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侠客傻逼官

作者:良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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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点芳楼里听风雨



      一早不少姑娘围着街尾挤的水泄不通,不少惊呼传出。

      "萧公子看我了!嘤嘤嘤!天呀太帅了!"

      "男神!啊啊啊啊我见到他一面此生无憾了!"

      "萧公子,哇他在吃抓饼!老板我也要一份!"

      "萧公子帮我提个词吧!写在我身上也是可以的~"

      "怎么这样,老板娘好狡猾!萧公子也帮我提词吧!"

      "我也要我也要!"

      "啊啊他对我笑了!我不行了。"

      "萧公子家里缺人吗?我什么都会呢~"

      大通驾著马车往点芳楼赶去,看到街上莫名其妙全部都是姑娘不知道在干嘛,只好先下车买了肉包跟豆浆坐在路边吃,等人潮稍微散去,才过桥到对面街上。

      大通道:"槐爷,你真的认识点芳楼的老板娘?她会让我赎凌儿吗?"

      槐安懒懒的嗓音从后面响起道:"会的会的,放心吧!不能赎的话,就你进去换凌儿出来,点芳楼几个小倌还是不错的。"

      大通抗议道:"我不卖身也不卖艺!"

      槐安叹气,一靴子蹬在隔板上,大通脊梁骨被震一下道:"我是说你可以去应征扫茅厕的阿,想什么呢你,龌龊!而且你没才艺也没身材,送我都不要少往脸上贴金了。"

      大通暗自内心咬手帕嘤嘤嘤,颜值高就是任性!

      槐安舒舒服服的吹著口哨,哼着小曲,有人免费帮忙驾车买吃食,真的是件很不错的事。

      点芳楼一大清早自然没开门,歌舞升平的地方都是酉时才会营业,大通瞪大眼睛望着紧闭的门扉,道:"为什么没开门啊?出了什么事?"

      槐安唉了一声,道:"先去客栈,你睡醒就发现他开门了,有没有很神奇?"

      大通从来没到过这么繁华热闹的地方,不疑有他道:"真的睡醒就会开了?那我先在睡车上行不?"

      槐安说:"至少要吃完晚餐吧,这里面的东西卖的老贵,你扫三百年的茅厕薪资才能吃一顿晚餐。"

      大通震惊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很多姑娘住的?为什么这么贵?饭是装在黄金碗吗?"

      槐安有点不耐烦道:"你听我的準没错,土包子快走啊,大爷我困了。"

      大通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房间的梁柱,床铺上的槐安进来洗洗睡了,大通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满怀期待的想像各种见到自家妹妹的团圆和乐情景。

      点芳楼傍晚有打扫的侍从拿着长勾将灯笼掛上屋簷,火树银花,每个窗口点上橘黄的烛光,车水马龙,门外的护院跟侍从引导马车及轿子接待贵宾,武装的护院仔细检查每个来宾的身分,大通东张西望的发出讚叹,画樑雕栋的建筑,飞簷下闪烁五光十色的烛火用十二盏紫晶烛台放在正门左右的道路上,早上附近的小贩也撤得干干净净。

      一个黑衣护院配著长剑,见到一个锦衣戴冠,玉带广袖,眼眉带笑,几缕发丝垂在额前,潇洒带着霸气的男子,气质自有七分威仪三分从容,搞得不少人以为是哪个王侯驾到,路过不少贵宾都忍不住侧身垂手让路。

      护院在点芳楼干了十几年,每一个常客贵宾从头到脚、喜欢乘车骑马、衣冠服饰、旁边随从是谁,熟悉的程度比了解自己爹爱吃啥都多。

      "槐爷,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打扮得如此霸气测漏,是来找雨柔姑娘的?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你们这些人也学文人那套调书袋了?你们到底有几个雨柔啊?怎么地方每个店都喜欢取这么名字,害我叫错人怎么办?"

      "哈哈,江南的姑娘说话声调好听、身姿也柔美,槐爷我请人带你上楼吧?后面那位是新来的侍从?"

      "嗯,你不介意吧?时间匆忙我没来得及给他换新衣服。"

      槐安丟一枚金叶子给护院,护院道:"槐爷是老顾客了,还这么客气,阿林来带槐爷上楼。"

      大通脑袋还一片痴呆,只是跟著槐安走,走廊上一个中年却笑的风韵犹存的女子过来道:"槐爷,怎么有空过来?穿得这么英俊,来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啊,哎呀这位公子你好,我是襄姨,你肯定听过槐爷说过我的事,他真是个很会说话的男人。"

      槐安道:"他不是公子,之前待镇北军的,今天客人很多啊,生意不错吧?"

      襄姨道:"喔那是小军官啰?真是了不起,最近不少镇北军的士兵在这里玩几天,槐爷我给你安排三楼听雨房吧,三楼我新改装了,我对你可好了第一个给你用喔!"

      槐安拎着下摆走上楼梯道:"他不是军官,这里还可以吧?我进来时晚上巡城校尉都还没出来,之前那个黄亭长不是常过来?就是八字胡那个?"

      襄姨提著粉裙道:"黄亭长升官啦!现在去高县承那当幕僚了,后面那位长官小心脚下哟,那边阶梯的新漆还没干。"

      大通一脚已经踩下去,灯光昏暗差点摔死在楼梯转角,槐安在他往后仰时快如闪电的拉住他右手腕,大通惊魂未定的扶住一旁栏杆,喘气道:"这里怎么不多放些火炬?或是烛台?"

      襄姨笑道:"三楼听雨房我新翻修的房间,本来预计后天才开,特別为槐爷先开,只是有些小地方準备不周,还请官爷多多包涵,今天招待的九碟小点及醉花酿都是免费无限畅饮的,需要什么尽量点。"

      走廊右侧拉开,房内设施十分精致典雅,一张古琴,旁边香炉已点上薰香,巨大屏风上提著越人歌,外面庭院铺著月白石砾,石钵上竹桶盛水敲出咚咚声,闲静中自有一派禅意,塌上墨竹琴垫,桌上摆上文房四宝,墨香装在龙吐云雾雕刻的砚台,墨条放在白瓷盘上,狼毫笔掛上紫竹架,简直像是一方新天地。

      槐安一挥万字黑纹广袖食指轻点头上挂着的黄羊皮四君子实木宫灯道:"多谢襄姊姊啦,这灯价值不斐吧?真是费尽心思了。"

      襄姨拍拍他手臂笑道:"你要喜欢以后都先让你预约,这灯不贵,要一百二十两银子而已。"

      大通差点被自己左脚踩到右脚,一百二十两银子!?我要不吃不喝几年才能存到?在线等很急!

      槐安提著下摆坐下来道:"这次真是麻烦姐姐了,下次我一定叫上老吴那一狗票人来喝酒,肯定不醉不归!"

      襄姨扶著门框道:"你跟我客气什么,要不是你赌赢南阳豹黄冲,这里的盘口怎么能归我做主,你又一分钱都不要,姊姊我只好天天盼著你来,你就是在这里醉上七天七夜夜都算我的,等等小凌就来了,小荷小莲先去把东西端进去吧!"

      大通见两个姑娘端着零食酒盘进来,小荷见大通穿着粗布衣,满脸胡渣头发散乱,瞪大眼睛到处打量,这些都是眼光犀利、阅人无数的姑娘,一看就能猜中对方是什么来头,小荷帮忙倒酒道:"槐爷今天打扮的玉树临风,我俩姊妹可以过来服侍你真是荣幸呢!"

      大通忍不住对槐安道:"你那柄虎啸怎么说也是不便宜吧?你就这样丟在客栈没问题吗?"

      槐安两指夹着葡萄,小莲听闻笑道:"官爷放心,槐爷的虎啸五百余斤,至今除了江南梅萧公子侥幸提起过,还无人能搬得动分毫,就算插在官道中间旁人马车也得绕道走。"

      大通看着旁边自己喝得很高兴的槐安,见对方锦衣玉带,一头黑发戴上青龙玉冠显得一股震慑之气,在笑时眼里藏不住是万里江山,与聂远大将军固若金汤的壁垒之态、小将军稳若雪山的英武之姿完全不同,那是君临天下才会有的傲慢张狂。

      大通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大将军私下带军其实很亲合,小将军更不用说,完全活在自己金戈铁马的世界,他感觉槐安有时候很亲近,此时眼眸却有很深的淡然,那是一种看尽世间却绝不低头的坚强,是一种与天抗衡到底的傲骨,一切种种仇恨杀戮都不曾留在那张过於风流倜傥的面容上。

      他一定不是凡人,大通此时只想到这句话,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扛着虎啸重剑穿着黑衫的槐安,此刻锦衣喝酒的槐安,到底熟为真。

      槐安瞇著眼,把一盘桂花糕堆过去道:"吃啊,免费的还不吃,这里的点心肯定比营区的烤羊腿好多了,来,多吃点。"

      大通其实不常吃甜点,只是槐安那种有些轻哄柔和的嗓音实在很动人,他吃了几块,觉得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小莲听到敲门声先起身开门,外面正是凌儿,她满脸悲喜交错,小手捏著卖身契,大通坐在原地动也不动先红了眼眶,槐安提著酒壺道:"嗯,怎么两口就没了?倒酒去。"

      大通也不知道房间怎么一下又没人了,凌儿拿出手绢给哥哥擦泪,两兄妹边笑边哭,大通道:"妳一切都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凌儿点头道:"这里的姊姊们对我很好,哥哥不是在镇北军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通道:"这几天,刚回来不久,凌儿变大姑娘了,说来要好好谢谢槐爷,要不是他……”

      槐安一个人抱着酒壺摇摇晃晃的走下楼,小莲道:"你不进去看看?这就要回去了?"

      槐安含糊道:"我的酒壺装满了,先闪啦!没有比看家人团聚哭来哭去更无趣的事情,喝酒就是要大呼小叫的,嗝。"

      小荷帮他拨开珠帘,旁边一个护院跟上,手里捧著一箱木盒道:"襄姨说凌儿那笔不用付了,槐爷请拿回去吧!"

      槐安挥手道:"我可不做赔本买卖,这不是凌儿的赎金,是大爷我的酒钱,先欠著以后慢慢扣。"

      小荷只好让护院退下,扶著槐安低声道:"槐爷,三年前立生门神蠍事件,活下来的只有立生门上官门主,其他人事后在一个月都陆续毒发身亡,外界传闻有幸存者并不是全然正确,至於血肉轮转阵,附近一带的神蠍教术士都无人会使,最多能操纵天狼蛛就不错了,若是想要知晓血肉轮转阵的真相,唯一的线索就是上官无忧。"

      槐安一口饮尽剩下的酒,小荷接过空酒壺,看着槐安背影踢开一个挡路的难看盆栽道:"真是的……上官喜欢柳少爷,柳少爷讨厌我,我要怎么把上官搞到手呢……..抢了柳少爷的媳妇儿他又要每天提剑砍我了…….算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天天想杀死我了。"

      槐安一到客栈就倒到塌上,窗櫺被吹得嘎嘎作响,狗吠声中的街道上空几个剑客跟道长御剑而行,往渭水城西北的方向疾行,脸色十分凝重,星空微微闪烁。

      沐云山庄山道前一辆大车,两匹枣红大马毛亮丽光滑,四只健壮,后面车上已驾车人的方向东首是绿底白色沐云二字的旗帜,西首插旗则表示车里面是该门派的客人,西首正是黑底金字的立生门旗帜,阿文觉得自己命不长已,每天都当最后一天再用,认认真真的将五阶木梯放在门板下,至少最后能让我潇潇洒洒走一回。

      阿文绕过车旁,旁边十几名青衣短外掛白鱼纹腰带的沐云山庄弟子,皆是柳庄主最信任武功顶尖的青年剑客,柳庄主认为他们剑法没办法比儿子高,至少当砲灰也是可以顶著用,可以垂死抵抗帮儿子争取不少逃跑时间,而不少吃食衣物、银两法器被整成一大箱放在马车上,那十几名弟子觉得还没到西川先被可怕的大少爷弄死,感觉很每个人都把每天都当最后一天再用,至少最后能让我潇潇洒洒走一回。

      各各脸上如丧考妣,为什么自己不是温软的妹纸呢?跟著柳小姐才是升天的捷径,现在不只是下地狱,还是直达十九层地狱,爹娘,孩儿不孝,请不要祭拜我的衣冠塚,因为我的魂魄会被麒麟剑直接斩的灰飞湮灭,连渣都没有一点能留念。

      麒麟剑可以斩杀魂魄,直接破净,让已死之人的魂魄消失在天地间永不入轮回。

      立生门弟子各自笑闹聊天,白衣金芒纹右开襟的制服,腰间缀著门内翠玉通灵玉釦,是立生门的门生互相联系的法宝,整体看起来姿态从容,制服更是被连续三年评比为当今名门正派最好看的制服。

      一样马车两样情,沐云山庄的弟子脸色沉重脚步呆滞如丧尸,纷纷从包袱拿出笔写遗书,有一个俊秀的小青年忍不住红了眼眶。

      "子霆別哭了,我们会活着回来的!你看看至少这次还有立生门主在呀,不会像上次子露因为急着想抓住霸王刀的人,没控制好力道打到大少爷那样,现在他虽然不能说话可是恢复意识了呀!"

      子雪安慰著子霆,子霆不安慰还好,一听到对方细腻的嗓音,眼泪都落下呜咽道:"阿露躺了半年了,呜呜呜,虽然是他不对一路就硬要抢第一,还一鞭打伤十几个路人,可是沐云山庄又不是第一次赔偿了,医药费跟修缮费几百两而已,大少爷也不用当众砍伤阿露阿,呜呜呜,我想回家,呜呜呜。

      子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子霆靠在他肩头嘤嘤嘤啜泣,其他人別过头不忍直视,画面太悲伤不敢看。

      "噗哈哈哈哈!你们家的子露真是超白痴的啦!这么大的目标还会打歪,霸王刀那个雄霸天一米九耶!挡住街道要瞄不準都很难吧?太好笑了"

      "小霆別哭啦!要不要吃糖?这是柠檬加盐的很特別喔!来给你一个,我还有很多一人一个。"

      马车西首的金芒袍立生门生笑得得开怀,像要郊游的姑娘们特別兴奋。

      为首的阿伤走过去塞一颗糖给子霆,立生门显得一派轻松,只见谈笑间,大门下一名青年,月色广袖翩然,银鱼纹腰带上缀著翠玉釦,腰间配剑,细致的手指抚上剑柄端有银鹭展翅与金荷叶纹缠绕,眉角温和,长相秀气,正是立生门门主上官无忧,旁边墨玉头冠,带着领巾的阴寒表情,正在板着右手拇指玉板,腰间金色麒麟剑,正是柳大少爷柳问麒。

      上官无忧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问麒还有缺什么要带吗?"

      柳庄主将一堆金叶子交给阿文道:"大少爷要什么就买什么,剩的你跟子雪他们分一分,没用完別回来。"

      阿文哀伤道:"庄主这根本找不开啊,店家会很困扰的,车上还有一箱银两,不要在拿了,少爷吃住子雪都安排好了,而且进入西川要御剑也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柳庄主走过去交代子雪一行人道:"那你们雇车装的就去附近买些东西,还有別惹大少爷不高兴懂吗?上官门主跟立生门的门生也在不要丟脸懂不?小雪多照顾点小霆,你们也是要互相照应不要逞强,随时戒备懂吗?该撤退就撤退。"

      柳问麒冷哼一声,走过柳庄主旁边完全当他是空气,自己坐进马车内,双手抱臂阴阳怪气道:"装模作样给谁看,有钱没种死了也没地方给你花,连下人的人情都要买。"

      柳庄主听儿子摆明骂自己也没有一点动怒,拍拍子雪的手背道:"你们缺什么就买,自己多小心,小雪你年纪最长待的最久,其他人跟大少爷就麻烦你了。"

      子雪抬头挺胸可靠道:"庄主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大少爷的。"

      柳庄主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你照顾好自己跟小霆他们,別在让少爷像上次当众砍了子露那样,这样谁还敢跟沐云庄合作?这几年不少客诉,少说一个月十几封客诉信,人都被吓跑了,上官门主在,你们是打不过少爷就往立生门门主后面躲,千万不要跟少爷硬扛,子露的脚半年到现在还不能走路,也不知是不是废了。"

      子雪点点头,子霆用袖子低头默默擦眼泪,柳庄主拍拍他俩的头,退开。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去趟西川至於麻?"

      "像是与妻诀別呀!太悲伤了!"

      "小霆小霆,你看我会变鸽子喔!要不要看,你看!快看我呀!要不要猜猜鸽子藏在哪里?"

      几个外向的立生门生都是年轻的剑客,见子霆说话小声,个性有些害羞,纷纷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时的紧张样子,变著戏法逗子霆,一只鸽子在子霆头上拍翅膀,一个立生门生弹个手指打出一个绿色笑脸迷你烟花在子霆前方绽放开来,他们对于能一起跟同龄人出去见识都显得很开心,看子霆年纪最小就不禁想要多照顾他一点。

      沐云山庄弟子除了子雪,其他人都自顾不暇的振笔写遗书,他们宁可被神蠍教的邪术杀死,至少痛一下而已,被大少爷杀是凌迟处死,几个写好遗书的一脸大无畏的态度,拍拍墨绿藤叶护腕,準备好自杀的面无表情,看的立生门门生不断忍笑,阿惊一挥手收起信鸽,拍拍手一朵灵力充沛的小花冒出用根茎在子霆脚下跳舞,沐云山庄的人生无可恋的看着小花卖力跳着,想着遗书上私房钱的位置都写了没,有没有遗漏交代的事项。

      几家欢笑几家愁,立生门门生越开心玩闹,沐云山庄的弟子想着遗书内容越加越长。

      阿伤跟其他门生笑道,言语谈天说地般并无特別意思,听的沐云山庄弟子更加暗自伤神。

      上官无忧拱手道:"柳庄主多谢这两天招待,下次英雄宴定要来让我款待才好。"

      柳庄主道:"是我麻烦上官门主才是,问麒脾气不好,以前给他娘家的宠坏了,还要麻烦上官门主多多担待。"

      两人互相道別后,柳问麒始终坐在车上自己看书,理都不理外面,沐云山庄马车两侧是青衣弟子跟立生门门生浩浩荡荡一同下山,一路朝西前往。

      上官无忧端正坐好,柳问麒道:"早饭时阿惊过来跟你说什么?"

      上官无忧道:"渭水西北方郊外有我派门生失踪,昨晚上放出火凤信号绕空九圈方止,那是死前才会放的信号,昨晚有不少剑客散仙都过去了,不过目前都下落不明,看来是极其凶险的状况。"

      柳问麒翻著书页道:"那就去看看吧!你毕竟是门主也不好让自己的门生遇到危机不处理。"

      上官无忧道:"看来是魔物吞吃生人,具体细节要过去才知道,线索太少了。"

      柳问麒啪的翻页道:"那就看看是什么魔物吧!敢在立生门地盘撒野,嫌命长。"

      上官无忧看着柳问麒道:"你睡一下吧!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而且你的眼睛…….”

      柳问麒左侧浏海疏的整齐,右侧长发晃动,露出紧闭的右眼,他的书被上官无忧收走,上官无忧坐到他旁边,柳问麒侧身将头枕在他腿上,车上空间很大,坐俩人都能伸展四肢或是仰面而睡,舖著软垫跟薄被,柳问麒鼻息间是上官无忧身上淡淡的兰香,上官无忧手指顺着他的头发,将头冠卸下以免柳问麒压到不舒服。

      柳问麒枕在对方膝上,压着嗓音道:"我不想回沐云山庄,要不是问茹在我根本不想回去。"

      上官无忧道:"我知道,你爹一直希望沐云山庄往政治方向发展,这跟你母亲原本的用意大相迳庭,其实现在发展航运也不错,如果不想回你就来立生门吧!你这样四处奔波,明明有家还不回去。"

      柳问麒闭着左眼道:"是我奔波又不是你累,少劝我,看到那个死老头就烦!"

      上官无忧柔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看着你这么累我自然心疼…….”

      说出来又觉得有些奇怪,柳问麒嘴角微微上扬将他手心放在唇边,鼻息均匀,没再说什么。

      子霆见到马车没有被劈开的迹象,问著一旁的子雪道:"这个上官门主长得好看,个性也好,我看大少爷平常不爱笑,见到庄主更是脸色不好,怎么少爷好像只有对门主特別温和的感觉?"

      阿惊御剑凑过来期待的表情道:"这个我知道,叫我哥哥我就跟你说。"

      子霆往子雪身后缩,子雪道:"你別吓著小霆了,这个大家都知道,小霆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不知晓,不就是有一次槐安跟少爷打架时…….”

      "哪一次阿?"

      立生门的都凑过来一起发问,他俩每天都在打架,谁记得哪一次。

      就在一次柳问麒眼睛差点被槐安桶瞎后,那次海锋门主跟其他大派都在,不少传言就说沐云山庄大少爷柳问麒不如东北虎,看来沐云山庄整个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槐安。

      夏季英雄会是立生门主持,各家品剑时,竟然有"虎咬麒麟,云堕长空"的流言出来。

      当进场时,各家人都用看好戏的目光给沐云山庄的人行注目礼,连柳庄主都曾当众说"槐安武艺高强,是让著柳问麒。"云云,之后越传越夸张,甚至还有沐云山庄会把小女儿嫁给槐安,让槐安继承沐云山庄的离谱传言。

      因为柳问麒连最自豪的棋术都不如槐安,当中不少人是输给柳问麒,大少爷平常最不会交际应酬,说说表面话是极限,要送礼客气推辞都是交代下人去做,顶多上面簽个大名,收到簽名的人就知道自己被看得起,大少爷表示懒得抬手簽名。

      柳问麒一袭白衣墨玉长袍,坐在棋盘前,黑白落子之间,第二十八个挑战著摸着鼻子下台,突然不知道谁说道:"东北虎怎么没来?要是他在大少爷八成坐不了多久了。"

      观棋台上输的要下来,一直坐到最后钟响时就是当季赢家,柳问麒蝉连三年,听到此话众人皆是七嘴八舌,柳问麒端正坐姿,夹着黑子,表情很难看。

      "槐安一向不爱这种场面,不然这季棋圣肯定非他莫属!"

      "虎啸厉害,这个棋艺更是出神入化,一人战七盘!那次可真是精采了!"

      "唉人家不是还是让著大少爷!连他爹都自己说儿子不如客卿,真是难看呀!"

      "哈哈下次一定要请槐安来才好。"

      "是呀!下次记得一定要让槐安来打擂台。"

      柳问麒两指将黑子震成粉末,纷纷落在综合交错的棋盘上。

      沐云山庄的人纷纷骂道:"你们有本事自己挑战我家少爷,少要別人给自己出头!只会事后诸葛鬼叫什么!?"

      沐云山庄是子雪带头,不过十几人,英雄宴近一千多人,各家各派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少年轻子弟看不惯柳问麒家世好,长的俊美又武艺高强,却傲慢矜持,好不容易有一个槐安可以修理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大肆羞辱一番,吐一口恶气。

      子雪档在两边人马中间道:"请各位不要多造口业了,要是想比试棋艺请上观棋台,在下面吼吼叫叫不是英雄。"

      霸王刀的弟子被柳问麒当众殴打过,满肚子怨气,趁机指的柳问麒道:"什么大少爷!不过就是个没娘教的杂种,整天仗势欺人!家里有钱了不起?我看槐安就是你爹不知道在哪里生的儿子,才会想要让一个客卿继承沐云山庄,给外人也不要给你!"

      子雪被自家人挡住,要制止都连不及,麒麟剑雷霆一击,顿时石粉青砖碎片炸开,众人纷纷躲避,子雪暗自道坏了坏了,一道墨玉身影飞下观棋台,人群哗的如湧泉散开。

      柳问麒面无表情的一剑将那名大吼的霸王刀弟子钉在地上,道:"你刚刚吠什么?多叫一声我多刺十剑。"

      其余人纷纷亮剑,霸王刀弟子剧痛无比继续怒骂道:"怎么?说实话听不惯就动手啊?你也不想想这话都是谁先讲的,你怎么不去砍你那好父亲啊?"

      "切!只会欺负別派门生吗?有种跟东北虎挑战啊!在这里逞什么能?"

      "你以为你能保住这双罩子是谁手下留情?"

      "对呀!要不是东北虎,你早瞎了,还以为自己多厉害?我告诉你,你爹私下根本不把你当长子,所有航道盘口都是看在槐安的份上,不然你以为你的右眼现在能安然无恙是拖谁的福?"

      不少海锋门生纷纷喝道,越说越夸张,人只要太过耀眼便会招来忌妒,那些趁机落子下石的弟子不过是平时因为自身武技不精,看了柳问麒样样都好,除了脾气没什么能挑剔的,把柳庄主的话不断扭曲加料,柳问麒抽出麒麟剑,纵身飞上立生台上,露出俯瞰众生似的孤高表情。

      柳问麒手持麒麟剑道:"我柳问麒从不欠人,当初东北虎槐安手下留情让我一剑,今日我在英雄宴上表明心迹,还他一剑,从此两不相欠!"

      接着众人纷纷大惊,柳问麒反手剑尖对準自己右眼,快速刺下去,一千多人噤若寒蝉,几个僧人念了几句佛号,几个道长摇头叹气,子雪倒抽一口凉气。

      旁边一名青年徒手抓住剑尖,割的掌心鲜血与柳问麒眼眉的伤口混再一起,上官无忧是年轻的门主,他就这样抓住剑尖,空手夺下麒麟剑,柳问麒右眼却鲜血直流,滴在光滑大理石铺造的台面。

      上官无忧内力一发声音宏亮道:"今日各位英雄都听到柳公子表态立场,请从今尔后严禁一切相关的流言绯语,不然就是与我立生门过不去,在下定对羞辱沐云山庄的人绝不轻饶,还请各位英雄多多配合。"

      柳问麒一手摀住自己刺瞎的右眼,上官门主眼神示意让副门主等人接手场子,扶著柳问麒转身离开。

      子雪带着师弟妹们在医阁外焦急的等待,门外立生门生安慰道:"放心吧!我们的医生是最好的,上官门主一定会照顾好柳公子的,各位师弟师妹们先坐一下吧!"

      子雪没心情吃準备好的盘装瓜果,自家少爷竟然刺瞎自己还公开跟槐安势不两立,这回去要怎么面对庄主呀!

      柳问麒躺在床铺上,右眼包着绷带,上身外衣脱掉,被吩咐拿下去洗去血渍,屏风后面两个医生低头跟上官无忧交代事情,上官无忧拱手致谢,接着捧著药碗坐在床边道:"刚刚先煮止痛的药,先喝点。"

      柳问麒语气平淡道:"你跟他们也是一样的吧!觉得槐安才适合当沐云山庄庄主。"

      上官无忧道:"柳公子…….”

      柳问麒突然觉得这种客气到生疏,生疏到八面玲珑的语气很烦,喝道:"闭嘴不要叫我!你滚出去!"

      上官无忧真的闭嘴,两人默默不语,柳问麒剩一只眼睛,左眼看着梁柱,上官无忧看着他,接着柳问麒忍不住抬手按在伤口上,胸口起伏,似乎忍耐著痛楚,却不愿在旁人面前示弱。

      上官无忧柔声道:"你还是先喝药吧!"

      接着舀了一匙放在唇边吹凉,伸手喂到柳问麒的嘴边,他勉强张口,吞下几口,上官无忧趁他喝药时道:"我从来没认为你比谁差,柳庄主一向不爱江湖厮杀,槐安的身分你是知道,柳庄主想要攀附皇室,要是能往朝政发展更好,你爹希望你能当官,你家的锦缎都是上贡给皇家御用,而你的发展跟你爹期待的完全不同,那些话都是他们乱传的,你別往心里去。"

      柳问麒咳了一声,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上官无忧放下药碗,用那压着金芒林滚边的袖口擦拭他的嘴角,柳问麒握住他的手,侧身难受的喘气,上官无忧轻拍他的背道:"没事了……没事了……”

      柳问麒右眼伤口震痛不已,咬牙闭目,紧紧抓着上官无忧的手掌,喃喃道:"无忧…..无忧……你这名字真好听,跟你的人一样…….。”

      上官无忧想他是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配合道:"柳问麒也很好听,像是守护的麒麟,守护整个江湖太平。"

      柳问麒冷汗直流道:"我才不想守护谁,我很少听到自己的名字…….没人敢这样直呼…….你手怎么这么白…….”

      上官无忧道:"那我叫你问麒,我不觉得你跟外界传闻那样很任性傲慢,倒是很有责任感的人,我常常听立生门的人提过你,掌门师兄也觉得你是很优秀的人。"

      柳问麒感觉声音乎近乎远,将对方掌心放在唇边,没在说话,上官无忧等他睡熟了,才起身出去跟子雪等人说明柳问麒的状况。

      至此再也无人敢评论柳问麒,不只是上官门主的面子,因为对自己狠的人,总是让人钦佩,柳问麒日夜修练,渐渐传出"沐云麒麟儿,剑寒棋路绝"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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