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记

作者:半刹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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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鲨海婚事


      段瓷回到客栈,就见张太医坐在桌子旁边,一杯茶举了许久,迟迟不动,面有难色。

      “怎么了?”

      张太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理段瓷,却是把茶杯落下了。

      段瓷奇怪,于是坐下,虽不说话,却兀自打量着他的神色。手里留着杯子,却不饮,如此僵持许久。

      张太医自己憋不住了,倒豆子般的质问“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好不容易躲开了廖星,都是你把药瓶给了孙乞南,害的我的行踪泄露。”

      段瓷点头表示了解,将茶杯放远了,平静的道:“你明日待在客栈,不要外出,我出去应孙乞南的邀约。”

      张太医坚定的摇头,颇为忧虑道:“不可,你怎知明日的宴席不是诈。” 他害怕这孙乞南已经和鲨海帮的人串通了。

      段瓷笑道:“江湖人大多不知楚煜还有个身份就是落音宫少宫主,孙乞南也必定不会知道。他猜到了我们来自落音宫,便不敢构建陷阱。”再说孙乞南与十长老相交甚好,他也不相信孙乞南会做这样的事。

      张太医看着那杯水,迟疑,神色深处含着一丝苦恼和恐惧,道:“你到底在查什么事情?”

      段瓷无言。

      张太医一怒,道:“你不说,我一定阻拦。” 这不仅仅是被少主捉到被罚那么简单,他以后的自由也就泡汤了,他不可能会让段瓷将二人大好前途给毁灭掉。

      段瓷叹息,道:“是九长老的一些恩怨,我想替他了结罢了,决计不会牵连到你。” 他的视线重重的落在杯子上,缓缓的举起它,又看着张太医。

      张太医定定的不动,最终心里倒向了段瓷那边,无奈的扭过身去,将他手里的茶水一并倒去。心里暗道:段瓷的性子真是倔强极了,真不知道这样是福还是祸。这可如何是好,打又打不赢,说又说不动,药石避不开他的耳目 ,真真愁煞了。

      段瓷看张太医神色,心下肯定,那茶水已经被张太医动过手脚。可能是今天遇到廖星,让他心里产生了恐惧,竟然又给段瓷下蒙汗药,想直接把他带走。段瓷知道张太医对自己不信任,于是他保证般的道:"不会出事的,我也不想让他再见到我。"

      那个他,自然是楚煜无疑了,二人都心照不宣,好似什么禁忌。

      张太医却叹息着摇了摇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糟糕的事。

      第二日,段瓷赴约而至,席上只有孙乞南、孙乞北两兄弟,还有那赤子双盗。

      兄弟二人齐刷刷往他这边做了一个鬼脸,小孩子有小孩子单纯的快乐。

      孙乞北皱眉瞧他,不做言语,他一向严肃。

      孙乞南习惯的寒暄了片刻,温和道:“少侠,请坐吧!”

      段瓷也不委婉,道:“想必帮主已经知道我有事想问。”

      孙乞南笑道:“你饶了这两顽童,还赠与我灵丹妙药,若非有事想要我帮上一二,我就真当碰到神仙了。”

      段瓷一笑,脸色好看几分,道:“我确实想要你帮忙。”

      孙乞南义不容辞的模样,拱手道:“尽我所能。”

      段瓷开门见山的问:“你如何结识章玄寂?”

      此言一出,两个大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段瓷神色自若,和两小童一般。

      孙乞南叹了口气,知道这个话题逃不过去,心中暗道:天下不会掉馅饼,只会有陷阱。他举手揉了揉太阳穴,道:“约莫是十年前,一个故人介绍认识的......。"

      孙乞北猛的打断道:“带金、佩紫,你们先出去。”

      两个小童,对视一眼,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跳下凳子,一人取了一盘鸡肉出去。

      段瓷心道那故人必定是十长老了,又追问:“看样子,你们并非好友,敢问一句你为何仇视他?”

      孙乞南神色忧愁,想起往事有些伤怀。要是别的问题,段瓷看他这样难受,绝对不问了。可是这次不行,这事关系重大。

      孙乞北脸色不大好看,他僵硬的问:“你打听的就是私事吗?”一开始就问一个在江湖上已经死了十多年的人,那他又是谁?

      孙乞南也道:“这事我已经答应过那位故人不再提起,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段瓷脸色有愧,但神色清明,绝非其他好事之徒八卦模样。他道:“我知道章玄寂没有死,所以我来是想知道为何他‘死了’。这事我已经打听到和密宗有关,却不是很明白为何丐帮也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恩怨。”

      是的,江湖人已经遗忘数十年前有一个雪上无痕的章玄寂,因为他早已经‘死了’。

      孙乞南见段瓷一脸坦荡,思量再三,说起了这件他这一生本不欲再提的事情:“我一位故人托我帮忙,让我救他的朋友一命,他的那个朋友就是章玄寂。我一直想要报答那位故人的救命恩情,他要我帮忙,我当然立马应下。可是,谁知道章玄寂居然得罪了密宗,被他们一路追杀至幽州,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便教他一个险法来躲避密宗的轼盘。”他忽的顿了顿,带着颤音道:“章玄寂躲在我家门前的桥下,穿着木鞋子飘在水面上,做出在土下水上而据木的死症,因而逃过一劫。”

      至于丐帮为何仇视章玄寂,孙乞南实在说不下去。孙乞北神色晦涩的接道:“章玄寂最后的落脚点就是在我们家,我们为了帮他,甚至不怕被牵连。可是他忍心躲在桥下,任由密宗因他而屠杀我家族,乞南的妻子被赶尽杀绝,直到最后密宗的人说章玄寂必死无疑,才放过我们。”

      人死了,就要入土为安,躺在棺材里,灵魂踏入黄泉。这就是土下水上而据木的死症,密宗就因为这个判断章玄寂死了。密宗的人虽有轼盘可以算人的踪迹,却只是根据五行来推算,当时章玄寂不过是在桥下河上泡脚罢了。

      孙乞南一家对九长老有情有义,而九长老当时的举动却是没心没肺,贪生怕死。换做是你,你帮一个被追杀的人藏匿起来,那人却因为害怕而选择苟且偷生,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家人被害,你怎么不恨?若是其他的人,说不定一早就把九长老的行踪透露出来了,事后还要将九长老鞭尸泄愤。

      这恨来之于义,终也只能销之于义。

      看二人神色,孙乞南为了保住章玄寂而牺牲了自己的妻儿,此事不假。可章玄寂当时为何忍心撒手不管?段瓷却是不信九长老会如此不仁。他心头不解的问题已经被当事人剖开一半,段瓷又问道:“你们可知密宗人的守护?”

      丐帮走南闯北,见识自然个个非凡,故而他们知道如何解轼盘的追踪,十长老当时也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孙乞南已经伤神不已,仍是孙乞北答:“密宗之神秘岂非旁人可以详细知晓,我只知密宗每一年都要派弟子去守护一个神秘的地方,据说那里是密宗人的发源地。若你要知道的更加详细,就去找漠北的沈荃黎吧!”

      沈荃黎?就是许渊那个被驱逐出境的老师。

      段瓷想了想,看着孙乞南那副悲痛的模样,心中多有不忍,他告辞:“多谢二位解惑,改日必定登门拜谢。”他脚步沉重,出了门就看见带金佩紫两兄弟天真无邪的又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一时心下更是复杂,这两童是孙乞南的养子,而孙乞南真正的儿子已经被九长老间接的害死了。

      张太医神色不敢轻松,只是再次确定的问道:“今天上午,你见过少主后,就可以跟我走了吧?”

      段瓷点头,道:“说到做到。”

      张太医摇摇头,道:“要不是我已经被鲨海帮的人盯上了,我也非得跟着去看这千载难得的盛况。”

      段瓷一笑,道:“我帮你看便是。”

      张太医气哼哼的关上门,怒道:“早去早回!” 真真是白盖了一张漂亮帅气的脸了!

      段瓷便下楼去,这时候已经许多人都赶往海边了,企图占一个好位置,更有甚者,直接住到了渔民的家中。

      这一个月来,出奇的,段瓷和温衡玉走的十分亲近,或许是长的好看的不嫌弃长的难看的,长的难看的不羡慕长的好看的结果。温衡玉想要点拨段瓷,段瓷想要从温衡玉那里得到消息,故而二人常常走到一起,也常常能够惊到一片的人,包括一直尾随温衡玉的刺鸠。

      段瓷笑的很难看,道:“你今日都不去接她吗?”

      温衡玉摇头,不大在意道:“我去接她,她一定得意的不行,要给我炫耀,还是让她丈夫接她为好。”

      说实话,刺鸠虽然是个喇嘛,却是个长的很好的喇嘛,他就奇怪,这温衡玉是不是被段瓷这个丑东西给骗住了。

      海岸一带热闹极了,不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寻常百姓,都要挣一块好地方来看看热闹。

      落音宫的人在一条宽敞的道路上铺了红毯,以来迎接天山的送亲队伍。

      此时,温释玉的花轿就停在岸边,等着新郎来带她上海。

      段瓷和温衡玉立在人家屋檐上观望,二人却都没说话,各有心思。

      远远的传来一阵骨哨声,海天相接处仿佛泛起了一层波浪,红毯旁的落音宫弟子跪了下来,呼道:“恭请少主!”

      温衡玉神色一动,往海洋那头望去,果然像是平原骏马奔腾般,这海上飞跃起一层银白色巨鲨,乘风破浪而来。

      为首的白鲨上,居然立着一个人,婚服将其丰神俊朗完完全全的烘托了出来,仿佛海神般。

      佳偶天成。

      段瓷微笑,只是这个不太给力的脸笑起来更像是丧。

      海边的人处在地势低的地方,也接二连三的看见了这般场面,不少人已经惊呼起来,何其壮观!有如神话,犹如谪仙! 那人气势做足,待到了距离海面岸百米的地方,忽然一声长哨,所有的鲨鱼都一字排开,就像是温顺的马队,等待货物上车。

      这是楚煜准备一年的诚意。

      落音宫的人起立,俱朝海洋上那人的方向鞠躬道:“请少主上岸。”

      那人使出凌波微步,轻巧的落到花轿的前边。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楚煜仿佛消瘦了许多,脸上的气色也都只是强撑出来的,不过旁人可看不出,唯有段瓷一眼看穿,段瓷心想他该是有什么烦心事呢?

      落音宫的人继续道:“请少夫人出轿。”

      天山跟来送亲的人早已目瞪口呆,听见落音宫的人这么说,才醒悟过来,将轿子压低。

      温衡玉摇摇头,道:“这个妹夫,我妹可制不住。”

      段瓷一笑,道:“也不见得。”

      温释玉凤冠霞帔,真是闪耀了所有人的眼睛,美丽的不可方物,她出现在这海边,浑然使旁人都失去了颜色。

      她缓步踱到花轿的外头,将手搭在了楚煜的手上,虽然未发一言,却已见其娇羞。她心里很紧张,这么盛大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见,偏偏还是在她自己的婚礼上。说不出来的幸福和激动,又带着举世无双的骄傲,她站在了她丈夫的身边。

      楚煜握紧了她的手,他怎不激动?见她的红盖头有些颤动,便凑到她耳畔,笑道:“你抓好盖头,我们要飞了!”

      温释玉顺着他,将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头也挨着楚煜的肩膀,小鸟依人的情态。她心跳的厉害,就像是狂奔了一里路。

      楚煜便飞身而去,抱着温释玉,轻轻的落在大白鲨身上,二人神仙侠侣般,羡煞旁人。

      温释玉感觉自己是被轻轻的放在了柔软的毯子上,她不禁摸了摸,果然就是。

      楚煜跪在她身前,捉住她的手,道:“你先坐着歇会,等他们都上来,再给你看。”

      温释玉乐的笑出来声,却又收下声音。

      落音宫的弟子四人一队抬着可以乘坐十人的长轿送到了其他鲨鱼背上,终于等天山来送亲的人都上了鲨鱼背。江湖的人才纷纷展示其身手来,一时,鲨鱼上的人喝彩声与海岸边的唏嘘声相应成趣。

      温释玉低声问道:“大哥来了么?”

      楚煜也奇怪,道:“并未见着。”

      温释玉又是一声笑,道:“大哥定是打算最后上来。”

      楚煜道:“你知道?”

      温衡玉和段瓷皆看见了温释玉与楚煜的亲昵,二人也都微笑。

      温衡玉道:“段瓷,你要不要也去落音宫瞧瞧?”

      段瓷却摇了摇头,道:“他们等你许久了,你去吧。”

      这话不假,就连刺鸠都已经占领了一条鲨鱼。

      温衡玉笑道:“那你先去漠北等我。”

      段瓷笑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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