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最后的女巫

　　门被敲了两声。
　　没有料到女佣会来得这么快，特里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软弱的情绪收敛起来。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这个，这会让她有种向别人摇尾乞怜的错觉，她不需要靠它来博得同情，同情对她来说就是耻辱。
　　双眼睁开之后她就又是那个狼心狗肺的恶毒女人了，奸诈而阴险，强大而孤独。
　　“请进。”
　　特里莎端着贵族小姐的派头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本想对女佣礼貌道谢，可下一个瞬间她就愣住了。
　　来的是直江凉子。
　　直江大小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精致的茶点和牛奶，她把托盘放在茶水间的小桌子上，一捋自己的裙摆入了座：
　　“我们谈谈好吗？”

　　特里莎觉得她最近这段时间被谈话的次数实在是多了些。
　　通过玻璃的敞口茶杯能轻易看到茶汤美妙的琥珀色彩，大朵盛放的蔷薇浮在茶水上头晃晃悠悠，柑橘柠檬和红茶的混合气味被热水蒸腾出来，配上清新香甜的蔷薇花香，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
　　格雷伯爵茶，在欧洲颇受欢迎的调和茶，其风味独特、浓郁迷人，是英国下午茶文化中的常客。
　　直江凉子把牛奶倒进自己的杯子，随着小勺的搅拌，白花花的牛奶就扩散开去，慢慢变成棕褐的色彩。
　　“要来一点吗？”她把牛奶推给特里莎。
　　特里莎摇摇头，伸手取了茶点。
　　今天的是曲奇饼干，应该是在制作过程中只放了蛋黄，咬起来酥酥软软，特里莎本人很喜欢。
　　“没有去追尤里？”她吮了吮粘在指尖的饼干碎屑，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直江凉子摇摇头，搅拌奶茶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垂头看着杯子里随着她的搅拌而浮沉的花，眼神苦涩又甜蜜：“……在不知道尤里先生是做什么的之前我是真的有可能会过去哦。”
　　面对感情真诚而坦率的小姑娘让特里莎有些羡慕，同时又有些嫉妒。
　　“真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小姐呢。”她由衷地说。
　　直江凉子鼓了鼓微红的脸颊：“……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
　　“好的，凉子。”特里莎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称呼，“不过你居然立刻就相信了吗——我是说尤里说的关于吸血鬼和猎人的事情。”
　　“尤里先生不是会为了拒绝别人而说谎的人。”直江凉子抬头直视着她，用特里莎都觉得诧异的果断下了结论。
　　女巫撑着下巴看着她因为谈到尤里而闪闪发光的眼睛：“诶呦呦，这才几天呀，连他是什么样的人都知道了吗？”
　　察觉到女巫揶揄的眼神，少女低下头，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虽然被毫不留情地甩了……可那样的尤里先生很温柔。”
　　特里莎觉得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原来那天小兔崽子不仅跟她说了吸血鬼和猎人的事情，还拒绝了一位少女真诚的初恋告白吗？诶不是，等等，被甩了还很温柔，少女你是抖M吗？
　　直江凉子又扬起脑袋，努力想用一副特别生气的神情说话，但特里莎只能看出些可爱的意思：“让少女陷在恋爱的心情里却又不负责的人都是坏蛋。”
　　特里莎好奇地接话：“负责？怎么负责？”
　　直江凉子挺直了腰杆：“当然是对这份感情进行正面的回应啊，‘喜欢’是很贵重的情感，必须要给予对方相应的尊重吧，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要堂堂正正不拖泥带水才行——就跟剑道一样。”
　　特里莎听得心虚，总觉得她口中的大坏蛋就是自己，嘴里美味的曲奇也变得没滋没味，心念乱转的她险些一口咬到舌头，只得狼狈地捧起茶杯猛灌两口。
　　坐在对面的那个小姑娘实在耀眼得很，她身上的光芒照得阴暗恶毒又畏首畏尾的她自惭形秽、无所遁形。
　　——她确实很享受被温柔对待的现在，还隐隐有一种如果情况一直跟现在一样也很好的侥幸感，只要他不再往前她就能永远理所应当地躲在他划定的可以被温柔对待的人的区域里抱头装睡。
　　如果尤里喜欢的是直江凉子就好了，那么耀眼又坦率的小姑娘谁都会喜欢，她是怎么也比不上的。
　　女巫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为什么知道他是血猎之后就不去了呢？”
　　少女放下搅拌勺：“我会拖后腿的……这么危险又伟大的工作。”
　　“伟大？”女巫的神情怪异起来，像是想笑又努力憋住的那种，“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女巫话里打趣的成分过于明显，直江凉子红了脸：“不不……不许笑啦！”
　　“抱歉。”特里莎干咳一声，越发觉得对面的小姑娘可爱了，她向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如果尤里能喜欢上你就好啦。”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直江凉子撅起嘴，偷偷瞧她，“尤里先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他那个时候没说是谁，可我知道哦。”
　　小姑娘的眼神太悲伤了，特里莎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好，她舔了舔嘴唇，原本能说会道颠倒黑白的伶牙俐齿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抱歉。”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尤里先生没有错，特里莎也没有错。”直江凉子吸了吸鼻子，为了掩饰慢慢变红的眼圈垂下脑袋，“我是值得被全心全意认真对待的优质女性，才不稀罕他……才不稀罕呢！”
　　看着直江凉子的肩膀耸动起来，特里莎着急地附和：“啊，是他眼瞎。喂，我说你、你别哭……”
　　闻言，小姑娘压下的抽泣声渐渐变响，她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金豆子掉下去，然而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涌出来，她用袖子擦了两把，愣愣地看着落在自己掌心的泪珠出神：“奇怪，被拒绝的那天我都没哭啊……”
　　“凉子……”
　　特里莎向她伸出手，却又畏畏缩缩地收了回来。
　　她没资格安慰她的。
　　直江凉子那么向往的东西她轻易就弄到了手，但她并不珍惜。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十恶不赦的混蛋了，可这一次却让她有些难过。
　　直江凉子抬起尚带着泪水的脸颊，对她露出个真诚的笑来：
　　“请务必好好地、永远地和尤里先生在一起啊，特里莎。”

《[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我家储备粮脑子有坑》
嫖尼桑的沙雕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