿的法师们就没有清闲下来的时候,每日给魏嬿婉和十三阿哥祈福解煞的经文都是用竹篓运了纸灰出去,水陆道场每隔半个月便有一回。这都是如懿亲自吩咐,只说为了宫中祥和安宁,无人会有异议。

      夏日的某一天,皇帝于螽斯门外“偶遇”了脱簪祝祷的魏嬿婉,牵动了心头那些微的怜爱,回去后便喟叹不止。次日,皇帝召了钦天监,再三确定魏嬿婉流年转吉后,便传谕六宫不许再提十三阿哥之事,平复流言。

      对于一个儿子的逝去,皇帝便也就是这样的轻描淡写,他的心痛转瞬即逝,甚至没有对可能克死了他儿子的魏嬿婉的怜惜来得深厚。

      是夜,凤鸾春恩车便接了魏嬿婉去养心殿暖阁,在暌违了大半年以后,春风再一次吹到了启祥宫的门庭。

      尽管皇帝对她并不算恩宠优渥,甚至情分已经大不如前,但复宠之像已现,对魏嬿婉而言便算是意外之喜了。

      背后无人之时,海兰不免要问:“那魏氏并非善类,姐姐为何要帮她这一遭?就不怕她再反咬一口么?”

      如懿却只是笑笑,云淡风轻:“皇上本是薄情人,此等玄之又玄的说辞也只能蒙蔽一时,倒不如留着这枚棋子。左右她不曾绝孕,若是她有福再生几个公主,还能给璟姈挡一挡和亲之事。”

      如是,海兰便也不再说什么,为免魏嬿婉醒过神来疑心十三阿哥夭折之事,她早已将经手之人料理完毕,侄子扎齐也被他打发去做了一个蒙军旗的小官,常年留在草原上,免得生出是非。

      十一月,初雪至,而北风飘寒。

      魏嬿婉在圣心眷顾之下,很是争气地再度有了身孕。由于此前皇嗣夭折,皇帝深以为憾,此番只以为是十三阿哥转世。在年末的宫宴上,皇帝喝多了几杯,便口头晋了魏嬿婉为炩妃。

      在此之前,意欢已独占妃位多年,未曾想一朝有人并肩,却是出身不高亦无皇子的魏嬿婉。纵然众人已有了准备,心中总是不服气的。

      魏嬿婉自然是极高兴的,尽管她知道皇帝多半是酒后失言,但因皇帝金口不能转圜,无论她这一胎是男是女,封妃都是板上钉钉了。

      可这股高兴劲儿还没热乎,新年伊始,在如懿的“提醒”下,皇帝新的旨意出来了,晋颖嫔为颖妃,恪贵人为恪嫔,又特谕舒妃为四妃之首。

      一个是四妃之首,一个是出身不凡,都非魏嬿婉可比。这样的旨意,无疑是打了她的脸,更提醒她就算是封了妃位,也只能居于意欢与颖妃之下。

      在人前,魏嬿婉不敢表现出来一分一毫的不满,反而更加谦卑低下,让人只以为她软弱无能。如懿却让海兰等人务必更加小心,过往种种不提,魏嬿婉此人真正的厉害之处,如今才算是可见一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却远不如后宫热闹非凡。此次魏嬿婉有孕,皇帝似乎不欲多去她那里,或是心底仍然介怀,只是赏赐不断。除了颖妃、忻嫔等新欢围绕在侧,皇帝来翊坤宫的时日也渐渐多了,每每相对,仿佛仍是宝亲王府里不咸不浅的时光,就如那些惊涛骇浪的起伏从来没有发生过。

      寒来暑往,永珑和永瑄逐渐长大,皇帝对他们兄弟二人也越发督促得紧。凡是晚膳之后,必要亲自过问功课,每逢旬日,更亲自教习马术武艺,俨然是一位慈父。

      自从两位嫡子早夭,皇帝便犹为爱重聪慧文雅的永瑾,后来永琪争气上进,也深得皇帝信任。如今永珑永瑄得皇帝这般用心照拂,又都是中宫所出,哪一位成为太子都遂了皇帝一向欲立嫡子为嗣之心。

      可是这世间人心叵测从未停歇。同是兄弟,渐渐地就有人嚼舌根,说永瑄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永瑾永珑身份上不如其弟。

      即便如懿严令禁止,可永珑毕竟已经十岁了,人情世故,他并非一无所知。但凡听人说起嫡子之类的话题,他的脸色总是有些闷闷不乐。

      如懿看在眼里,也只能耐心开解:“你们是嫡亲兄弟,额娘与你皇阿玛自然一视同仁。你只要尽己所能,旁人自然看得见你的长处,无需为小人费心费神。”

      无怪永珑多思,待到无人时分,夫妻二人枕畔私语,皇帝亦不觉感慨:“永瑾稳重识大体,允文允武,克勤克俭,可惜于名利权势都看得太淡。而永珑和永瑄,虽然都是得朕悉心教导,可比之永瑾当年,永珑是青出于蓝,永瑄却显得资质平平了。”

      身为亲母,如懿虽不喜欢皇帝的肆意评说,心内却是知道的,永瑄一出生就是嫡子,无忧无虑到如今,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又有皇帝、太后和如懿海兰四位长辈的疼爱娇宠,远不如他的两位兄长发育得快。再者,天赋如此,他的文韬武艺比常人是有余,却总不如永瑾、永琪、永珑年幼时那般聪慧敏捷。

      如懿叹道:“皇上所言,臣妾如何不知。正是为此,臣妾十分担忧,只怕外面有些不好的话传到孩子们的耳朵里,伤了兄弟情分。”

      皇帝颇为惊异:“竟有这种事?后宫之人总是无事生非。他们都是朕的嫡子,无论哪一个有了出息继承大统,都是名正言顺,谁敢胡乱说嘴?”

      “皇上虽如此说,到底臣妾是继后,难免有人觉得永瑄是不同的……皇上疼爱他们,臣妾欢喜不已,可就怕是疼爱太多,过犹不及。譬如臣妾瞧皇上这些日子给永珑读的书,大半是君王治国之道。落在旁人眼里,还当皇上动了立储之意,反倒生出许多无谓的是非来。”

      皇帝讪讪道:“永珑聪敏好学,朕不免瞩目于他。是朕心急了,永珑为主还是跟着师傅学道理,再论其他的。”

      如懿婉然一笑:“皇上心中有数,是臣妾越矩了。”

      皇帝笑着拥住她:“如懿,你是朕选的皇后,懂得在最合适的时候说最合适的话,做最合适的事。朕希望你,一直如此。”

      “臣妾永志不忘。”如懿半仰着肩,躲避着他追寻而来的青青的胡渣,“只是皇上,永璜与永璇出嗣,永璋、永瑾与永珹都已经出宫建府,成家立业。如今永琪已然成年,是时候选一位福晋了,皇上可曾考虑过?”

      皇帝眉眼弯弯看着她:“愉贵妃已经向朕提过一次,说自己出身寒微,不敢娶一个高门华第的媳妇儿,只消人品贵重即可。朕细想过了,已有了极好的人选,便是鄂尔泰的孙女,四川总督鄂弼之女,西林觉罗氏。”

      “鄂尔泰是先皇留给皇上的辅政大臣,本配享太庙,入贤良祠。若不是被胡中藻一案牵连,也不会被撤出贤良祠,还赔上了侄子鄂昌的性命,累得全族惴惴。”她悄悄望着皇帝,“不过,让永琪娶鄂尔泰的孙女,一则显示天家宽宏,不计旧事;二则宽慰鄂尔泰全族,也算勉励他在朝为官的子侄;三则,这样的人家家训甚严,教出来的女儿必定不错,又不会煊赫嚣张,目中无人。皇上果然思虑周全。”

      皇帝绞着她一缕青丝于指上,欣然道:“皇后果然最知朕心。永琪是愉贵妃之子,子以母贵,若非鄂尔泰这样的老臣之后,如何配得上他?而西林觉罗一族曾遭变故,既对指婚感激涕零,又不会附为羽翼,结党营私。”

      这,便是皇帝的心思缜密之处。他愿意给永琪宠信,委以重任,又绝不会让他挡了嫡子的路,就如同多年前放弃永璜时一般决绝果断。

      皇帝的恩旨很快下达,皇子娶福晋的规矩皆有例可援,无需海兰过多操心,西林觉罗氏温顺得体,也完全符合她对儿媳的期望,安安心心只等当祖母。

      除却永琪的婚事,宫中亦有大喜:魏嬿婉有孕五月时,宠爱不绝的忻嫔也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

      原来施加在魏嬿婉身上的宠遇,很快又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重演。忻嫔如此盛宠,怀胎还不足三月,皇帝便已经金尊玉贵地捧着。内务府的人对待启祥宫和承乾宫的差事,渐渐也因为皇帝的态度分了彼此。

      这种变化,或许是从太医对皇帝说魏嬿婉腹中更有可能是个公主开始的。皇帝的薄情寡义,就是这样的不加掩饰。他的目光,他的关注,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腹中未知男女的忻嫔。

      诚然,皇帝眼里,忻嫔和魏嬿婉总是不同的。偏偏旧爱难舍,皇帝对于魏嬿婉终究狠不下心来,或许这种情愫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乾隆二十二年的七月十七日,魏嬿婉果真早产生下了一个小小女婴,序齿十一公主,取名璟妘,是为和恪公主。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可是体弱多病,远不如忻嫔于腊月时生下的十二公主璟婳那样健康活泼。

      北风正劲的时节,皇帝看着怀中玉团儿似的女儿,才渐渐散去了忻嫔这胎不是阿哥的遗憾,封璟婳为和恬公主,以示恬乐无忧之意,并晋其母忻嫔为忻妃。

      自此,妃位上四角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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