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记

　　楚东海没有拿到不死之药，回想起推开棺盖时候的一幕，内心一直有个想法在叫嚣，段凤梧真的死了？时隔百年，人的骨头还能剩把灰，那些事情也应该还有些影子。楚东海费尽心思的已经找了两年，这时候再多打听一些东西，有何不可？他放下酒杯，心头依旧气急败坏。他咬牙切齿的道：“萧止戈、聂风行你们再去打听段凤梧的后人消息，问清楚段凤梧死前的状态；薛寒、廖星去告诉方照林段瓷已经找到了五魂散的药方，还有仔细搜查他的行李物品，看有没有私吞不死之药的迹象。“

　　“是，帮主。”船上里几个黑衣人跪下接令。

　　薛寒俯首道：“帮主，方照林趁着您不在，便将五魂散的罪责推诿到了您的头上。“

　　楚东海凝眉道：“我说为何追杀我的尾巴如此之多，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方照林在灵犀湖身负二长老一职，弟子附庸最多，早有新开门户，取而代之的念头。楚东海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从五长老那里偷来地图，便是利用了他这一点。二人约好，楚东海在方照林率众来广东的前一个月将五魂散流传出来，好待方照林一来便能解开这闻风丧胆的奇药，树立威信。与此同时，方照林将地图作为回馈。

　　廖星嫌恶道：“帮主，此人两面三刀，他的话还是不要尽信。如今灵犀湖大长老已经失踪一个月余，而他却丝毫不见有何动静，我看就是他在背后下的手！”

　　想来那方照林见大长老也跟随出了灵犀湖，暗自不满，恨不得找个理由将其打发。兼之又猜到了楚东海的目的，故与那大长老说“鲨海帮的帮主意欲盗取不死之药”。那大长老年事已高，本来就惦记这生死二字，一听有人要去他家门口偷不死之药，立刻折返灵犀湖的古墓群。偏生他自己心里有鬼，行事销声匿迹，没让灵犀湖其余人发现有何马脚，死在里头，竟然只有方照林知道。这可真是自己消失的干干净净，半点没让方照林给他擦屁股。方照林将五魂散的责任推到楚东海头上，又引去大长老阻拦，实在是过河拆桥，渔翁得利。

　　楚东海笑了，道：“此人现在还有几分用处，暂且留他一命。”

　　“是！”廖星收起飞镖，恭敬的退后。

　　楚东海眼睛一转，眯着眼睛道：“聂风行你去查查段瓷这个人，详细点。”

　　聂风行一鞠躬，道：“属下遵旨。”

　　楚东海挥手，几人便如同飞雀矫健的潜入深深的夜色里。

　　段瓷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他饥饿的吃掉了桌上那碗冷成块的芙蓉鸡蛋羹。转身走到药房，接着目瞪口呆的发现自己辛苦练的药，居然不翼而飞了！段瓷表示他明白楚东海当时看见骨灰的心情了，凉到不能再凉！他披上衣服，就往九长老那边去。这可不行，他做出来的，怎么能一声招呼不打，还全部拿走？段瓷在灵犀湖兜兜转转，居然一位长老都没见着，他心道：今日是怎的？难不成都携药而逃了么？正惊异之际，一些躁动从七长老的药房偷跑出来，段瓷手扶在门口，恨不得将几位长老揍一顿。

　　“老十，你怎么知道这是解药的？”刚得到验证，三长老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五颜六色的了。

　　“老三你身为毒门掌门，难道不知道五魂散是黑色的吗？”十长老一派正经的模样，浑然看不出刚刚就是他在抹眼泪花。

　　显然三长老的脸色更缤纷了，他呐呐的拿出他私藏的药丸，缄默般看向冷漠的七长老。

　　七长老平日就拿这个老是来蹭酒的三长老没办法，此时被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看，顿时就不自在起来。他咳嗽几声，道：“药效很好。”

　　三长老阴云转晴，心里道我看上的药能差到哪里去？

　　十长老把三长老手里的药丸尽数收纳起来，高兴道：“那我尽快给广东那边送过去。”说完也是掉头就走，恰好一眼就看见门外冷清的段瓷。他大喜，道：“灵生，你的解药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他刚刚可是激动到痛哭流涕，现在晚辈面前，却要收敛些。

　　段瓷皱眉，问：“十长老，你亲自去广东？”

　　十长老点头，捏住胡子道：“解药太重要了，我不放心。”

　　段瓷点头，又问：“广东那边来信了？”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二长老派信过来，现在广东那边混乱死了，五魂散祸害了不少人，就连灵犀湖弟子都不少牵连其中。“

　　十长老道：“那药是假的，所以你的解药只能送过去给他们作为参考。”真没想到现在的假药居然比真正的五魂散还要棘手。

　　段瓷摇头道：“我怀疑假药是二长老亲手所为。“如果真是这样，这正儿八经的解药就不用送过去了，那些假药的方子可都是压在二长老的手下。

　　“送药过去，一为试探，二为监督。”三长老解释。

　　七长老道：“只有老十能打消二长老的怀疑。”

　　十长老脸稍有羞意，全然不知道其他二位长老打的这般算盘，他道：“如果此事与他无关，我过去给他帮忙也可。”

　　三长老冷哼一声，忽的问：“老九去哪了？”

　　段瓷也正疑惑，道：“我去他的院子，也未曾见到。”

　　十长老皱眉道：“今日他与我告辞时念叨什么退步了、退步了，要去泡温泉什么的，奇奇怪怪的，我们这地方哪有什么温泉？”

　　段瓷木着脸告别，又回了自己的小院，转而抬步往后山腰走。

　　果不其然，九长老拿着酒葫芦醉醺醺的靠在温泉池子边，嘴里嘟囔着”好酒，好酒！“看样子，倒不是在享受，而是在借酒消愁。

　　段瓷淡然几分，走到九长老面前，唤道：“九长老？”这泡上一天的温泉，人的皮肤都要皱了吧。

　　九长老脸都红了，不知道是泡的、还是喝的。夜色昏暗，他醉眼朦胧的抬起头，手里还摇着那破葫芦，口齿不清的道：“原来是灵生来了，来，我们来喝酒！”

　　段瓷拿走他摇晃在手里的葫芦，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空空如也，他随手一抛。又坐在九长老旁边，问：“九长老，我有问题要问你。”

　　九长老见没了酒，有几分不乐意的要睡过去，闻言强打精神的道：“你问吧。”

　　“段凤梧制作出了不死之药的传言有什么依据吗？”

　　九长老笑笑不语，直盯着他看，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的宝贝。

　　“没想到是酒后不识人。”

　　九长老真的喝醉了，他斩金截铁的道：“你就是那个最大的依据！”段瓷没说话，九长老开始絮叨：“我四十岁便看着你长大，这才一眨眼功夫，你就已经成长到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我老了，看不了你多少年了。不过啊，灵生你也不要害怕，我只告诉你，你一定会活的长长久久，比任何人都要长！”

　　段瓷疑惑道：“我活那么久干嘛？”

　　九长老摇摇头，道：“有的人注定夭折，有的人却可长久鲜活。你就是那后者，你可不是一般的人。”

　　段瓷闻言一笑，道：“难不成我和孙大圣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九长老也笑道：“非也，你爹娘虽然都是平凡人，但是你却和他们完全不同。”

　　“你见过我爹娘？”灵犀湖鲜少有人提起爹娘这两个字眼，段瓷感觉这两个词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就好像有排斥反应一样。

　　九长老摇摇头，道：“见过你爹娘的也没剩几个了吧！”

　　这话是何意？

　　段瓷还欲再问，九长老却已经安然的睡了过去。他摇摇头，将九长老送回他的住处。他想原来九长老是知道他的爹娘的，此般却是第一次提起。他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多少在意，可是当那海上的流氓那般自信的认祖归宗，他顿时就感觉自己是不完整的，就像是瞎子突然发现了自己是看不见的那样郁闷。他为什么会没有爹娘呢？九长老的意思到底是他们已经死了，还是他们隐逸起来了呢？这些问题只能等到九长老醒过来回答，段瓷翻来覆去也想不通。

　　十长老打算连夜启程，正好在九长老住处遇着了段灵生。

　　“十长老，我有问题想问你。”段瓷想这位见闻最为广博的长老应该也知晓。

　　十长老见九长老醉醺醺的模样摇了摇头，闻言便道：“好啊！”

　　“我的爹娘是什么人呢？”

　　“不如，你随我去广东一趟，路上我慢慢说与你听，然后你可以在海上得到验证。”十长老摇头，心道：他们几个老糊涂，竟然没有一个想起要把灵生的身世说出来。灵生他还欠了一个债，随他去广东也好。

　　“我爹娘的死与海有关？”

　　“算是。”十长老也不知道这般措辞对不对。

　　“那我和你去。”段瓷捏紧拳头，当下就决定与十长老一道走。临走前，将黄蝴蝶栓在了九长老的院子里，他心一安，道可算是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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