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系神怪]恶即斩

　　跟随着本江昌博进入诹访神社，墨即瑶面前的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地面由平整的青石铺好，再往里面神社大殿的方向修筑了高台，一个戴冠正坐的消瘦男子微微转首，目光威严而压迫，仿佛审视一般。

　　墨即瑶微微驻足，与对方对视。

　　片刻之后，男子眼眸中的压迫性缓缓收敛，向墨即瑶微微颌首，似致意又似赞许。

　　本江昌博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不待墨即瑶询问，他便低声道：“殿下想来敬重古原大人，如今见到墨小姐应是极高兴的。”

　　那便是三好元贞吗？剑豪将军……果真不凡。

　　墨即瑶点点头，重新望向高台，三好元贞的身量并不算高，但极为挺直，简单的正坐，都会给人一种他的脊柱是杆笔挺铁枪的错觉。

　　“墨小姐请来这边。”本江昌博小声道。

　　将目光收回，墨即瑶点点头，跟上本江昌博来到庭院西侧，这里有着十多副坐席，松散安放不分主次，已经有了六人分开落座，或闭目养神，或擦拭刀具，或悠闲品茶，对于墨即瑶的到来，有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也有人延续之前的姿态。

　　本江昌博小声解释道：“这六位大人都是参加试合的剑士，其中四人接下来便有比斗，今天总共有六场比斗，其他人尚还未至。”

　　墨即瑶点头，虽没有动手便难分剑术的真正高低，但观其形其势，这六人都应是不俗的剑手。

　　墨即瑶暗暗点头，又向本江昌博道：“本江大人，这次剑豪试合竟引来满城百姓争相围观，京城的尚武之风竟浓郁至此？”

　　墨即瑶说着，还指了指喧嚣声充耳的神社外面。

　　“其实这还是古原崇光大人的原因。”本江昌博面露苦笑，也有些无奈，“古原大人剑技高绝，在流传中更是倍受夸大，几乎神鬼莫测，以至于京城百姓无不视之如神，连点着对于剑术也多了许多狂热。”

　　墨即瑶闻言哑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般缘由。”

　　这时，神社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想起，墨即瑶望去，看到人群再次被分开，一队武士缓步走了进来，领头者身着黑衣面容苍老，眼眸黯淡浑浊中透着精明。

　　本江昌博看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急切地道：“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墨小姐见谅。”

　　“是即瑶劳烦了，本江大人请自便。”

　　本江昌博几乎小跑向新来的武士身边，小心躬身行礼后与那老者交谈了些许，便引领着对方去了三好元贞所在的高台。

　　这人是谁？

　　墨即瑶心中好奇。

　　“是平泉赖康大人。”

　　一个清亮的声音想起，墨即瑶转头看去。

　　说话的是位高壮黝黑面容平凡，甚至还有极轻微驼背的青年，和清越明亮的嗓音一点也不匹配，膝上横着一柄刚刚被擦拭好的打刀。

　　青年朝看向自己的墨即瑶爽朗地笑了笑，道：“在下原州浪士高贺雄未，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墨即瑶。”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各自不再多言。

　　朔望大眼睛转动，扫了一圈周围，发现已经没人注意这边，便爬到墨即瑶颊侧耳语道：“刚才那个本江昌博看似恭谦，实则难掩心中傲慢，不知道三好元贞又是何种态度。”

　　“本江昌博此人，听其言观其色，颇为不屑一夫之勇，对崇光大人这位当世剑圣也多有质疑，应该对于剑豪试合有些不满……不过却也不用太在意他，这人只是三好元贞手下一介家臣。倒是台上的剑豪将军……当真有些深不可测。”墨即瑶举目看向高台上安坐的三好元贞，目光很有些慎重。

　　似乎能察觉到目光，三好元贞墨即瑶回望了一眼。

　　“殿下，怎么了？”在三好元贞身边，落座的平泉赖康注意到了剑豪将军的动作，轻笑着问道。

　　“无事。”三好元贞淡漠开口，目光落向下方场地。

　　平泉赖康见状也不再言语，眼眸在剑豪将军身上停顿了一瞬便重新移开，些微疑虑从中溢散出，这位幕府的侍所所司，早年一度流放将军的平泉家主，对于古原崇光离去之后日渐深沉的三好元贞，感觉越发难以把握。

　　七道七畿剑豪试合……这位剑豪将军，究竟想要做什么？

　　墨即瑶又等待了片刻，诹访神社再次来了两位剑士，各自挑选位置落座，不过就算这两人都是今天比斗的参与者，人数距离本江昌博所言的六场比斗也还差了一半。

　　墨即瑶本以为还要继续等待一段时间，不想左耳被削去了半截，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剑士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另一位修长俊美，垂首品茗的剑士。

　　其他剑士似乎都察觉了什么，瞬间看向两人。

　　品茗的剑士将茶碗轻轻放下，缓缓站起身来，一身白衣潇洒随意，面容俊美更甚女子，比起现实中的武士更近于物语故事里的豪雄人物，就算墨即瑶自觉见识还算广博，也觉得对方相貌相当不俗。

　　环视周围一圈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他写实派的剑士，墨即瑶不禁哑然失笑，她忽然有种错觉，自己等人是反派杂鱼，即将给主角垫脚。

　　就在墨即瑶发散思维时，三好元贞低沉厚重的嗓音从高台上响起：“岐江竹兵卫约战堀内启士，开始。”

　　两人闻言，离开坐席走到神社庭院中央相视展开，墨即瑶注意到缺了半截左耳的剑士刻意将距离拉开的有些远，猜测可能和满脸主角相俊美剑士的剑术有关。

　　两人站好之后，缺耳剑士满脸慎重，将打刀横在身前，而他的对手表情却颇为随意，右脚迈前一步身形压低，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按住鞘具，却是居合架势。

　　“原来是擅长居合，难怪他的对手刻意拉开了距离。”墨即瑶暗暗点头，盈不可久，面对迅厉的居合，拉开距离趁对方势衰时反攻，无疑是极佳的选择。

　　俊美剑士并未在意对手的小花招，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向对方，反而低头盯着刀柄，似乎这场决斗中自己爱刀远比对手如何重要的多。

　　面对如此近乎轻蔑的举动，身为对手的缺耳剑士却神情愈发慎重，目光死死凝视住对手握刀的右手。

　　墨即瑶看到这里，就知道场中这位过分俊美的剑士并非空有卖相，他的对手已然自认不及，才只能采取守势等待可能的破绽。

　　仿若电光闪过，俊美剑士已然横跃三丈之远，而在旁边，他的对手缺耳剑士还保持着中段持刀的架势，鲜血如泉从左侧颈肩喷涌而出，身子僵立了一瞬后缓缓倾倒。

　　“胜者，岐江竹兵卫。”三好元贞低沉厚重的声音宣布了比斗的结果。

　　“这家伙的身体……真是让人嫉妒啊。”有人自语般呢喃道。

　　墨即瑶听出这是高贺雄未的声音，也不禁点头，决斗的胜者岐江竹兵卫臂展修长肩宽过人，腰腹紧绷似若虎豹，如此身躯有力而不失灵活，身体一项不知先天便胜过了多少剑士。

　　正是岐江竹兵卫的身体素质……更准确来说是上躯部分的优秀，才会让他的居合如此之迅速，以至于让缺耳剑士堀内启士未能反应过来便已中刀。

　　当然，岐江竹兵卫的居合技艺也相当高明精擅，看得出来定然是磨练无数次的结果。

　　不过因为跟随当世剑圣修行了一年多的缘故，岐江竹兵卫的居合术在墨即瑶看来多少还是匠气过重了，虽然技艺方面已经精熟到无可指摘，但却缺少剑意剑势。

　　场上的岐江竹兵卫将打刀振血归鞘，有兵士将堀内启士的尸体收拾，从其衣襟中找出了两张邀贴，将其中一张恭敬交给了岐江竹兵卫。

　　“看来邀贴的消耗速度要比想想更快，剑士败亡之后还多余的邀贴，相当于是废掉了。”墨即瑶心中暗暗想道。

　　岐江竹兵卫没有立即下场，而是抬起头看向坐席这边，墨即瑶见状有些不解，这时一名剑士起身，走入了场中。

　　“岐江竹兵卫约战蒲元和宏，开始。”三好元贞的声音响起。

　　“是了，完成一场约战之后可以拒绝当日的其他约战，但也同样可以来者不拒，亦或者约战他人。”短暂的错愕之后，墨即瑶恍然。

　　不过很显然，岐江竹兵卫提前约战了多人，似乎他并不担心前面的决斗受伤亦或消耗太大，影响到后面的约战。

　　接下来的战斗证明了岐江竹兵卫并非无端傲慢，他今日共有三场比斗，皆是主动约战他人，三站全部一刀居合制胜，对手两死一伤，活下来的那人右臂重伤，想来接下来只能黯然退出试合。

　　“只练居合的剑士吗？”墨即瑶在这三场战斗中，墨即瑶已然看出了岐江竹兵卫的底细，“居合术破之不易，此人杀之不难。”

　　“如此躯壳的主人却是个庸才，可惜了。”高贺雄未微微叹息道，他的自语声并不大，但墨即瑶还是能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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