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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５３章
两日后的下午，春光明媚，天朗气清。
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恣意的阳光穿过了大朵大朵的云倾泄而下，笔直地照在了四周的树木上。树木的枝条已经发出了娇嫩的尖芽，一眼看去是星星点点的翠绿。脚下的大地是长满青草的泥土，映衬着偶尔冒出几株或黄或白的野花，是种娇艳的美。静谧的四周有着潮湿的味道，还有就是一两声哀婉的鸟啼。
这里是由红色土壤供养的肥沃土地，散发着孕育生命的潮湿的气息。有身影缓慢前进，踏入愈发密集的树林和灌木，然后搜寻着人类的足迹一路东移。走在前面的是裹着深色长袍、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奈雅，而她的身后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个黑色的身影。黄昏十分，城镇的浅影在落日的余晖下突显出来，空气里人类的气味也浓重了起来。有隐秘而警觉的视线从远处窥视而来，苍晓站定向那望了眼，继而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着。
那是个称不上城镇的城镇，因为除了鳞次栉比的建筑和宽广的街道之外，少之又少的居民令这里宛如空城。这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废弃陈旧的，只有那些看起来相对光鲜的建筑里才冒着着人气儿；但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在排斥着什么，紧闭的门窗和空荡无人的街道就像分水岭一样隔绝着建筑物内外的所有。
就在奈雅打量过城镇中央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从路边的树后走了出来。她的身上有着经历过生死的沉稳与豁达，但比起那更多的是世俗的利欲的味道。
“真是来了一个了不起的猎人呢，竟然带了两只‘影子’。”女人倚在树上扬声道，故意拖长的音调听起来让人不快，“不过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至少拿不起雇佣你的钱。”
“不要误会，只是路过而已，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有伤在身。”奈雅说着支开了右侧的袍子，那凝着血的绷带和依稀可见的伤口就暴露了出来。
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大陆上原本关联着的人们因接踵而至的灾难彼此远离，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由地理上的距离渐渐演变成心理上的鸿沟。他们以原本的居所为界，在血族的阴影下死守住自己赖以栖息的土地，只有在逼不得已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才寻求他人的帮助。
这种情况在人类守住的南方并不常见，但只要离开那里便成为司空见惯的“风俗”。敌对，恐惧，不信任——这些负面情绪使得不同地域上，生活在一起的人们变得异常团结，同样的，也使得他们容不下外来的任何异端。
“我想借宿一宿，顺便买些药剂和用品。明天这个时候一定离开，不会逗留太久。”奈雅接着说道，“如果可以，住处和东西我希望你能代劳，毕竟我也没有心思参观这里的光景。”
“住处的话，我能找到；药剂和用品的话，我也能弄到。只不过这年头，做什么都是要冒风险的，更何况你还带着相当危险的东西……”女人撇了撇嘴说道，轻轻咋了咂舌。
“一夜而已，你和你周围的猎人们总能应付的吧。”奈雅解下腰际的钱袋甩给女人道，视线就划过了一旁的建筑和树稍。从刚刚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不算友好的视线和阴暗处晃动的人影，只不过从苍晓过于平静的神态看来，被跟踪监视似乎先前就有了。
“说的也是。再说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被吸血鬼驱使的人。”女人拉开钱袋看了看道，摆了摆手后，两个猎人模样的男人分别从树后和房屋里走了出来。
跟着女人左拐右转，从城镇的中央走到了毫无人气儿的街道上，奈雅在一幢死寂而略显阴森的房屋停了步。两个男人早已推开门走了进去，而女人回头看过的视线明显就是在说“就是这里了。”
二楼陈旧的房间里，奈雅列了张清单交给了女人，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加比。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有的只是一扇破旧的门和亮得有些苍白的灯光。寂静的走廊里，两个男人攀谈的声音格外明显，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和时不时爆出的咒骂令这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蜷起双腿对视上那双暗红的眼，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移了下手里的剑。
“加比，去外面呆着。”站在奈雅身后的苍晓忽然低声道，双手覆在了靠背上。
“他只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奈雅打断道，扬起了脸，“我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你不要再自作主张。”
“但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他让你紧张了。”苍晓压低身子反驳道。
“的确如此，但这样总好过风餐露宿。如果你真希望快点儿抵达西面的话，就和他一起老实些，说不定一安心我的伤就全好了，脚程也变快了。”
“这之前你最好处理下身上的伤口，不是每个血族都能够忍耐这种赤裸裸的诱惑。”
“我也这么打算的，苍晓，但估计要花些时间。”奈雅移开视线，站起来道，“回来的时候我说不定会带上你要的解药，所以那之前乖乖的留在这里，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要我在这儿等你吗？”苍晓问，眯起了眼。
“不是‘你’，而是‘你们’。相信我，我回来的一定比你预想得早。”奈雅说着推开了门，于是在那重重的一声关门后，屋子里变得死气沉沉。
模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走廊里的说话声却依旧洪亮，苍晓靠在门上扫了眼一动不动的加比，忽然低下头冷冷地笑了声。
“想要这个女人吗？”他低沉地道，充满阴郁的声音听起来极具蛊惑。他说着朝加比径直走去，脸上带着寓意不明而隐约的笑。
“不敢。”加比说着单膝跪地，只压低了头垂直看向地面。
“你应该明白伊恩让你来的目的吧？虽然上次那几只血族的倒戈让我有些不快，但考虑到他们原本就是些不入流的人，也就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但是你不一样，身为伊恩的下属，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使命吧？”
“我不会冒犯您，更不敢对您不敬，只要您愿意，我甘愿任您差遣。只不过……”加比犹豫着说道，故意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苍晓缓缓问道，言语里有着笑意。
“只不过我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个女人身上花费时间。对您而言，及早抵达西面才是最重要的。”
“我比你更清楚自己该做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不要自以为是的揣测我的想法。无论是谁，只要阻碍了我都会受到惩罚，即使你是伊恩的人。”苍晓说着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视线就被靠背上一抹暗红的血渍吸引了。
那是从奈雅右臂伤口里渗出的血水，虽然淡到蚊子血一样，但却让他有些兴奋。
“不要打她的注意，加比。”他合上眼低声说道，像命令，更像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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