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最后的女巫

　　这场追赶没有持续太久，从小路直抄过去就看见一列四围冒着烟好像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火车。
　　此刻，阴了一早上的天开始飘下蒙蒙细雨。
　　“是它吗？”特里莎询问。
　　中村信介摇头：“这火车的方向不是去东京的……等等。”
　　车头窗户上挂着军方人员的尸体。

　　两辆车一前一后忽视了地形限制，狂放地逼近那列火车。
　　火车长鸣着向前开去。
　　“靠近火车头。”特里莎这么开口的同时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中村信介依言驱车往火车头靠过去，特里莎借力一跃顺利进入这列火车。
　　一路开来她看得清晰无比，火车里还有乘客，为了减少伤亡，首要任务是让火车停下。
　　火车狭窄的过道并不适合九节鞭的使用，特里莎取出勃朗宁。
　　出人意料的是火车头这里并没有人，只留下了一位日本军官的尸体和几处泼墨似的血迹。
　　——是要到目的地了？
　　“特里莎！”威拉德的喊声遥遥传来。
　　女巫探头去看，威拉德半个身子都伸到了窗外：“前面是死路，让火车停下来！”
　　特里莎听到她自己骂了一句限制级的罗曼什语传统脏话。

　　这列火车应该是刚刚加了炭火没多久，现在还跑得极快，而且车厢很多，整体重量特别沉，光惯性就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列车配备的空气制动阀门需要两人操作，她一个人是肯定掰不动的。
　　特里莎关了勃朗宁的保险，小心翼翼地从火车头的位置往后摸去。
　　——得找几个帮手。

　　紧接着火车头的是货车车厢，再后面是客车车厢。
　　货车厢里已经空无一人，耳边只听得见她的鞋底接触钢板地面的声音、火车轮轴转动的声音和蒸汽咆哮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越安静越不妙，女巫蹙了眉，大步穿过其后的五六个车厢。
　　就在这时，车顶上传来一阵轻灵的脚步声，敏捷又迅速，是个高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特里莎握紧了手里的勃朗宁。
　　“咣——当当当当”！
　　极为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巨响，然后就是鞋底敲击在列车车顶的震动，紧随着那震动，铁皮车厢的顶部竟出现了凹陷。
　　从车顶疾驰而过的这个人的力量可见一斑！
　　特里莎脸色微变，稳住身形后迅速朝这人行进方向相反的位置离开现场。
　　她的M1906由于袖珍便携的特性导致了枪膛过短的缺陷，根本打不破铁皮车厢，如果之前跑过去的兄台一个想不开在她头顶上蹦跶一下结局肯定相当美好，留在这里只会自讨苦吃。
　　在往外跑的同时，她听见轻灵的脚步声回来了。
　　是发现她了所以追过来的？还是只单纯地为了甩开刚刚的人？
　　再看前面，这节车厢之后便能瞧见明亮天光，约莫是之前打斗过程中哪个人掀翻了车厢顶棚。特里莎心念电转就地一滚，来到被掀翻顶棚的车厢，同时往前一节列车顶棚的位置举起了枪。
　　嚣张的白长炸，嚣张的黑眼圈，折射森冷日光的短剑看起来也特别嚣张。
　　“……米哈伊尔？”
　　特里莎一脸懵逼。
　　——等等，他手上的拉环？
　　类似于“诶呦我擦”的吐槽还没从嘴里蹦出来，她便被人从背后抱得死死地。
　　如同旷野雪松上的清爽气息以及与她一个牌子的洗衣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
　　这回“诶呦我擦”开始在脑海里刷屏了。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前方的车厢被气浪吹得脱了轨，东倒西歪地散了一地，女巫和她身后的人也被巨大的颠簸送出车外。
　　特里莎大概是知道为什么尤里在猎杀吸血鬼的时候那么虎了，因为他亲哥比他还虎。
　　身体被狠狠掼在地上的那一刻，就算有人肉垫背特里莎还是免不了眼前一黑。
　　这是一具娇软的孩童的身体。
　　女巫又一次真切而悲痛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周围全是湿润泥土和木材燃烧的味道，细密的水滴落在身上。
　　“特里莎……”有人轻轻推她。
　　她卧在他身上喘息片刻，捡回些力气之后扶着脑袋艰难爬起：“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给她当了垫背的是本该身处东京到静冈的那趟火车上的尤里，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快到热海了。
　　特里莎觉得自己扶着额角的手心一阵潮湿，钝痛慢慢从手掌下泛出来。
　　“我……”
　　“尤里。”未待他回应，经历过那场爆炸后脚下生根一般依旧立于原地的银发男人垂下眼睫。
　　他手里攥着被改造的吸血鬼的部分零件，而那只被改造的吸血鬼已经在手榴弹的爆炸中碎得不成人形。
　　这种没有思想、只会杀戮的怪物。
　　即使他厌恶吸血鬼，现在心里也生出了些兔死狐悲的凄凉。
　　对于叶夫格拉夫想利用天狼之匣拯救患病的吸血鬼的事他能够理解，可他并不赞同，也不会原谅当年的事情。
　　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已经碎裂却没有化为粉末的尸体。
　　——如果能患病，是不是就能解脱呢？
　　……会被做成和它一样的东西吧。
　　雨幕之中，米哈伊尔回头看向尤里，宛如交代遗言一般：“如果我变成它这样了，你就亲手杀了我。”
　　“不。”尤里摇头，干脆果断地拒绝了米哈伊尔的请求，眼神坚定而澄澈，“我会找到天狼之匣救回哥哥的，在那之前，哥哥请务必坚持下去。”
　　米哈伊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视线转到被他护在怀里的少女身上。
　　他的弟弟似乎用不着他担心了。
　　有想做的事，有喜欢的人，对事物也有了自己的见解，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很优秀的男子汉了。
　　他的唇角慢慢勾起来，像是欣慰，又像是失落：
　　“好，我等着。”
　　紧接着，他所处的那节车厢发生了二次爆炸，男人的身形消失在爆炸扬起的烟尘中。
　　“尤里，特里莎！”后头有人呼喊着跑过来。
　　尤里向他们招手，刚想和特里莎解释他换乘火车的事情就发现她一直捂着额头。
　　空气中除了湿润泥土的味道和木头燃烧的味道之外，还有血的腥甜气息。
　　他皱了眉，想拉开特里莎捂着额头的手，然而那只手死死贴在原处，并不配合他的动作。
　　殷红的液体从指缝间滑落。
　　“特里莎！”
　　按住额角的手心越来越黏腻，血液兜不住地往下滑。捂着额角的手被强行扯开，于是血痕蜿蜒而下，从她右侧的额角开始，盖过眉弓眼睫，流过脸颊下颚，最终在她雪白的裙裾上落下一抹红。
　　尤里的脸色实在难看，有些心虚的女巫睁着左眼努力用上了她自认为最真诚的眼神，拼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抱歉”。
　　青年颤抖的手抹去她右脸上的血迹。
　　意识在抽离。
　　她是来干什么的？
　　女巫坐在原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迟钝地抬起沾了血的手，吃力又笨拙地捉住了小哈士奇正在给她擦拭鲜血的掌心，细细软软的手指顺势滑进青年的指缝之间。
　　十指相扣。
　　“尤拉奇卡……”
　　她勉力对他露出个笑，淡色的嘴唇张张合合，可她自己只听得到风的声音雨的声音和火舌舔舐木材的声音。
　　完蛋，她连自己在说什么胡话都听不清楚了。
　　身体被紧紧抱住。
　　昏过去之前，特里莎的脑海里只留下这么一个词。
　　——流年不利。

《[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我家储备粮脑子有坑》
嫖尼桑的沙雕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