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冰与火之歌]她是龙

　　“能让我们烤烤火吗？这里有个女孩在生病。”

　　“我的荣幸。”那衣衫褴褛的男人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他看了眼青岚腰际的佩剑，嘴里咕哝了一声，然后眼神几乎无礼地打量他们三人，“三位像是贵族啊？”

　　青岚粗略地一点头，对方吹了声口哨：“贵族出身的公子小姐怎会跑来这种鬼地方，难道好日子过久了想来体验生活？”他一笑露出一口破烂的黄牙。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青岚有点不耐烦，这个破地方只有石头、杂草、顶破墙壁肆意生长的鱼梁木和从窗洞漏进来的雨水。

　　珊莎要求多里安放她下来，但只能由他支撑虚虚站着。

　　“你们进了我的城堡，还不许我问啊。”

　　青岚嘲讽：“你的城堡？”

　　那人咧开嘴：“狄克·克莱勃，你们别看我现在不怎么样，一千年前的克莱伦斯·克莱勃爵士可是我的祖先哦。”

　　“三位是在赶路吧，我打小生在蟹爪半岛，女泉镇到轻语堡的每寸土地我都跟身上的虱子一样了然于胸，若有外乡人来这儿找我做向导可是没的说，大家都管我叫机灵的狄克。请问你们这是要打哪儿去啊？”

　　鲛绡材质特殊，本身就是海水织就，不会为雨水淋湿。青岚运用水之法则，将其余二人衣裳和头发里的水分剥离，地上立刻出现大片水渍。珊莎感到整个人都变得干爽舒服起来，面色好看了许多。

　　目睹了全过程的狄克声音惊疑中掺了一丝恐惧：“你做了什么？“

　　但青岚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解下自己的斗篷铺在火堆前，多里安从空间袋里取出面包奶酪，以及四个金光灿灿的杯子。

　　杯子满溢清水，水之法则就这点好，出门在外永远不必担心口渴和洗澡的问题，但青岚想不出她该怎么用它打异鬼，卷起滔天巨浪从东海望输送一支海鲜陆战队吗？而水一碰到异鬼就冻成冰了。

　　青岚咻的拔出剑，狄克滚到角落。她一剑刺穿厚厚的大面包，举到火上翻来覆去地……烘烤。

　　多里安取出匕首安静地削着奶酪。

　　珊莎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很不好意思，站起身：“我去摘点黑莓。”

　　青岚不想让她去：“外面下着雨，不要乱跑，别碰那种红色藤蔓，有毒。”

　　珊莎笑着跑开了，不到一分钟就拖着一丛黑莓返回，得意洋洋地向她邀功：“这是你之前在门口砍断的。“

　　青岚真·龙颜大悦，愉快地给珊莎编派摘黑莓的活儿。

　　面包烘烤得温暖柔软，多里安切下大半，一半收起，其余切成薄片，夹上奶酪与黑莓做成三明治。

　　青岚扔给狄克一块三明治：“投宿费。”再把杯子推上前，“不喝点水吗？“

　　狄克壮着胆子挪过来，语气恭敬了许多：“你们是巫师？”

　　青岚睨他一眼：“好吧，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点……”

　　“你们可是来自亚夏，世间只有亚夏阴影之地的人通晓巫术与法术。”

　　许久不发一言的多里安忍无可忍，递予喋喋不休的男人一个冷绝凝视：“如果你还想多活些日子，就别问那么多问题。“

　　海巫师的语言蕴含不可抗拒的魔力，狄克闭上了嘴巴，直到翌日他们启程离开，他也没再开口。

　　路程比她想象得长得多，螃蟹湾长无止境，哪怕有魔法推波助澜，太阳东升西落不知历经几个轮回，食物早已吃光，他们得时不时登岸采摘野果，或捉鱼，有时也去林子里狩猎兔子，如果有村落，就一次性购买大量食物。

　　越接近目的地，看到的情景就越发严峻可怖，他们两天前经过女泉镇，慕顿家族的红鲑鱼旗依旧在山丘上的城堡顶飞扬，但市镇墙垒已毁，大门砸开，泰半房屋和商店遭到焚烧洗劫。焦土连绵千里，举目所及尽是烧毁的农田庄园。废墟之上杳无人迹，唯有几只游荡野狗，听到人声便逃窜无踪。该镇因泉池而得名，传说中傻子佛罗理安正于此地偷看琼琪和她的姐妹们洗澡，如今池里塞满腐烂的尸体，泉水成了又黑又灰又绿的混沌泥汤。

　　他们在盐场镇落过宿，那个镇子未曾遭遇焚烧洗劫，但不时看到制服上印有红色剥皮人纹章的士兵在那一带游荡，珊莎说红色剥皮人是波顿家族的家徽，系史塔克家族的封臣，话虽如此，但那个鲜红的剥皮人依然让她不舒服，听说历史上波顿家族确曾对犯人俘虏实行剥皮酷刑后，她就更不舒服了。

　　行经哈罗威伯爵的小镇后，他们总算再次看到了家像样的客栈。客栈位于南北走向的国王大道与东西走向河间大道及山谷大道的交汇处，在三叉戟河北岸，红宝石滩以西，曾是徒利家族封臣戴瑞家族的领地。只是战争一开始戴瑞城便被兰尼斯特家族攻占，戴瑞家族将之收复后不到十四天，外号“魔山“的格雷果·克里冈便将其血洗，并杀死了林曼·戴瑞，戴瑞家族的最后一个男性后裔，他只有八岁。

　　客栈是一幢有着一根白石烟筒的三层小楼，南厢房打桩建立在一片杂草之上，北侧有一个茅草牛棚和一座钟楼。整座建筑被破损的白石墙环绕。青岚还没在维斯特洛见过比它更大的旅馆，但门口吊着的一具几乎烂光的女人尸骨却相当的辣眼睛，而且似乎没人有把她弄下来好好埋葬的意思。

　　“你们为什么不把尸体埋起来呢？”点菜时青岚对客栈老板娘简妮·海德道，“这么挂着对死者可不好。”自打接近三叉戟河流域，她见到的士兵尸体愈来愈多，有狮子，有红色剥皮人，有衣上印着黑色农夫的戴瑞家族，有双塔的佛雷家族，甚至灰白色的冰原奔狼，时不时有具尸体顺水漂来，与他们的小船相遇，起初把珊莎吓得够呛，这样几次后，连她也麻木了。

　　“那是去年的事了。”简妮悲哀地说，“实不相瞒，那是我姑姑玛莎·海德，她可是个好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史塔克家族的凯特琳夫人在此绑走了兰尼斯特家的提利昂，声称他谋害了她七岁的儿子。战争爆发后泰温公爵驻扎在此，为报复绞死了玛莎，还命令我们不许取下尸体，否则就和她一个下场，所以我们……“

　　奇了，凯特琳夫人怎会认为是提利昂刺杀的布兰？

　　“可是，卢斯·波顿不是已把这里从兰尼斯特手里夺回来了么？”青岚指出，“泰温早已离开。”

　　“我可不敢说。”简妮不安地绞着手指，“几天前我还看到狮子从我门口经过。”

　　珊莎说：“一定是残兵败将，史塔克军队早就把他们赶走了。”

　　简妮却满怀怨恨地咒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狮子也好狼崽也罢，都愿异鬼把他们通通抓走！”

　　待简妮走后，珊莎哀怨地说：“为什么，我的哥哥难道不是为正义而战的吗？”

　　青岚不置可否：“反正战争让大家日子不好过，你看我们一路走来都被黑店敲过几次竹杠了。”她话音刚落，隔壁桌的男人就开始诅咒战争中疯狂飙升的物价。

　　在十字路口客栈住过一宿，小船终于驶入红叉河，红叉河宽广而平缓，河道蜿蜒扭曲，散布着许多小岛、沙洲和隘口。

　　这几天天气一直不错，距离奔流城也愈来愈近，一路住店听到些消息，传言君临在与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黑水河之役中用了一种名为野火的燃料，那夜君临城外熊熊燃烧的冲天烈焰把黑水湾变成了绿色的人间炼狱，又传言蓝礼·拜拉席恩的鬼魂显灵于此间作战……

　　君临胜了，青岚感到遗憾。

　　小船在红叉河上行过长长一段，视野内又出现一座客栈，坐落在三叉戟河弯道南岸，又长又低的厢房伸展到河面上，客栈底层由灰石砌成，上层用了石灰粉刷的木材，顶棚则铺上石板。它带有马厩，还有座爬满藤蔓的凉亭，门上的招牌画的是一位屈膝的国王。

　　这是北境之王托伦·史塔克向“征服者”伊耿屈膝投降的地方。在名为“怒火燎原”的战役之后，北境之王托伦率大军南下，但是当他亲眼目睹伊耿的龙和军队后，他弯下自己结冰的膝盖，交出了王冠。

　　珊莎发出惊疑的声音：“你们看那艘船……”

　　河边已泊有一艘帆船，帆上画着一尾腾跃于红蓝条纹底上的银色鳟鱼。

　　“是我母亲的家徽啊。”珊莎情绪顿时高涨，“也许有徒利家族的人在那儿！”她平生第一次主动拾起木浆勤奋地划开水面。

　　一分钟后，青岚提醒她：“方向反了。”

　　小船驶向老朽的木码头，靠在那艘徒利家族的帆船旁边，码头远端，铁柱上的招牌脆弱地在黄昏的风里哗哗作响。

　　客栈近看并没有那么好，店子门里没看到什么人，青岚高喊：“掌柜的~有人吗~”

　　话音刚落，一个肋下夹着十字弓的小胖子从屋后跑出来招呼他们，他面色不善地举起武器。

　　珊莎叹息：“被战争折磨的不幸孩童。”

　　青岚和颜悦色：“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还有谁来啦？”一个形容憔悴，满脸麻子的男人高喊着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个牵马的高壮女人，“我这地儿可再没什么能给的东西了。”

　　青岚转向珊莎：“你认识她？”

　　后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其实我没见过几个徒利家族的人。”毕竟她的大多岁月都在临冬城度过，徒利家族的亲戚她实在陌生。

　　又一个其貌不扬的骑士牵马走出，他手里的盾徽分为四部分，分别印有象征佛雷家族的双塔和象征兰尼斯特家族的金狮。

　　青岚对珊莎道：“看到狮子了吗？情况不大妙。”

　　她快要以为那里会走出一支军队，好在一个脏兮兮的秃子牵出一匹病恹恹的瘦马后，人数再也没有添加。

　　她注意到秃子手上戴着镣铐，秃子骨瘦如柴面容憔悴仿佛好几天没吃饭，秃子瞪着她们，绿色的眼珠快要弹出眼眶。

　　青岚抱起小胳膊露出一个恶毒的奸笑，掐起嗓子兰花指一翘：“哎哟喂，这不是兰尼斯特家的小詹詹嘛，咋瘦成这样了，史塔克监狱的伙食不好？这可不成，我要写信给你那傻屌儿子，告他们侵犯人权。”

　　“完了。”詹姆·兰尼斯特哀叹，“天要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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