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洛依如故

　　洛天依是被阳光晃醒的。

　　秋季的塞北固然很冷，可此时的阳光也是最为热烈的。晨光从高空洒下，透过窗户落在床前，温暖得让人想睡个回笼觉。感觉到胸前温润的呼吸，洛天依低头看去。此时乐正绫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前，呼吸轻轻浅浅，头还时不时往里拱一拱。这一幕着实香艳，洛天依羞红了脸，忍不住去推醒乐正绫。

　　她轻轻拍着乐正绫裸露的肩膀：“阿绫，阿绫，起床了。”

　　乐正绫睡得正舒服，她梦见自己和洛天依在花瓣纷飞的桃园中嬉戏，现在被洛天依这一喊惊扰了美梦，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一片粉白。咦，她难道还在梦中吗？

　　洛天依看了眼窗外，外面阳光明媚，又见乐正绫睡眼惺忪，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洛天依着急地喊她：“阿绫快起床啊，阿嬷和阿公肯定早都起来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早上就赖床，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洛天依有点着急，拉着乐正绫穿衣服，可乐正绫不想起床，嘴里呜呜地叫着，整个人往她身上趴。洛天依干脆不理她，从床上坐起便准备穿衣服。刚坐起来，洛天依就想钻回去。虽然屋内有几缕阳光，可被窝外依旧冷得可怕，探手摸到裙子，裙子在外放了一夜，也是冷冰冰的。

　　洛天依小脸纠结成了一团，心里在努力做着斗争。深呼吸几口气，洛天依做好心理建设，抓起裙子就要往身上套。就在这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衣服就往被子里拉。洛天依脸色一变，赶忙顺着力道钻回被子里。

　　洛天依惊呆地看着那只手，气恼地说道：“阿绫，阿绫你起床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挂在胸前的手拿开。

　　乐正绫不满地哼哼两声，躲开洛天依的手又搂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掀开被子，两人相互交缠的身体瞬间暴露在冷空气里。没等洛天依反应过来，乐正绫已经把两人的衣服全拽了进去，转而又把两人包了个严实。

　　“把衣服暖暖，咱再睡会儿。”乐正绫说着就要抱她，感觉到洛天依的挣扎，乐正绫继续说，“昨天坐了一天的车，今天起得晚了阿嬷也不会说什么的。”

　　洛天依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那还能骗你吗，阿嬷从来都不管我的。来来来，再睡会儿嘛。”洛天依被她抱着脖子拖进了被窝里。

　　等洛天依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而乐正绫已经穿好了衣服，端着盆正往地上洒水，地上的水渍映着窗外的阳光，洛天依有点晃神。

　　“明明就没睡饱嘛，还想起那么早。”乐正绫看她醒来了，笑着调侃她。

　　“阿绫你干嘛不叫醒我？”阿绫都起来了，自己却还在被窝里。

　　“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叫醒你。”乐正绫洒完水，和她指了指床头的衣服，“把这身衣服穿上，在这里就别穿裙子了，会被冻死的。”

　　洛天依穿好衣服去洗漱，乐正绫蹬掉鞋子上床去叠被子。洛天依洗漱好进来，乐正绫问她：“饿不，饿的话锅里有点稀饭，留着肚子吃中饭。”

　　洛天依摸了摸肚子：“不是很饿，阿嬷呢？”

　　“阿嬷去县城买菜了，说今天要做好吃的。”

　　“阿公是去放羊了吗？”洛天依刚刚去羊圈看了一下，一只羊也没看到。

　　“应该是的。”

　　乐正绫叠好被子，扫完地，和洛天依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快结束的时候，阿嬷开着小三轮儿回来了。

　　“你们起来了，起来了我就准备做饭了，再过一个小时你阿公也该回来了。”

　　乐正绫应了一声，和阿嬷一起把菜拿到厨房，洛天依也上去帮忙。

　　饭熟了，阿公也回来了，四人一起吃饭，饭桌上乐正绫问起放羊的事，阿公说：“你们想和我一起放羊，就得起早点。”

　　乐正绫点头应下。吃过饭后，阿公继续出去放羊，洛天依、乐正绫和阿嬷一起呆在屋子里。

　　晚上睡觉时，乐正绫定好了闹钟，两人再一次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乐正绫被闹钟吵醒，伸手按掉闹钟，意识朦胧间，乐正绫在心底挣扎。一边是温香软玉在怀，暖和舒适的被窝，一边是塞北寒冷的清晨。乐正绫哀嚎一声，伸手去摇洛天依。

　　“天依，起床了。”

　　刚刚闹钟响的时候，洛天依已经醒了一半儿，现在乐正绫喊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张小脸儿上满是不情愿。即便如此，她还是更为坚决地起身穿衣服。

　　被子被掀起一个大口，冷空气从外面灌入，看着洛天依光滑的脊背，乐正绫也不好继续躺尸下去了。听到屋外阿公和阿嬷的声音，两人赶忙穿好衣服，洗完漱出来时，阿公已经在开圈门赶羊了。

　　“你俩起来了。”

　　“阿公。”

　　“哎，那我们走吧。”

　　阿公和她们说完话，便不再管她们。他手中挥动着鞭子，嘴里吆喝着把羊往外赶。阿公和羊群在前面走着，洛天依和乐正绫在后面跟着。

　　近几年来政府为了改善这里，每家每户都发放了盖房补贴，村子里也修上了水泥路。村子不大，每条水泥路东西贯通，站在这一头可以望到另一头，走过去便是穿过了整个村子。

　　阿公三人和羊群一起走在水泥路上。现在是早上六点，天空还是一片昏暗，大地也还未醒来，只有远处的地平线透着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

　　洛天依的脸上写满了兴奋，相比于色彩单调的V星，她更喜欢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清晨无声，连羊群也安静地走着，只有几只小羊偶尔会发出“咩――”的叫声。洛天依听到了，惊喜地看向乐正绫，乐正绫也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轻声说道：“我没骗你吧。”

　　洛天依笑得开心，她极喜欢这个安静的早晨。就像有人定了“禁止大声喧哗”的规则一样，人在遵守，羊群也在遵守。他们都安静地走着，走到水泥路的尽头，走出村庄，最后和草原，和天空，和大地，融成一副绝美的画卷。

　　洛天依满心欢喜，却不知如何表达，她拉着乐正绫的手，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她要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回去写到日记上。

　　看到这样的洛天依，乐正绫打心眼儿里高兴。不管是好看的衣服，还是好吃的食物，只要是自己送给她的，洛天依都会很认真地去试穿，去品尝。如果是洛天依自己喜欢的，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和喜悦，这些美好的感情全都画在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乐正绫也感觉得到，洛天依性格天真，心思纯善，她的眼神干净无垢，气质如新生幽兰般美好。思及此处，乐正绫便忍不住想，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夜晚，心思单纯的洛天依如果去了别处，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如果她晚来一天，如果那时自己睡得香沉，也会与她错过。

　　乐正绫突然心生慌乱，再一感觉，手上空空如也。洛天依不知何时跑到一边，蹦蹦跳跳着去看地上的草，又站起身来跑向羊群，想去摸摸它们身上的毛，她身轻如燕，步伐轻快，清澈的笑脸与远处的晨光融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等乐正绫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跑到洛天依的身边，紧紧地拉住她的手。

　　“呀――”洛天依一声轻呼，“阿绫，你弄疼我了。”

　　乐正绫心下一紧，赶忙放开。

　　洛天依看她脸色不对，以为阿绫是身体不舒服，她抛开玩耍的心思，关切地问道：“阿绫，你怎么了？”

　　乐正绫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但她自己一时也理不清头绪，不想让洛天依看出异样，也不想打扰她的兴致，乐正绫把那一团乱麻抛之脑后：“我没事，只是看你玩儿的挺开心的。”

　　洛天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对不起啦，光顾着自己玩儿了，把阿绫给忘了。”

　　听到这话，乐正绫心生愉悦，她捏了捏洛天依的脸颊：“然后呢？”

　　“然后带上阿绫一起玩儿。”

　　乐正绫满意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洛天依：“走吧，我们可以一边玩儿，一边拍照，等回去了咱可以把照片洗出来。”

　　洛天依听了这个提议心动不已，如果这样的话，她的日记也不会干巴巴的只有文字了，还会有她和阿绫一起拍的照片。

　　“好啊！”洛天依开心地说道。

　　天渐渐地亮了，太阳也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这样美丽的景色，都市里的人们多不曾见过，而她们有幸看得仔细，看得真切。那圆盘一般的金色的太阳，先是露出一个边儿，把天边染上了一丝金色；再是露出了半张脸，金色蔓延了半边天；最后东曦既驾，顿时霞光万道，亮堂了整片天空。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天空，洒满了大地，也落在两位执手奔跑的少女的脸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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