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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９章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夜幕已经完完全全地笼罩了这一方土地。四周是一片漆黑，眼前的树木也变得越来越密集。此时，奈雅的左手一直紧握剑柄，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警戒周围的响动上。而苍晓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身上的袍子时不时随舞起风猎猎作响。
蓦地，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夜的寂静，突兀在漆黑之中有些说不出的骇人。
迅速地拔剑转身，奈雅反射性地寻了过去，看见的却只有苍晓。他正靠在一棵树上不停喘息着——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原本猩红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黯淡无光，气力似乎也渐渐消逝。
“似乎发作了呢。”奈雅瞥了眼他嘴角溢出的血说道，猛地拉开了他胸口的衣衫，神情却变得有些诧异。月光下，苍晓那露出的胸膛上浮现出了图腾似地花纹，虽然若隐若现，但却确实存在。
“这是……什么……”她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问道，却在失神的刹那被按到在地，有人就狠狠抵住了她还未痊愈的小腹和右臂，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几滴冰冷的液体霍然打在脸颊，然后顺着皮肤缓缓滑落——即便不用去看——奈雅也知道，那是血。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苍晓露着尖齿咆哮道，指甲狠狠刺入了她的皮肤。身上的疼痛和愈发明显的失力感让他陷入了焦躁与不安中，而看他那写满了愤怒的眼神则明显是被激怒了的证明。
“萨迪尔斯的病毒发作了而已。”奈雅平静着语气慢慢说道，试着动了动空着的左手，“不过看样子，它并没有要了你的命。”
“你到底想怎么样，女人？！”苍晓压低声音低吼道，“最好放聪明点儿，别让我忍不住杀了你。”
“别紧张，给我半天时间，我会让你变得和以往一样轻松。”奈雅说着握住了那只扼喉的手腕，视线却忍不住看向苍晓的胸口。
本应从胸口腐烂成灰的创伤并没有出现，相反的那愈发醒目的图腾却似代替了病毒发作的征兆一般若隐若现。那就好像是有什么力量从他体内抑制了侵蚀的病毒，但虽然说抑制了化成血水的效率，但副作用似乎格外明显。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冰冷的手忽然加了力道，苍晓说着，指尖就刺了进去。
一瞬间，窒息的痛苦混合着血腥的味道自大脑弥散开来，迫使奈雅下意识张开了嘴呼吸着。她猛地用没有被牵制住的左手将短刀抽了出来，狠狠划向了苍晓。于是反射性地，苍晓就跳了出去，却在落地之时又不住地咳着血。
“我并没有要你相信我。”奈雅大口喘了几口气说道，拿起了地上的佩剑，“吸血鬼是不会轻信任何人的，这我知道，但你需要认清自己的处境。”她转过脸——神情里多了几分茫然——脸因垂下的帽子看不清表情。
天色已是漆黑如墨，阴沉的天空慢慢落下了冰冷的雨，它们被风卷着，随风动着，落在土地上、树枝上、石头上以及奈雅略大的袍子上，飘飘洒洒，悄然无声。风里尽是潮湿的味道，有枝叶婆娑，有树影斑驳，仿佛这夜是没有穷尽的漫长。
沉默许久，待到雨水变成瓢盆而至的时候，奈雅抬起头，走向苍晓。
“刚刚为什么没有杀了我？”雨声中，她低声问道，嘴角有些下拉，“一时兴起，还是说你在盘算什么？”
“你说呢？”苍晓借着树干站了起来，擦净了脸上的血。
再启程，谁都没有言语。
一路踏过了泥泞的道路，踏过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待到天色泛起灰白色之时，雨仍然连绵不绝地下着。远处的阳光一点点儿地渲染着不大明朗的天空，将光明以土黄的色泽表现出来。
抬起脸、拉紧了袍子，奈雅回身看了眼苍晓，却发现他正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抬眼看了一下开始放亮的天空，她将苍晓拖到一棵邻近的树下，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两瓶类血凝剂，慢慢倒进了他的嘴里。
“暂时用这个忍忍吧。”她看着苍晓不住放大的瞳孔说道，随即站了起来迅速传进了树林里。
一切，似乎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除了雨落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了。
苍晓看着奈雅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忽然微微合上了眼，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有血从他的唇齿间滴了下来，粘稠了他的前襟和胸膛；有笑声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回荡在嘈杂冰冷的雨里。
只见他用手指狠狠划破了自己的胸口，然后舔舐着指尖上的血——仿佛在压抑什么似地禁不住浑身战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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