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开

　　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雨。黏稠般的雨裹着夜色，带着些许寒意。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匆忙中，只有穿梭的车辆。大大小小，在夜色中行走。雅竹醉得迷糊。炙热的脸在车灯的光抚下，泛起层层红润，有了平时少有的妩媚。

　　这样没有节制的喝酒在她生活中绝无仅有。只是今天，一种强烈的喝酒欲望控制着她。她想，当一杯杯带着血色的液体倒进了胃里，她是不是就可以得到解脱？

　　往事如云烟，驱散不成，只能深陷其中。高翔的坚决，在她看来都是无力的。杜春花已经搬回了高家。她说，孩子是她的，她得与孩子相处一块。孩子不能没有妈妈。这理由很充分。没有人会剥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权利。母女天性，她的转变，小雨荷很快接纳了她。高母说，这样也好，善莫大焉。看着小雨荷一天天快乐地成长，做父母的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老人的话意很明确，高翔不能离婚，孩子身边不能没有父母。高翔已回S城工作。

　　喝着酒，对面的杜青云渐渐变得模糊。她说，老人很明智，是对的。为了孩子，她也会放弃。只是这放弃，意味着他们将永远遥遥无期。即便是短暂的会晤，对他们也是一种无望的奢求。他们都应该学会遗忘，学会融入新的生活。

　　她开始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想呕吐，却吐不出来，胸口似堵；想哭，液体已经没有。只是觉得很脆弱。需要一个肩膀。杜青云扶她出来的时候，她已安静欲睡。

　　雨后天晴，太阳是如此的鲜洁，穿越厚实的帘，还是这么光亮。她懒散地伸展四肢，一下子惊觉起。陌生的房间，星级酒店标准房的摆设，身边的白褥子被单，具有陌生人的气味。出差了吗？某日异地宾馆？她听到鸟鸣，还有植物生长的声音。下床光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带着新的一天的热情。她欣喜。俯身往外看，没有挨挤的大楼，四下碧青如黛。休闲的凉亭，伴有荷叶的清香。这不是一般的宾馆。

　　“笃笃……”笃定的敲门声传来，她看了看时钟，已过上午9时。走过去，打开房门，是杜青云。他笑面如春风，拂过她的脸。“昨晚睡得还好？”

　　她眼有疑问，想知道。

　　“哦，昨晚送你回家，你却迷糊着不肯下车，所以就把你带这里来了。”

　　她越发不明。

　　“昨晚你喝多了。我琢磨着怕你母亲担忧。”他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原来如此，有羞容。她是如此依恋一个男人，酒后才知性。

　　掩饰地，她问：“这是哪里？”

　　“城郊一隅。喜欢吗？”

　　“还可以。哦对不起，”看着自己光脚散发，“我得梳洗一番。”

　　一会儿，从卫生间传来她的声音，“青云，我的外衣呢？”

　　他替她取了外衣，并递与她，“昨晚有淋湿，我替你晾阳台了。”

　　“谢谢你，青云！”他的细心，让她动容。

　　“不用，一点小事。”只是这一谢一答，形成了距离。杜青云轻咳出声，说，“那，那你忙，我外面坐。”

　　她接过衣物，“也好，我一会儿就成。”这么零距离与一个不相关的男人面对面，她也不习惯。

　　出来时她说：“不好意思，我得给我母亲打个电话。”自从她来这边上班，母亲就过来帮她照顾彤彤，料理家务。

　　他放下报张，“哦，怕你母亲担忧，我已经替你打过电话。另外，这两天取消你工作上所有的事务应酬，我已向王助理交代过。”

　　“不用上班了吗？”她不明。

　　“雅竹，你需要放松。你背负的东西太多。这样下去，我恐你吃不消。”同样的话语，一样的担忧，出自两个不同的男人之口。是关怀，是挚爱。只是这来自异性的温暖非此一人。想起高翔，还是黯然。

　　杜青云带她去附近的山里春游。三四月间，山里是春天最美的地方。小草已披绿衣，松枝开始抽苔。满山遍野只见它们碧青的身姿，上有淡黄色的春苔。针形的叶子相簇枝头，像伞一样撑开。爬累的时候，他们会在这些树的庇荫下小憩。太阳晒不着，又很清凉。雅竹说，小的时候，不敢靠近这种树。因为肥大的毛毛虫总会在你不经意间爬上身。然后周身起红疙瘩，奇痒难忍，几天消退不了。只是现在，这东西倒是少见为怪了。现在自然界很多物种濒临绝种。白鳍豚，犀牛，珊瑚虫，雪莲，洋玉兰……人类无尽开采、捕杀，耗尽资源，破坏生态，只怕难以为继。再者，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到这些自然生态，杜青云忧从中来。

　　进入山里的时候，他们见到了映山红，还有人家。火红的映山红怒放山间。这里一株，那里一丛，绽放着，似乎要把这里的天空染红。雅竹流连其中。看这一朵太美，看那一朵太娇。只是不忍采摘。庆幸的是，杜青云带去了数码相机。花前留影是不会错过了。那些人家坐落在半山腰。是逸士的隐居。炊烟正从那里袅袅升起。出来的时候，他们带去了干粮。杜青云问，“饿了吗？”她点头。昨天到今天，因为酒伤了胃部，就吃青菜稀饭。这攀爬还走，早耗尽了体力。胃部困顿。但她很高兴，有饿的感觉。杜青云圈地铺布，又拿出了干食。火腿、汉堡、酸奶、饼干、八宝粥……这些不需要再加工的食物是可以补充能量的。

　　傍晚的时候，他们开始下山回程。走到山脚下，他们汽车旁，雅竹说，“这里群山俊朗，只觉得亲切，好像回到了我的家乡。”留恋的眼光一览无余。

　　“我车上常备有帐篷睡袋之类，要不，夜宿山野？”

　　夜宿山野？他的建议极具诱惑。洁净的山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似乎比城里更能让人入睡。她已劳累，只需一个安宁的地方。以群山作伴，视溪涧为友。他们开始收拣枯枝。

　　月亮上来，篝火已升起。渐渐地，雅竹有了困意。她说，“青云，我要睡了。”

　　“好。”杜青云应允着，可是没有挪走的意思。

　　大山寂静，月光如水，空气中太多暧昧的成分。杜青云说，“雅竹，我要抱抱你。”仿佛这暧昧无可抵挡。

　　“你知道……”

　　他已走近她，温暖的身体包裹了她。她闻到他脖子上陌生的气味。洁净的如山林般男性的气味。他在抚摸。缠绵，坚定。夜晚的山林万籁俱寂，月光清澈，但空气寒冷。她没有推开他。太多借口在这山野。仿佛她身上的野性如他般的获得了自由，不可阻止这肌肤相亲的瞬间。他不停地问她：“你喜欢吗？”她不语，则有了感应。他的姿势因为压抑之后的爆发，更加狂野。当他的亲吻越来越灼热的时候，她推开了他，“不要……”

　　“对不起，我……”他看着她，无法解释。他起身，快地跑到篝火之外的溪涧旁，用水浇面。冷静下来，他回到篝火旁。一天的劳累，她已就寝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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