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最后的女巫

　　正对着那本心理学开创巨著长吁短叹，就听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特里莎放下资料，打开房门。
　　门外是抱着小熊玩偶的华田咲。
　　“特里莎姐姐。”华田咲往特里莎怀里扑，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她对看上去没大她几岁的特里莎熟悉了，“睡不着……”
　　特里莎受到会心一击。
　　——特里莎本人其实，尤其喜欢幼崽。
　　特别是那种小小软软，长得可爱，安静听话还不熊的。
　　虽然华田咲的母亲去世了，但能够看出她所得到的爱没有分毫减少，否则也不会成长为现在这么懂事的模样。
　　……所以华田咲抱着玩具熊跌跌撞撞去抱她的时候特里莎无疑是受到了一份来自人类幼崽的暴击。
　　——好，好可爱！
　　所以她还给那小兔崽子操什么心啊，让他自生自灭吧，她要带华田咲！
　　“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呀。”特里莎压低声音抱着华田咲连同她的玩具熊一道儿转了一圈，“白雪公主？丑小鸭？睡美人？想听什么？”
　　她举高双手：“都想听！”
　　“那你抓紧咯——”特里莎往华田咲的房间走去，“先给你讲丑小鸭的故事吧。”

　　尤里被外头的警笛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起身透过阳台上的落地窗往外看，发觉这栋别墅四围绿树成荫，很难瞥见远处一星半点的东西，想来明天天亮之后又是一桩大案。
　　不过目前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寂静的黑夜更能让人引发联想，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想到昨天满身是血的特里莎、少女布满疤痕的手臂以及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
　　……这觉是睡不成了。
　　他将注意力放在与他一墙之隔的房间上。
　　下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
　　——隔壁没有人。
　　青年恐慌起来，他立刻冲出房间打开隔壁客房的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不存在、我的……
　　脑海中的画面零零散散，他想起母亲给他的围巾，哥哥看他的最后一眼。
　　他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强撑着转身循着还残留在楼道的气味一路找过去，在他狼狈至极地推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的时候，靠在床头的一大一小齐刷刷地抬头看过来。
　　特里莎一脸懵逼地眨眨眼：“……你也是来听睡前故事的吗？”
　　尤里觉得他这个时候肯定露出了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

　　哄小孩睡觉没有太大难度，毕竟幼崽是一种嗜睡的生物，丑小鸭刚讲了一半华田咲就抱着小熊睡着了，特里莎给她掖好被角后与尤里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少女一边打哈欠一边慢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间走：“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特里莎。”落在她身后的青年蓦地开口，“你就不和我解释些什么吗？”
　　一字一句间分明是动了真怒。
　　特里莎转身瞧了眼自家徒弟弟难看的脸色，又琢磨了一会儿其语中含义，小心翼翼地：“你醋什么？不就是给人小孩儿讲个睡前故事吗？你小时候都不要我讲……不是，你不都在旁边听了嘛，你还要我解释什么啊？”
　　尤里没理会她的白烂话：“两枪轰开莫辛纳甘的弹道，呛血，心脏骤停，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吗？”
　　这是尤里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月光皎洁，清冷如水银的光透过窗户洒在漆黑的走道上，走道尽头，青年的眸子隐隐映出幽蓝的色彩，眼神像极了正在盯着猎物的野兽。
　　特里莎只觉得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她深吸一口气，撸了一把自个儿的马蹄袖，转了转腕子，露出个渗人的笑来：“想知道？那你可得拿出些诚意来啊，小尤里。”
　　——妈的，菲利普说得对！对付这种叛逆期的孩子就应该抽一顿！老子两年没抽你你还真是皮实了！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子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什么叫躺下擦地板！什么叫跪下喊爸爸！

　　一息之后，特里莎，惨败。
　　青年一个矮身就躲过了她毫无威胁力的拳头，特里莎来不及收势，踉踉跄跄冲了出去，尤里趁此机会伸臂一抱直接把她扛上肩头。
　　特里莎不服，特里莎反抗，特里莎扑腾，特里莎吱哇乱叫。
　　“尤里我敲里吗！听到了吗敲里吗！！！”
　　尤里拍了一下她的背，低声：“动作轻点，别吵醒小咲。”
　　特里莎老实了。

　　老狐狸被小哈士奇扛小猪似的扛回了自己房间。
　　尤里安顿好特里莎，不紧不慢地掂了掂暖壶，还就着朦胧月光很有闲情逸致地倒了两杯温水，看架势是她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特里莎瞅了瞅递上来的水杯，翘着二郎腿扭过头：呵，大丈夫宁折不屈！
　　青年凉悠悠的眼神扫了过来。
　　特里莎哆嗦一下，从善如流地接过水杯。
　　……大丈夫能屈能伸。

　　特里莎叹了口气，抱着膝盖在床沿上缩成一团：“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愿闻其详。”

　　故事其实很短暂，也没什么新意，还该死地狗血。
　　一位神秘的旅人独自来到了一座村庄，他身披黑色的衣袍，形影相吊，没有目标，微风吹拂间偶尔能见到漆黑兜帽下美好如静女的一张脸。
　　夕阳的余晖下，晚风吹开了旅人的兜帽，他白金色的发丝好似最昂贵的织物，他翠绿色的眸瞳如同最清澈的湖泊。
　　旅人本想按住兜帽却晚了一步，只按住了耳边乱舞的鬓发，仿佛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指指缝中悄然露出一截尖尖的耳朵。
　　他歉意地对着身侧看到了他的耳朵的少女笑了笑，抬手重新戴上风帽。
　　也许是因为当时的夕阳太好，也许是因为周围的绣球花太香，又或者只是因为旅人长得实在好看，总之少女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一见钟情差不多就是这种样子吧，没有缘由也没有目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在说——
　　就是这个人了。
　　少女和旅人度过了几年快乐的时光，然后他们有了个孩子。
　　他们的孩子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绿眼睛和尖耳朵，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小精灵。
　　然而在看见新生精灵的翠绿眼眸的时候，旅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收拾东西离开了那座村庄，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长年的等待生活的重压让风霜的痕迹镌刻上少女原本秀美的脸庞，当初明媚的少女终于成了暴躁的妇人，她把一切的不满都发泄在那孩子身上，却又在看到她翠绿的眸瞳时黯然神伤。
　　独身女人带着孩子生活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她们欠了外债。
　　债主的目光落在粉雕玉琢似的可爱女孩儿身上。
　　“把你的女儿给我，我会免了你的债务，还会给你一大笔钱。”
　　暴躁的妇人是这么回答的——
　　“不可能。”
　　明晃晃的刀尖伸出来，翠绿的眼眸睁大了，陌生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涌动，女孩儿夺过债主的尖刀，反手刺入男人脑满肠肥的身体，随即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未曾谋面的父亲抬手覆上她的眼睛，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眨了眨眼，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拂过男人的掌心。
　　“半巫之身终究无法承受这双德鲁伊之眼。”
　　她听得懵懂，没说话。
　　男人环住她的臂膀慢慢失去了力量，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村外的乱葬岗。
　　她回了村，村里的居民兴高采烈地偕着浑身脏兮兮的她走向断头台的前方。
　　——“看啊，看清楚这女巫肮脏的模样。”
　　斩刀呼啸而下，切断了女人脆弱的颈项。

《[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我家储备粮脑子有坑》
嫖尼桑的沙雕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